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实,源于辛勤耕耘

辛秋花,女,1937年12月生于河北省安新县辛庄村,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演员,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1964年以来,她历任保定老调剧团团长、书记等职务。
辛秋花自幼酷爱戏曲艺术,8岁学戏,13岁登台演出。1952年3月,她被安新县政府保送到河北省艺校学习两年;1958年7月,她参加了徐水县河北梆子剧团;1959年6月,她正式调入保定地区老调剧团,专工老旦。
辛秋花从艺40多年,演出过四十多个大型传统古装戏和现代戏,成功地塑造了各种不同的舞台艺术形象。她曾先后拍过两个电影:1960年在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了戏曲片老调《潘杨讼》,扮演剧中主要角色佘太君;1980年在西安电影制片厂又拍摄了彩色艺术片老调《忠烈千秋》,仍扮演主要角色佘太君。
为弘扬保定老调这一古老戏曲艺术,辛秋花在传承和发展老调剧种中作出了突出贡献,因此,她多次立功受奖。1987年3月,她被保定行政公署予以记功奖励;1988年7月,在保定地区中年戏曲演员大赛中她荣获一等奖;1989年9月,保定地委、行署又为她特颁发荣誉证书,予以表彰;1990年9月,她又被保定地区行政公署予以记功奖励;1992年6月,她荣获河北省第三届戏剧节演员荣誉奖;2009年被中国文化部批准确定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老调代表性传承人,在建国六十周年之际,她被列为改革开放以来保定市各条战线有突出贡献的十大名人之一,她的名字被录入《中国艺术家辞典》、《中国艺术家名人录》、《华夏妇女名人词典》、《当代河北戏曲家》、《保定人物名录》等诸多书籍中。
辛秋花的戏曲艺术之路是及其曲折的,也是非常艰辛的。
1937年12月,辛秋花出生在安新县辛庄村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里,父亲是个勤劳质朴且安分守己的农民,但不幸英年早逝。母亲是个美丽善良且性格开朗的妇女,她勤俭持家,靠种几亩薄田和编苇席养家糊口。辛秋花在家排行老四,她上面有三个哥哥,大哥、二嫂、三嫂都是地下党员,二嫂曾为保定地区的敌后武工队员,三嫂是白洋淀雁翎队队员。由于母亲性格开朗,爱说爱笑,所以辛秋花从小就遗传了母亲的品性,她聪明伶俐,活泼好动,且天生的一副美人坯子: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乖巧的嘴巴,谁见了谁夸:这丫头长得,跟画儿上的娃娃似得。
辛庄村在安新县属于小村庄,人口不多,但文化底蕴浓郁,村里有宣传队,还有戏剧团。宣传队和戏剧团的演员基本都是辛庄的村民,他们农忙的时候下地劳动,农闲的时候就在村里演节目,唱歌、跳舞、扭秧歌、搭台子唱大戏,自娱自乐,其乐无穷。辛秋花的母亲是个天生的戏迷,村里只要唱戏,她就抱着小秋花去看。说也奇怪,襁褓中的小秋花只要听到戏台上锣鼓一响,立刻就不哭不闹的安静下来,她静静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有时候看着看着还高兴地还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跟着唱起来,逗得母亲和周围看戏的人们禁不住哈哈大笑。
母亲对戏曲的爱好和痴迷带动了一家人对戏曲的痴迷和爱好,辛秋花的家庭成员中大部分都是戏剧或文艺爱好者,母亲是个头号戏迷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村里唱戏,母亲总是迅速的忙完手里的活计早早的去台下等着,等着的时候,母亲的手里总是纳着一副鞋底或抱着一个孩子;辛秋花的大哥是辛庄村的村干部,也是村剧团的组织者,用今天的话说他就是热心公益事业,村里的宣传队、戏剧团等文艺演出基本都是他负责组织、操扯;辛秋花的三哥是个地地道道的乐器迷,他喜欢吹唢呐、吹笙、拉二胡,尤其是对胡琴更是情有独钟,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自家的屋檐下拉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后来,在母亲的大力支持下,他在村剧团里专业拉胡琴;辛秋花的二嫂是村剧团的主要演员,对青衣、花旦、刀马旦、泼辣旦等各种角色和唱腔都拿得起放得下且样样精通,在这样的家庭环境熏陶与感染下,辛秋花从四岁开始就跟着二嫂和村里人学唱戏。
辛秋花天资聪颖,记忆力超强,而且天生一副好嗓子。她嗓音清脆、嘹亮,喊起声来悦耳悠扬,尤其是她超强的记忆力,往往令大人们都望洋兴叹,望尘莫及。辛秋花最初是跟二嫂学唱戏,二嫂在家里经常是刷着锅,做着饭,嘴里也高一声低一声的哼唱戏曲,辛秋花见了就跟在二嫂屁股后面学,二嫂见她学得有模有样就开始有意识的教她。二嫂是个有耐心的人,她每次教辛秋花唱戏,总是把戏曲的剧情详细的给辛秋花讲一遍,让她明白故事的概况,然后再教她唱词和唱腔。辛秋花不但记忆力很好,理解能力也超强,二嫂给她讲一遍剧情,她就能懂得故事要表达的内涵,二嫂教她唱一遍,她就能把大概的唱腔和唱词记住,教她唱两遍,她就能唱给别人听了,而且唱起来有滋有味,有声有腔。1941年的辛庄村里,人们经常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大街上或小巷里端着架势“装模作样”地模仿着舞台上人物的动作、唱腔、表情以及神态咿咿呀呀地给左邻右舍的婶婶大娘们唱戏,小姑娘时而翘着兰花指,时而弯着杨柳腰,时而唱花脸,时而演小生,无论哪种角色,她都模仿的形象、逼真,惟妙惟肖,逗得围观的婶婶、大娘、大叔、大爷们忍俊不禁,拍手叫好。于是,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叫好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四、五岁的小秋花却一点也不慌张,一点也不胆怯,反而人越多,她就唱得越起劲儿。
村里一些戏曲老艺术家们见辛秋花小小的年纪就对戏曲有如此大的兴趣和天赋,都非常高兴,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个聪明伶俐、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只要有时间,他们就把辛秋花叫到跟前给她讲戏,讲动作,讲台词,讲表演,讲技巧。辛秋花悟性很高,对一些戏曲的唱腔和一些基本的舞台动作,她基本是一学就会,而且表演起来成熟稳重,活灵活现,这充分显示了她对戏曲领悟和理解的一种天赋。这种天赋也许是与生俱来的,亦或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或熏陶,总之,对于戏曲和艺术,辛秋花似乎是命中注定要为之奋斗一生,奉献一生的。
辛秋花八岁的时候,有一次村里又唱戏,唱的是传统剧目《王秀鸾》。该剧以媳妇王秀鸾与婆婆之间的矛盾为主线,反映了王秀鸾在艰苦的战争环境里,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努力生产,终于把被婆婆折腾得七零八落的家园重新振兴起来,以实际行动支援了抗日前线。该剧因生动传神地再现了农民的生活而受到广大群众的喜爱。在这个剧目中,恰巧辛秋花的二嫂饰演《王秀鸾》中的王秀銮,所以她就让辛秋花饰演里面跟随王秀鸾逃荒的小女孩。这是辛秋花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出,八岁的她站在舞台上有条不紊,不慌不忙,表现出一种超常的沉稳和淡定。她扮演的小女孩一脸的穷苦和悲戚,演到动情处,当小女孩头上插草将要被卖掉时,辛秋花的眼泪在眼圈里不停的转动,转着转着最后缓缓的流淌在脸上。小女孩被卖这一情节被辛秋花演绎的生动、真挚、动情,引得台下的观众都禁不住泪水涟涟,唏嘘不已,继而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啧啧的赞叹声。
1950年,13岁的辛秋花正式加入村剧团,并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小演员。期间,她主演了《小二黑结婚》、《小女婿》、《祥林嫂》、《贫女泪》等剧目,成功的饰演了里面的小芹、杨香草、傻大女等不同的角色,受到了观众的认可与赞誉。尤其是在《小二黑结婚》中,她饰演的小芹美丽、善良、淳朴、可爱,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在一次安新县戏剧汇演中辛秋花脱颖而出,一举夺魁,随后,她的名字便在方圆几十里家喻户晓,尽人皆知。
辛秋花14岁的时候,担任剧团团支书,18岁光荣入党,后来她又担任高级社社长。年纪轻轻的辛秋花身兼重任,她一边努力地积极工作,一边刻苦学习戏曲演艺。在这期间,她曾成功地在戏曲剧目《苦菜花》、《百岁挂帅》、《祥林嫂》、《状元打更》、《父子恨》、《红姐妹》等剧目中饰演了各种角色,塑造了各种舞台形象,受到了观众的认可和赞誉。当时,乡下流行一句顺口溜:卖了西瓜卖棉花,攒钱去看辛秋花,没见辛秋花,看戏算白搭。可见,辛秋花在当时老百姓心目中是何等的红火与受宠。
由于出色的表演和优秀的表现,1952年,辛秋花被县政府保送到河北省艺校学习两年。在学习期间,她紧紧抓住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更加努力的学习舞台演艺技巧,更加刻苦的练习舞台基本功,让自己的演艺水平更上一层楼。
1958年,由于辛秋花在诸多剧目中的出色表演,她被选拔到徐水县河北梆子剧团(当时,安新县、徐水县、容城县合并为徐水县,简称三县合一),曾与河北省青年梆子剧团同台演出《苦菜花》、《百岁挂帅》、《状元打更》、《父子恨》、《红姐妹》等剧目,在剧目中她成功饰演了各种角色,塑造了各种舞台形象,受到了观众的认可和好评。尤其是在戏曲《苦菜花》和《百岁挂帅》中,辛秋花出色饰演了母亲和佘太君两个主要人物。由于她嗓音圆润透亮、高亢激越;吐字清晰、喷口有力;行腔流畅、韵味醇厚,中气尤其充沛,所以唱起来有穿云贯石的力度和气势。于是,辛秋花很快便在当地“唱红了半边天”,由此,她开始主工老旦。
老旦是戏曲行业中扮演老年妇女的角色,老旦的表演特点是唱、念都用本嗓,用真嗓,但不像老生那样平、直、刚劲,而像青衣那样婉转迂回。老旦行当的戏路很宽,从穷苦的老百姓到皇宫后妃都可以扮演,所以这就往往要求演员要用高亢的唱腔、沉实的念白、沉稳的动作来表现人物,演唱时要使用本嗓儿。辛秋花在老旦唱腔上通过学习前辈演员的精心创造,她自己还悉心揣摩,不断完善,终于形成了有自己特色的老旦唱腔。辛秋花的嗓子不仅“雌音”、“衰音”具备,而且特别洪亮宽厚,爽朗响堂,她的音质饱满明净,高低音都处理的恰到好处,高腔唱来苍劲挺拔,而低腔则盘旋下行,委婉沉着,她能根据剧中人物的需要,程度不同地把“衰音”和“雌音”结合,以调剂性的唱法用“润”音冲淡“涩”音,再以“娇、脆、柔”等不同音色来表达人物的内涵和情感。在戏曲《岳母刺字》、《打龙袍》、《郑小娇》《反徐州》等剧目中,辛秋花成功的饰演了里面的老旦岳母、李后、桂夫人、花婆等,受到了广大观众的普遍喜爱。另外,在唱腔的创作上,辛秋花博采众长,她大胆地吸收其他行当的唱腔,加以润色,使之成为符合自己风格特色、符合剧情需要的唱腔,更大的丰富了戏曲艺术的表现力和感染力,让观众得到了一种史无前例的美的艺术享受。
彩旦俗称丑婆子,以做工为主,表演、化妆都很夸张,是以滑稽和诙谐的表演为主的喜剧性角色。这类角色有的是用来讽刺愚蠢和自作聪明的人,如《凤还巢》里的大姐程雪雁,《西施》里的东施等。有的是表示性格爽朗、粗犷、豪放的妇女,如《串龙珠》里的花婆,《四进士》里的万氏,《铁弓缘》里陈秀英的母亲等,还有的是塑造了风趣、诙谐的艺术形象,如《拾玉镯》里的刘媒婆、秦腔《看女》中的任柳氏等。辛秋花从小伶俐可爱,活泼顽皮,且性格开朗,上了舞台,她能唱会做,表演风趣幽默,放得开,收得住。演出的一些喜剧角色,很受大家喜欢。在新编历史戏和现代戏中,她主演的《朝阳沟》(饰演彩旦银环娘)、《社长的女儿》(饰演彩旦老狐狸)、《夺魁》(饰演彩旦烂菜花)等剧目,从表演到唱腔,都很富有艺术感染力。她的功夫深,底气足,嘴皮子利落,善于调动观众的情绪,给大家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与好评。除此之外,辛秋花还尝试着唱小生唱腔,在戏曲剧目《状元打更》和《父子恨》中,辛秋花都成功地饰演了里面的小生。尤其是在《状元打更》中,他饰演的小生沈文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受到众多戏迷的追捧。
《状元打更》讲诉了九凤山寨主刘蝉金改名金凤娇私访下山,偶遇秀才沈文素遭奸臣所害正被官府捉拿。刘怜才救沈上山,两人结为夫妇。婚后某天,沈得知刘乃是落草山寇,专劫官银,害怕连累自己,遂私逃下山。而后又进京赴考,得中状元。刘闻讯后进京寻夫,不料沈竟负心不认,刘悲愤交加,一气回山。
刘蝉金为了替父报仇,在九凤山上养兵蓄锐。十三年后沈虽负心不认,但情系心头,故也一直没有再娶。此时辽兵再次犯境,朝廷无将,丞相王进力保刘挂帅平辽。刘为报沈负心之恨,故意提调沈随军运粮。沈运粮误期,又被罚做更夫。后文素痛改前非,王进等又从中相劝,夫妻终于言归于好。辛秋花饰演的小生沈文素,无论是唱、念、做、打、还是手、眼、身、法、步,都演绎的恰到好处。在唱腔处理上,她嗓音圆润厚实,韵味隽永,行腔流畅,吐字清晰,被行家和观众公认为“女小生”中的佼佼者。表演上她注重一个“情”和一个“真”,坚持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形成了既有戏曲招式又有时代感和生活气息的独特表演风格,塑造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舞台艺术形象。
长期的实践经验和不断的学习积累,让辛秋花的演艺观念进一步更新,表演手法进一步丰富,在塑造人物、创造角色上更驾轻就熟,进入了出神入化的艺术境界,深受广大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的喜爱和业内专家的好评,并且赢得了很高的声誉,影响广泛,戏迷众多,为此还发生了一件轶事,说来令人感动。1957年的秋天,辛秋花在徐水县演出《状元打更》,一连演了七八场,场场爆满,座无虚席。期间一个十八九岁的蓉城姑娘看了辛秋花饰演的小生英俊潇洒,英气逼人,不禁暗生爱慕。于是,姑娘每天提着一篮子水果和一袋大枣去后台痴痴地等着辛秋花,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姑娘心中禁不住万分焦虑。终于有一天,姑娘亲眼见辛秋花下了舞台去了后台卸妆,于是,姑娘就不眨眼的盯在门口死守着,心想:这一次看你往哪儿跑!
辛秋花卸妆后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发现门口有个姑娘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呆,不禁问道:姑娘,你找谁?
姑娘痴痴的说:刚才舞台上那个“小生”是你吗?
辛秋花听了咯咯的笑了起来:是啊,咋啦?
发现原来舞台上的俊小生却是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大姑娘,蓉城姑娘禁不住羞得面红耳赤。辛秋花很理解姑娘的心思,她热情地走过去拉住姑娘的手,拉着姑娘去自己的宿舍,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留姑娘吃饭,姑娘为此十分感动,从此后,俩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友谊一直维持了将近半个多世纪。
1958年秋天,国家领导人周恩来、朱德、邓小平等领导在保定市河北礼堂(现河北影剧院)观看了老调演出。演出完毕后,邓小平同志称赞“保定有宝,应加扶植。”为此,保定地委、专署于1959年5月,调配干部并充实艺术力量,成立了保定专区老调剧团,同年10月,保定地区老调剧团整理排演老调剧目《潘杨讼》,在赴北京公演前夕,为了充实剧团的演员力量,把辛秋花由徐水县梆子剧团选拔到保定地区老调剧团,并让她饰演剧中的主要人物佘太君。
保定老调又称“老调梆子”,起初为白洋淀周边农村花会中的俗曲“河西调”,清道光、咸丰年间已具戏曲雏形。是河北省具有悠久历史的地方剧种之一。早期老调行当以生、净为主,而生、净两行又是分行不分腔,同唱老生调,故称老调。保定老调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是当地群众常在口头哼唱的曲调,所以民间曾有“做饭离不开锅灶,听戏离不开老调”之说。老调曾先后四次到北京演出,受到首都人民和领导、专家的好评。中央的领导同志曾鼓励说:“保定有宝,老调不老”。
辛秋花调到保定老调剧团后,由于著名老调艺人周福才、张文海、周佳裕等人均已退休,辛秋花无法向这些老艺术家们当面讨教,于是,她就自己在屋里反复地听他们的录音,刻苦地学习老调唱腔。但是,让一个原唱河北梆子的演员要改唱老调,并且要立刻担任剧中的主要角色,就像让一个专业做旗袍的裁缝去裁剪西服一样,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况且进京汇报演出的时间很紧迫,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辛秋花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胆大勇敢、勤奋上进的姑娘四岁学戏,八岁登台,13岁独唱舞台,15岁唱红半边天,在她短暂而灿烂的艺术道路上她还真的从来没有皱过眉,发过怵。可是,这一次,辛秋花却感到了切实的压力。她担心自己演不好这么重要的角色,完不成领导交付的任务,辜负了大家对她的期望。
剧团的领导了解到她的顾虑后,热情的鼓励她,给予她充分的肯定和支持,然后给她信心和勇气,并给她专门请了唱腔辅导老师和身段辅导老师,导演和音乐设计也耐心地帮助她理解剧中人物、纠正发音部位。剧团领导的关心和扶植,老师和同事们的教导和帮助,坚定了辛秋花克服困难、战胜困难的决心和勇气,于是,她攥紧了拳头,暗下决心:不管付出多大的辛苦,也一定要圆满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不辜负大家对自己的期望。
辛秋花以前虽然演过很多戏,也演得红红火火名声大震,但终究没有经过严格的排练,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潘杨讼》是辛秋花得到正规的培养锻炼和对她以后取得的艺术成就奠定的基础比较坚实的起家戏。因此,她紧紧抓住这次学习锻炼的机会,一字一句地跟专业老调老师们学唱腔,一招一式地跟专业舞台师傅们学身段。上课时间她认真听讲,认真学唱;下课后走路和吃饭都在揣摩发音,琢磨身形,甚至连睡觉做梦的时候,她都是在学习唱戏和练功。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一个月之内唱腔要准确,吐字要清晰,嗓音要圆润;两个月之内身段要灵活,动作要标准,表情要适合剧中人物。
树立了目标,辛秋花开始用刻苦和勤奋朝目标一步一个脚印地靠近。在排练时,剧中有一句“国难当头岂不尽忠”的高腔,起初,她怎么也唱不好,不是高不上去,就是高上去了声音却不圆润,发劈,辛秋花急的嘴角上起了大燎泡,一张嘴就钻心的疼,有时候还流着血,可是,这个坚强的姑娘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硬是咬着牙坚持着,坚韧着,她每天天不亮就自己偷偷的起床,怕影响别人休息,她就跑到很远的一个没人的地方去喊嗓,然后再找琴师反复调唱。有志者,事竟成,经过十几天的刻苦训练,辛秋花终于攻下了这句高腔难关,激动的她差点流出了眼泪。
春暖花开的季节,辛秋花高高兴兴地随团乘北上的列车赴京公演,此时的她,内心激动的无法形容。这是她第一次进京演出,第一次作为一个老调演员为首都人民及领导汇报演出,她兴奋的脸色绯红,心崩崩直跳,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泪水莹莹。辛秋花坐在火车上,打开窗户,徐徐的春风吹动她一头的乌发,让风华正茂、青春靓丽的她显得更加神采飞扬,美丽动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由于勤奋和刻苦,辛秋花站在首都的舞台上没有辜负剧团领导和老师们的期望与厚爱,她在演出过程中,很好的塑造了佘太君这一重要人物,尤其是当演到佘太君闻听外患入侵,暂且压下夫死子亡的悲痛和对奸佞的愤恨,金銮请缨挂帅这段戏时,辛秋花演唱得极富激情,“国难当头岂不尽忠”,她运用高腔,唱得慷慨激昂,高而不噪;接下来“罢罢罢,忍忍忍,先打退肖银宗再雪冤情”唱得低而有力,深沉凝重,较好而形象的展现了佘太君此时此刻含悲忍痛、识大局、顾大体、以国家利益为重的艺术形象。当时,刘少奇、周恩来亲临观看,老舍、郭沫若等亲自发表文章对演员们的出色表演予以肯定和赞誉,刘少奇主席还接见了剧团的全体同志,并与他们亲切握手。
为此,《北京晚报》《人民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肯定了这次演出的成功,辛秋花这个初登上老调舞台的新人,也和其他老调青年演员一样,脱颖而出,被称为老调剧种的后起之秀。
1960年,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了戏曲片老调《潘杨讼》,辛秋花饰演佘太君。
这是辛秋花第一次拍电影,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上银屏,并在里面饰演主要角色。刚开始,辛秋花站在镜头前紧张的有点不知所措,每当导演命令“开始”的时候,她就心慌的进入不了状态和角色。有一次,当拍到杨六郎披麻戴孝背着老令公杨继业的刀去见佘太君这场戏时,佘太君当时正坐在椅子上看家书,她见六郎进来,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看见儿子披麻戴孝背着丈夫的刀回来,心里立刻明白了九分,继而悲痛万分。这场戏辛秋花拍了三四遍都没有成功,原因是当佘太君看见丈夫的刀时禁不住老泪纵横,辛秋花却哭不出来,她努力的哭了好几次都没有哭出眼泪。其实,也难怪,当时辛秋花才20多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饰演一个久经战场、儿孙满堂、忠良杨家的顶梁柱,而且是面对外患国忧、家仇大难的佘太君这一重要人物,困难是无法言喻的。所以当戏里表现佘太君悲痛万分时,辛秋花哭了好几次都没有哭出眼泪,这可愁坏了导演,最后导演想出了一个办法,当再次拍到佘太君流泪时,他见辛秋花还是没有眼泪,于是,他走到辛秋花面前,手里拿着一封信对她说:秋花,你家里刚刚来信了,你母亲病重,你拍完了这场戏就回家看看老娘去吧。
辛秋花一听这个,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这时导演大声说了一句:准备开拍!就这样,这场戏在一句“谎言”的诱导下一次拍摄成功。当佘太君得知丈夫杨继业和儿子杨延嗣被潘洪陷害惨死,强忍心中悲痛,安排寿宴欲面见宋王告状这场戏时,辛秋花融入了自己真挚的感情,表演细腻逼真。“盼凯旋却传来血泪噩讯,望边关恨奸佞心如火焚”,辛秋花唱得字字如泣如诉,悲痛万分,但又不能放声痛哭,展现了佘太君“外罩紫罗内穿孝,喜挂眉梢苦在心”的复杂的内心世界,给了观众很大的冲击力和感染力,使剧场一次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
其实,老旦在以往的传统表演中多由戏班中的老生行当兼演,即使是专演老旦者也是由男性演员扮演,而且在表演上重于唱功,不甚重视身段表情,这就造成了这一行当演唱苍劲、硬朗的表演风格。辛秋花在开拓老旦行当上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她富于创新,不但根据老年妇女的情感设计身段,更大胆吸收青衣唱腔,使老旦唱腔刚健婀娜,也改变了老旦在戏班中一直居配演行当的地位。辛秋花重视唱腔韵味,以苍迈清越,韵味浓郁,感情醇厚的演唱特点,创立了群众喜爱的老旦唱腔,发展了老旦的演唱艺术,并结合时代的需要,在广泛继承的基础上不断探索、创新,创立了老旦唱腔因戏创腔,以腔唱情,重视妇女形象和心理刻画的新派老旦。辛秋花是老调剧种的第一位女老旦,她以自己全部的聪明才智和勤学苦练,赋予行当、程式动作以个性,使自己与角色紧密的结合起来,突出表现剧种人物的性格特点。辛秋花知道,老生、老旦传统上都应该属于男腔,但有所区别,各具特色,老旦要体现女性的特征,既要有男性的刚劲,又要有女性的柔和美,在塑造人物上,辛秋花不仅注重外在表演,更注重从人物的风骨着力,注重刻画人物的性格和内在的情感,使自己饰演的形象更加生动、亲切、完美、真实,因此,她在舞台上塑造的老旦以及彩旦都备受观众喜爱,被誉为“把人物演活了”。
作为老旦演员,既要擅演传统剧目,又能不断创演本行新戏,这样不仅拓宽了老旦戏的内容,也加强了老旦行当的表演能力。经过多年的舞台实践,辛秋花博采众长,在继承老调演艺精华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发展,逐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演唱风格。辛秋花嗓音圆润,唱腔刚劲,高而不噪,低而有声,细腻传神,她善于用唱来刻画人物表达情感,以声带情、声情并茂。多年以后,辛秋花在老调唱腔革新和创新方面进行了潜心的研究和大胆的尝试,都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根据剧情的需要,辛秋花借鉴吸取了京剧、梆子、晋剧和西河大鼓等剧种的演唱优点,把它融入到老调的演唱当中,使老调的板式和演唱方法更加丰富和完善,使其更富感染力,更加优美动听,更符合人物的个性特点,这些改革和创新赋予了老调新的、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另外,辛秋花还成功地将京剧和黄梅戏一些优秀剧目改编移植成老调,如《岳母刺字》、《打龙袍》、《郑小娇》等,并亲自设计唱腔,自导自演,受到观众的热情支持和喜爱。
1964年秋天,辛秋花随保定老调剧团赴北京演出《金鳞记》,在长安戏剧院,他们连演数场,场场爆满,座无虚席。一天,时任中国戏院家协会主席的田汉携夫人安娥莅临长安戏剧院观看演出,演出结束后,田汉与安娥走上舞台,与演职员们一一握手并讲话。他首先对演员们忠实于他的创作剧本表示满意和感谢,然后,他诚挚的邀请演员们去家里做客。于是,老调剧团领导关连生带领在《金鳞记》戏中饰演鲤鱼精的周淑琴、饰演张珍的陈淑媛、饰演金宠和饰演金宠夫人的张朋善和辛秋花以及饰演金牡丹的张锦花等如约而至。田汉热情地将演员们让进客厅,然后让工作人员沏茶、倒水、端水果,然后跟演员们一起讨论《金鳞记》里的一些演艺细节,并对各位演员提出了中肯的意见和建议。最后他对辛秋花说:你塑造的金宠夫人依附高官丈夫金宠而又有别于金宠,表演细腻传神,演得很恰当,也很符合人物的身份特征,只是有一句唱词需要纠正过来。戏中第二场,宰相金宠夫妇在自家的后花园有四句唱腔:一轮明月空中挂,暗移花影上窗纱,一霎时花灯初放明如昼,更显出高阁花园宰相家。辛秋花将第一句“一轮明月空中挂”唱成了“一轮明月挂空中”,田汉对辛秋花说:这两句唱词虽然意思一样,但第一种唱词字尾是麻韵,你唱起来比较好唱,也好听。当时,辛秋花还是个年仅22岁的青年演员,她见德高望重的田汉主席对青年演员如此关心,如此细心的纠正唱词和唱腔,对戏曲艺术如此的精益求精,禁不住一股暖流涌边全身,从此后,辛秋花对这件事一直刻骨铭心,在以后的艺术生涯中,她每排演一出新戏,每演绎一个剧目,她都对剧本中的每一句唱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尽力领会,深刻理解,尽量明词达意,做到尽善尽美。
有道是天道酬勤,地道酬善,几分耕耘,几分收获,辛秋花对戏曲事业的执着与专注让她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和璀璨耀眼的光环与荣誉,然而,在这些成绩和荣誉的背后,她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代价,说来令人动容,也让人敬佩。
辛秋花和丈夫孙宗林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亲密伴侣,他们出生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村庄,从小俩人一起玩耍,一起长大,两个家庭也是多年的故交,于是双方父母便于1952年为两个人定下了终身大事。可是,辛秋花自踏上了戏曲艺术道路之后就一直在舞台上演出,还经常随团到外地义演,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跟孙宗林谈婚论嫁。好在孙宗林是个深明大义、胸怀宽广的人,她了解辛秋花的性格,理解她对事业的追求与热爱,所以总是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她,鼓励她,帮助她。辛秋花心里非常感念孙宗林的深情厚意,也深深懂得他的良苦用心,可是,她怕结婚后影响唱戏,因此多次无奈地推迟婚期,直到1962年的年底,他们才在家人和朋友们的祝福声中完了婚。当时的孙宗林已经入伍参军,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成为了军人的孙宗林胸怀更加宽广,眼光更加高远,他憨厚质朴的性格、善良本分品质,让辛秋花觉得自己真是上对了花轿,嫁对了郎。而孙宗林也非常理解和支持辛秋花的事业,他知道,辛秋花取得今天这样令人瞩目的成就是来之不易的,这里面包涵了她太多的心血和汗水,太多的困苦和艰辛,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默默地守候着他们十几年的纯洁坚贞的爱情,默默地给予她最大的关怀和支持。
结婚那天,这个苦苦等待了十一年的男人,听说辛秋花终于要跟他结婚了,他匆匆地从沈阳部队赶回保定,高兴地和辛秋花举行了简单而甜蜜的婚礼。他们结婚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辛秋花晚上还要登台演出,所以举行完婚礼后辛秋花就立刻赶回了剧场,忙不迭的化妆、更衣、登台演出。而孙宗林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洞房里,耐心的等着自己的新娘演出归来。
散戏后收拾停当已是凌晨三点多了,辛秋花拖着疲惫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洞房。接着便是“一天三开箱”的春节演出,在保定演,在县城唱,来来往往,匆匆忙忙,整个新婚蜜月,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因此,辛秋花觉得非常对不起丈夫,因为丈夫的婚假马上就到期了,他还要赶回部队。她愧疚的对丈夫说:你看,你回来这些日子,我也没有时间陪你,真是委屈你了。
孙宗林憨憨的一笑,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说:我没事,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你为了演出没时间陪我,我不怪你,我们日子还长着呢。
为了多给观众演几场戏,辛秋花结婚后一直不敢怀孕,直到第四年,她才在丈夫的嗔怪和组织上的关心劝说下要了孩子。
辛秋花一共生了两个孩子,可是为了不影响演出,两个孩子她都放在了安新县的保姆家,自己隔上两三个月实在想孩子了才回去看一眼。每次回去看孩子,孩子们见了她总是喊着妈妈、张着小手大老远的扑过来;分别时,孩子们总是抱着她的大腿哭着喊着不放手,辛秋花的心疼得像碎了一般,她含着眼泪与孩子们道别,答应孩子们过几天再回来看他们,可是她一走又是好几个月,为此,多年以后辛秋花谈起此事,对两个孩子仍然深怀歉意。
辛秋花几乎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自己所热爱的老调艺术事业。舞台上,她精神抖擞,对每一场演出都竭尽全力,精益求精;舞台下,她刻苦钻研,一有时间就研究唱腔,研究身段。为了让观众更爱听老调,更喜欢老调,也为了让老调更有生命力和活力,她多次去外地学习并借鉴其他剧种的优点,她还把很多优秀艺术家请到剧团来讲课。另外,辛秋花还把当时风靡一时的《郑小娇》改编成老调,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和热烈追捧。
辛秋花对事业充满了痴迷和激情,对观众充满了爱和热情,对党和国家充满了深厚的感恩之情。当文革期间,她被做为“当权派”打倒的时候,受到了很多磨难,她的军人家属身份给了及时的庇护,她被丈夫接到沈阳军区当了一名家属工。坐在隆隆北上的火车里,辛秋花的内心五味杂陈,她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了戏曲事业放弃了太多的温暖和亲情,放弃了太多和家人团聚的幸福和快乐,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回到孩子和丈夫身边,好好的为他们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好好的陪陪他们,好好的爱他们,她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欠他们太多太多了,真应该好好补偿补偿了。
辛秋花在部队随军去了沈阳汽车制造厂,一呆就是8年。在这8年的时间里,她一刻也没有忘掉自己的演唱事业,她一边做着库管员的工作,一边偷偷的在家唱戏,没有观众,她就唱给丈夫听,唱给儿子听,甚至没人的时候唱给自己听。慢慢的她发现,她的生命里根本离不开戏曲,离不开老调,也离不开舞台表演,这些东西早已融入了她的整个生命中,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于是,在那个特殊的年月里,辛秋花一边努力的工作,一边勤奋的学习,一边刻苦的练习舞台基本功。在她心里,一直偷偷坚定着一个信念:这样的日子终究会过去,有一天她还会重新站在舞台上,重新去追求自己的戏曲梦想,实现自己心中的愿望。
有一次,组织上让厂领导翻找档案,在翻找过程中,他们突然发现孙宗林的媳妇辛秋花原来是个戏曲艺术家,于是组织上让厂领导立刻决定:马上让辛秋花辅导战士们和宣传队的工人们演唱。当时,部队都有宣传队,负责为当地老百姓们文艺演出,就这样,辛秋花利用业余时间在部队的宣传队里开始悉心辅导战士、工友们唱歌、演戏、排节目。在一次汽车公司总汇演中,辛秋花带领战士们排演的节目获得了整个演出的冠军,就这样,本来很低调的辛秋花在沈阳汽车制造厂又着实“火”了一次。
辛秋花是个对工作和事业都非常认真负责的人,她总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抽出更多的时间为战士们辅导文艺演出,教他们演戏,唱歌,全心全意地把自己掌握的戏曲知识和自己积累的舞台经验毫不保留的传授给战士、工友们,受到战士们、厂领导和工友们的欢迎和喜爱,大家都亲切的喊她:嫂子。辛秋花也非常喜欢这些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工友们,她除了教给他们文艺知识外,每当节假日或休息时间,她还把离家远的战士和工友们叫到自己家里,给他们包饺子、做好吃的饭菜,为他们缝补衣服,让那些远离家乡的战士和工友们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与呵护。在短短的两三年里,辛秋花就为部队工厂的文艺演出和宣传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并多次受奖。
1978年4月,恢复老戏后,辛秋花接受领导的派遣和组织上的安排又回到了保定老调剧团一团并兼任领导。说实话,跟地方相比,在部队的生活是相对轻松的、安稳的,也是富足的,毕竟是军人家属,而且当时辛秋花的爱人孙宗林已是团级干部,待遇相当不错,可是,为了自己的演艺事业,为了自己的戏曲梦想,也为了老调艺术的发展和繁荣,辛秋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部队,离开了富足悠闲的生活,重新回到剧团和舞台,重新过上了一种艰苦朴素的生活。
重返老调剧团,辛秋花的内心充满了激动和感恩。她激动自己终于又回到了自己所热爱戏曲舞台,终于又可以为广大的戏曲爱好者和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唱戏了;她感恩组织和各级领导对她的爱护和扶植,感恩家乡的亲人们对她的惦念和关怀。辛秋花回到剧团后,除了尽职尽责地做好领导工作外,她还开始了对老调艺术板式和演唱技巧方面的研究和创新,并取得了一些可喜的进展。例如:拨子腔、起腔、送板、导板、垛板和回龙,辛秋花都根据不同剧情的需要,借鉴了梆子、京剧和西河大鼓的优点,在演唱节奏、技巧和音调变化等方面做了大胆改革,并取得了成功。在《王佐断臂》剧目中,乳娘出场那段安板“我想又想,忍又忍、、、、、、”便是吸收了京剧南梆子的唱法,这样符合人物性格,又委婉动听,婉转悦耳,使唱腔富有活力。又如在《忠烈千秋》中,佘太君在花园一出场那段唱:玉兔伴露放寒光、、、、、、一共8句,若用一般拨子腔唱,就显得太拖沓,太占时间,于是,辛秋花就改成只用两句拨子腔,然后转慢板,听起来庄重大方,优美悦耳,受到观众的好评和喜爱。
1980年,戏剧的第二个春天重又来临,同样以杨门女将为题材的《忠烈千秋》被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摄成了彩色艺术片,辛秋花再度饰演里面的主要人物佘太君。经过风雨的磨砺,辛秋花的艺术造诣也日臻成熟,如果说在《潘杨讼》中她饰演的佘太君是“春归柳叶新”生机勃勃的,那么20年后她再次饰演佘太君便是“秋到自然山有色”,成熟老道了。
辛秋花饰演《忠烈千秋》中的佘太君时,年龄已经40有余,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时光的历练,辛秋花如一枚成熟的浆果,饱满、丰腴、陈实、丰厚,在艺术的修炼上,她不仅重注外在表演,也更加注重角色的性格和人物的内在情感。在《月夜搜孤》一场戏中,佘太君得知越墙跳进她家后花园的黑小子是被奸佞陷害的忠良之后呼延庆时,佘太君紧紧搂住呼延庆,泪如雨下,发自吩咐的唱一句哀婉的搭调:呼延庆,我的小孙儿——这句唱腔唱得犹如“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唱出了杨家与胡呼家两家的亲情和佘太君对忠良之后的亲昵和宠爱,然后,她抹了把泪水,坚毅深沉的唱到:孙儿且忍悲和泪,青根竹笋有未来。这两句唱得就恰似“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辛秋花唱出了佘太君见忠良有后的欣慰和对下一代的期望。当佘太君听说呼延庆背着爹娘上坟祭祖闯下大祸时,此刻,辛秋花的表演较为酣恣绵密,她先是嗔怪地用颤抖的手打了呼延庆一耳光,紧接着又一把将呼延庆搂入怀中,心疼的热泪夺眶而出。这段表演展现了佘太君对忠烈遗骨又疼、又怨、又爱、又恨的复杂心情。在《血染金殿》一场戏中,佘太君舍身上殿恳请宋王为呼延庆一家平冤昭雪,这里有一大段唱腔,诉说了呼延一家千古奇冤的血案,这段唱腔,辛秋花唱得激越坦荡,跌宕有致,在一段干脆激昂的快二六板后,她又以高亢、奔放、刚劲有力的长腔结尾,把这段唱腔推向高潮,把佘太君爱忠恨奸、将生死置之度外、义愤填涌而又慷慨陈词为呼延一家诉冤昭雪的激情澎湃的形象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舞台上,引起了观众的感慨和共鸣,现场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演出结束后,时任文化部文学艺术研究院副院长的郭汉城赞叹说:“佘太君的唱腔吸收了河北梆子的曲调,既优雅深沉,娓娓动听,又激情饱满,波澜起伏……成功表现了佘太君坚贞不屈,大义凛然的气概。”在建国六十周年之际,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戏曲精彩回放节目,将辛秋花主演的《忠烈千秋》里的三段唱腔收录并连续回放。
辛秋花对艺术的痴迷与执着,对老调的热爱与奉献,对观众的热情与负责,她那种忘我的奉献与牺牲精神是用语言难以概述的。1983年,在一次曲阳礼堂演出中,她因劳累过度突然晕倒在舞台上,经医院检查后,她发现自己得了冠心病。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些年唱戏、练功、演出,风里来,雨里去,自己的身体早就垮了,有很多次,她都是发着高烧登台演出,卸了妆后人立刻就虚脱了。还有一次,她在台上演出时,感觉下体血流如注,可是为了不让观众扫兴,她愣是坚持着把自己的戏唱完,下了舞台回到后台,她发现自己的裤子全被鲜血染透了,后来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她的子宫内埋伏着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子宫肌瘤。1985年,时任团长的辛秋花带领队友们在农村演出,当时条件异常艰苦,唱戏搭的台子台板参差不齐,她在指挥演员排戏的过程中左腿不慎陷了下去,膝盖夹在台板中间,疼得辛秋花直冒冷汗。可是,由于演出时间紧迫,她强忍着疼痛当机立断: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演出,让观众白等。于是,她拖着肿胀、疼痛的左腿站在了舞台上,坚持着把戏唱完。由于治疗不及时,她的左腿落下了永久性的严重的风湿病,直到今天,这种病痛还一直折磨着她,可是,她却对此无怨无悔。
有时候辛秋花的身体极度虚弱,可是她还是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别人劝她:身体不舒服就别演出了。
辛秋花却说:观众冒着严寒酷暑,翻山越岭地赶几十里路来看戏,不就是为了听咱这一口儿吗?乡亲们听了咱的戏觉得是一种享受,可对于我们戏曲演员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和厚爱,一个演员的艺术青春不是很长,我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尽量为咱老百姓多唱几场戏,为戏曲艺术和老调艺术多做点贡献。
辛秋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她的身体稍微恢复后,她就又坚持着回到了舞台上,坚持着为观众演出。为了让老调艺术很好的传承下去,多年来,辛秋花为剧团培养了很多艺术新秀,可谓桃李满天下,遍地开红花。现在的女老包李淑荣、女老生王惠淑、女老旦贾振华、张春梅、女小生石彦梅等都得到过她的悉心培养,这些人如今都是剧团的骨干或戏曲行业的优秀演员,都曾荣获过省、地级各种表彰和奖励。
保定老调是中国汉族地方戏曲剧种之一,它作为一个特有的戏曲声腔剧种,在河北省有着深远影响。保定老调以其质朴健朗,高亢清婉的唱腔,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保定有宝,老调不老”的口头禅,充分印证了这一剧种在广大戏迷心中的地位。另外,保定老调是独具艺术特色的地方戏曲剧种,对于研究地方戏的起源、形成与发展,研究当地的民族发展史、文化艺术发展史乃至风物人情,都有一定的积极意义,然而,正是因为辛秋花等一批老艺术家们的不懈努力,才为其奠定了一个巅峰时代。
为了让老调艺术得到很好的发展,辛秋花总是在关键时刻挑起大梁。1978年恢复老戏后,她恢复了剧团副团长职务;1984年老调二团成立时,她被任命为保定老调二团团长,负责带新秀、扛大旗、唱主角、教戏;1989年她又接任保定老调剧团一团团长、书记,常年带团下乡演出。1991年,她带着现代戏《痒痒挠》第三次进京汇报演出,又一次引起强烈反响,人们再次为辛秋花精湛的技艺所折服。在民间,“卖了西瓜卖棉花,攒钱去看辛秋花,没见辛秋花,看戏算白搭”的顺口溜也越传越广。
1995年辛秋花退休后,宝刀不老的她依然活跃在舞台上,她被聘为保定艺术学校的艺术顾问,有时还亲自上台授课,她因材施教,尽职尽责,全心全意地为老调艺术的传承和发展默默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如今,年逾古稀的辛秋花仍然心系剧团,每当剧团里有事,她总是第一个先到,一年的时间里,她为剧团先后“救场”十多次。年过古稀的她,每当听到锣鼓和胡琴的声音,身上就会立刻燃起对戏曲艺术的激情和热忱,她不顾自己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依然为自己钟爱一生的戏曲事业默默的发着光,散着热。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为弘扬保定老调这一古老戏曲艺术,辛秋花可以说是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和智慧,也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多年来,她多次立功受奖,多次被保定地委、行署颁发荣誉证书,予以表彰,她的名字还被录入《中国艺术家辞典》、《中国艺术家名人录》、《华夏妇女名人词典》、《当代河北戏曲家》、《保定人物名录》等诸多书籍中。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辛秋花在戏曲老调的艺术之路上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她经历了那么多的苦,也收获了那么多的甜。俗话说,不经一番寒彻骨,难得梅花扑鼻香。辛秋花的戏曲人生是丰富多彩的,也是灿烂辉煌,更是艰难曲折的,她为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付出的是心血,是汗水,是智慧,是才华;她收获的是赞美,是认可,是掌声,是荣誉。因此,可以说,春“花”秋实,源于辛勤耕耘,她的艺术人生是非常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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