雁门关外的一支文艺子弟兵——大同市雁剧青年团及张彩萍

曲润海

山西北路梆子是山西四大梆子之一。它的源头是蒲剧,它与中路梆子即晋剧同时兴起,分别吸取晋中和晋北的地方小戏、秧歌的养料,形成了不同的剧种。在剧目风格上,北路梆子更与蒲剧更相似。北路梆子也是一个跨省区的剧种,曾经在晋北的忻州、朔州、大同,河北省的西部北部,内蒙古的南部,陕西省的北部流行。北路梆子的艺人有革命的传统,辛亥革命中不少艺人参加了革命活动。在日本侵略者占领这个地区的时期,残酷地残害艺人,迫使班社解散,演员流亡。十几年没有专业团体演出,中路梆子逐渐进占了北路梆子的演出地盘。解放以后,在田汉的呼吁下,恢复了北路梆子剧种剧团,但队伍已经很小了。“文革”中北路梆子又经过一场浩劫,资料几乎散失殆尽,人才严重青黄不接。经过多年的努力,现在只留下三个专业团体。好多人特别是外省人不知北路梆子,有人甚至以为是黑龙江的剧种。为了使北路梆子艺术在新时期能有所发展,兼收并蓄,独树一帜,形成新的特色,具有竞争力和吸引力,我给他增加了一个名字,即雁剧,雁门关内外的剧种。我也曾提倡“风搅雪”,也就是:“两下锅”,一些县剧团中路、北路梆子可以同台唱。忻州和大同地区共扶起五个这样的剧团,但后来我离开了山西,这些剧团没有坚持下来。现在这个剧种仍然处在最危险的时候,一旦哪一届市领导不喜欢它了,要搞减法的改革,它就有灭种的可能。

大同市雁剧青年是一个地方艺术的实验基地,是全省最早的十个戏曲青年团之一,有一批好演员。除张彩萍、魏润平之外,还有李刚、武卫、崔辰新、王云等。他们前面的赵翠英、张桂荣、曲能成都是有个性、有贡献的演员,在北路梆子有地位有影响的演员。这是一支文艺子弟兵,一支地方部队,是为人民服务做出显著成绩的单位。他们一年演出300场,在省内是少有的。

这是一支哀兵。疲劳,戏难以精益求精;能发工资就已经不错,难以投资排戏;闭塞,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外剧种外地的创造人员又不可能长期在剧团和演员一起磨合;进京演出不知道如何组织,不知道应该请什么人看戏。但,这是一支信义兵,诚实,可靠,信得过。他们有强烈的敬业精神,他们尊重领导,尊重老师,尊重专家。他们不会张狂,也不会评上奖就功成名就,不再演戏了。

张彩萍在长期不倦的演出实践中磨练出来了,她与魏润平现在成了这个剧种在大同地区的代表人物。她演过的青衣戏不少,如《断桥》、《金水桥》、《王宝钏》、《血手印》、《莲花庵》等,现在又新排出了大本戏《琴笳赋》。北路梆子的唱腔,原来分大北路和小北路,大同地区称大北路。张彩萍的唱腔既有北路梆子原本的激昂慷慨,又多了柔和婉转,行腔自如。既是大北路的特点,又是吸收中路梆子(晋剧)某些行腔的特点。中路和北路向来可以同台演出,互相交流借鉴是正常情况。中路和北路还都分别吸收当地的秧歌小曲入腔,使二者形成明显的风格差异。北路梆子的滚白,则与“耍孩儿”的滚白相似。张彩萍的唱腔,是在戏校 和剧团老师们创造的基础上逐步形成的。不仅传统戏《血手印》继承前辈艺术家的演唱精华,新编历史故事戏《琴笳赋》更发挥了张彩萍自己的优长。在草原上的一场戏中欢快、明亮、动情的唱和表演,都是张彩萍过去的青衣戏里不多见的。如果说贾粉桃是忻州地区青年旦角演员的声腔代表,那么,张彩萍就是大同地区青年旦角演员的声腔代表。张彩萍为人诚实,有强烈的敬业精神,她的人品戏品是统一的。她多次在全省的演出活动中获得最高层次的表演奖。从二十多年的艺术经历看,她比山西的梅花奖获得者不差多少,她已经成熟了。

《血手印》是新改过的一本大戏,改得有得有失。可以在下一步演出过程中,再听听观众和专家的意见,把观众欢迎专家肯定的部分保留下来,把没有什么反映的改一改,还要恢复一些原有的表演。先可以把一些明显的漏洞和不足堵一堵,补一补。如结尾画蛇添足,不必那么长,那么唱。如果要用唱来结束,有四句最多八句就行了,甚至六句也可以,总之要短要快。整个结构有些拖沓,场与场之间衔接不紧凑。观众急着等演员出台,却只管下雪,其实这个戏里完全不必下雪。有的地方则火候不到,如林照德夜间到后花园取钱,被绊倒,要倒得很漂亮,回头摸到尸体,手上粘上血,要节奏感很强地让观众看到。如果这里不鲜明,后面门上的“血手印”就容易被忽略,就不能给观众造成悬念,戏的效果就不强烈。有些地方前后没有照应。如王桂英和丫鬟的头饰,开场时都是少女,应该都是辫子,不应该包头。行路时王桂英则不应再拖辫子,因为她这时是以妻子的身份去祭桩的。现在戏里恰好颠倒了。这个戏的进一步的加工锤炼,可请忻州的北路梆子导演杨耕泉来帮忙,也可请忻州的几位老演员在表演上指拨指拨。

《琴笳赋》这个戏我看过一次剧本,看过两次演出。北京演出我没有看到,大同这次演出比前年看的演出成熟得多。剧本可以站得住,结构上还楔了两个楔子,因为这两个过渡的地方构不成两场戏,叫楔子也可通,而且有一点古色。演蔡文姬的戏已经有不少,但各有不同。不要怕说别人演了,我就不能演了。这是雁剧的蔡文姬。雁剧重唱,这个剧本的唱词就多一些。一些专家看惯了京剧或其他戏,觉得这个戏唱得多了,建议减少一些,是有道理的。但是唱得少了雁剧的观众又不满足,也不容易发挥张彩萍的长处,那就不要轻易减,就唱得多一些。总之应该考虑观众的欣赏要求和张彩萍的长处。如果张彩萍自己觉得重复,而且太累,就适当减少一些。这个戏的音乐是成功的,雁剧的特色鲜明,浓厚,主奏乐器板胡的地位突出,我这个耳朵坏了的人都听出来了。舞台美术虽不算讲究,也还不离剧情。这是个小团,搞不起大制作,比赛不起木柴钢材,而且那种大制作也无用。很庆幸这个戏没有下雪,烟好像冒了点,也没有干扰演出。张彩萍、魏润平的表演都比较成功,张彩萍尤其发挥得好,展示了她的实力。扮演曹操的刘文海、扮演鹰儿的马启兰,都进了戏,演得是人物。当然这个戏还说不上尽善尽美,还只是初步成功,还需要修改加工。我也吹毛求疵一下:曹操第一段唱词用的是窄韵,大花脸张不开口。第二段唱词用的是宽韵,就唱得舒服一些。建议把第一段唱词的韵换一换。当然窄口韵对花脸演员的吐字、行腔有约束,限制他放开嗓子吼喊,反而能唱出韵味来,也是一种训练。蔡文姬说“谁叫你是女人!”还应加一句:“谁叫你是文人!”伴唱采用小合唱的形式,效果不见得好,女声尚可,男声不清楚。可否只要男女独唱?而且伴唱时可否不用伴奏?扇鼓舞没有舞起来,可否不要?如果要,就要再训练,而且在结尾谢幕时还可以舞着出来。结尾有些急促,摆不开。《琴笳赋》再经过修改加工以后,还可以参加文化部和民委设立的少数民族题材的演出。评剧《胡风汉月》、扬剧《王昭君》、我省的话剧《元朝帝师八思巴》都参加了,而且都获了奖。

关于以后的工作,主要想说:培养新人、加工剧目、走出去。

培养人才,尤其是创作人才。要送一些出去学习。要选几个剧本加工,选几个已经演过的戏磨练。有好戏,剧团和演员才有影响和地位,才有竞争力。演员要及早在学校中再培养一批,十年要有一批新面目出现。

演出要适当控制场数,不是演得越多越好。要腾出一点时间来创作、加工剧目,形成良性循环。

省内和省外的活动要尽量争取参加,不可轻易放过机会,以扩大影响,也向外面学习。但要量力而行,避免浮躁,不要随意给剧团和演员立军令状,拿不到高奖就让跳河。

如果参加全国性的演出,要考虑几个效应,因此要请几个方面的专家和领导看戏,特别是要请山西驻京办事处招呼好山西老乡看戏。请人看戏,要早请,人家好安排时间。宣传工作、广告都要在一个月以前做,剧团到了北京才做,那就无济于事了。

2003年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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