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并不是一个潮剧迷,甚至有点讨厌潮剧。以前家里没有录像机的时候,每逢电视台转播潮剧,我都会喜滋滋的把声音开得大大的,甚至还极力推荐他来看,并告诉他这是潮剧届哪位名演员哪出名戏,在演出过程中还不停的说这说那,他只是一声不响,不到十分钟就走开了。后来我看潮剧再也没有请他出来观赏,只是一个人戴着耳机自得其乐。

父亲的童年并不幸福,那时的潮剧也只是农村的谢神戏,等到潮剧进入黄金十年,父亲早已经离开了家乡,潮剧在父亲的记忆中极其淡薄,甚至是童年贫困生活的忆苦曲,加上他以后读的又是外语专业,与潮剧搭不上边,对潮剧更是漠不关心。

小时候父亲由于工作关系不在我身边,他对我的教育是通过书信进行的,他知道我爱看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异地买好连环画和有关书籍通过邮局寄给我,基本是一些历史文学方面的书籍,这对我进一步了解潮剧,喜欢潮剧,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由于当时是以剧场戏为主,每出戏都有字幕,看戏,正是寓教于乐,对自己语文课、历史课的学习,帮助很大。

小学时候,父亲虽难得回来一次,但一回来,我总要缠着他陪我去看戏,那时不管是电影还是潮剧,好象都有加演片头的习惯,那次和父亲去看潮安潮剧团的《二度梅》,加演《宝莲灯》的《庙会》,陈廷良主演,锣鼓响起,是一段又一段耳熟能详的旋律,当时我坐在父亲身边,看的入迷,全个不知父亲在做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三四个钟头的戏对一个不喜欢潮剧的人来说实是件痛苦的事,父亲之爱,永世难忘。

潮剧来深次数不多,他基本能推就推,无论好戏坏戏,直到姚璇秋老师第一次亲自来深演出,他满足我我的要求,陪我去看了戏。节目是广东潮剧院的三出折子戏,之中有姚老师亲自出马演出的《井边会》,票价8元,对于当时的薪资水平来说已经不低,何况我也大了,应该买票了,尽管这样还是购不到票,只有买到加位票。当时的演出非常热烈,毕竟是潮剧院第一次来深。记得演出那天,家里提前吃饭,父亲和我提前来到剧场,好在人还不多,我们能找到边座上比较靠前的位置,剧场济济一堂,均是潮汕父老,在演出中父亲显得很兴奋,连夸戏演得好,姚老师宝刀不老,方展荣功夫独到,这也许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父亲夸奖潮剧,真是"梦里难寻这般甜"。

之后父亲还看了《张春郎削发》,几年后随着老一辈优秀潮剧演员的退出,也随着我年龄的增长,父亲再也没有陪我去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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