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除童伶制以来,潮剧尽管经历了文革时期的凋零,但演员阵容从第一代的姚璇秋、范泽华到第二代的郑健英、方展荣、陈秦梦,从第三代的陈学希、五朵金花到当前的张怡凰、林初发,放到历史长河,基本上还是实现了一代接一代的正常接班。
对新老演员,存在着两种态度截然不同的观众群体。一种是新生代演员的坚决拥护者,他们认为现在这批当红的演员引领了潮剧的潮流,代表了潮剧发展的方向。一种是老一辈演员的忠诚追随者,他们认为新一辈的演员偏离了戏曲和潮剧的轨道,使潮剧的发展走进了误区,网络上也不时有人为此拍砖灌水义愤填膺。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变,潮剧一路发展过来也是如此。抛开舞美灯光化妆服饰,单论戏曲唱念做打功夫,新一代演员在做与打方面确实比以前要丰富得多,在基本声训方面,也比以前要系统和科学得多。但是,老一辈演员表演上的规范和分寸,确也值得新一代演员细细品味和学习。
戏曲的美,在于考究到极致的程式和极具韵味的唱念,这是其他表演手段所无法替代的。潮剧的老演员在这方面作出了表率。电影《荔镜记》,姚璇秋台步轻盈,身段婀娜,那种少女情怀的塑造,极其贴切,那种规范和细腻,令人叹服。80年代初的实况录像《春草闯堂》和《续荔镜记》,无论是表演还是唱念,满台演员,青衣就是青衣,花旦就是花旦,闺门就是闺门,小生就是小生,老生就是老生,泾渭分明,行当味十足。就算是“老丑四散来”,你也可以从方展荣的胡知府身上看到了十足的规范。
老演员在塑造人物上,也极有分寸。电影《刘明珠》,女主角性格刚毅,范泽华一出镜的一句“来......”,短促有力,准确贴切,完全有别于常见的闺门旦口白,这种考究到如此细微的人物塑造,现在已是罕见。范泽华那一批演员,其实也是北上学习了很多京昆的程式手法,但对此的运用,却把握得甚为恰当。《刘明珠》中,就算是《哭坟》那么悲切的场景,观众也看不到水袖挥舞,只有在《穿珠衣》一场,珠衣穿成之后,演员才运用极其好看的水袖来诠释人物的喜悦之情,贴切准确,恰到好处。
新一代演员在这一方面,或是整个编创的原因,或者自身理解的原因,或是基本功的原因,在规范和分寸上差强人意。首当其冲的是行当味缺失,不少角色,如果摘除水鬓和珠头,从形体或者唱声,根本无法分出究竟是青衣还是闺门。程式动作虽然丰富,也有难度,但是缺少细腻和美感,比如最基本的台步,很多女演员早已走不出轻盈快捷的碎步,有观众把这些台步形容为“在踩田埂”,虽嫌刻薄,倒也形象。唱声上,不少演员受过了系统的声训,但传统的唱念基础薄弱,歌化的现象十分突出。表演上,大都掌握了很多新的表演技巧,但普遍存在滥用的现象,动不动就水袖飞舞,人物情绪也常过火。擅演琼瑶戏的马景涛在表演上极其激情,有观众为此还很形象地把潮剧舞台这种过火表演称之为马氏风格。
目前,老一辈的演员和研究人员很多都健在,官方来牵个头,对程式和唱念来做一次集中的研究、规范和统一,再来一个短期的集训,凭当今这批演员的素质,做个较为明显的提高,并不是一件难事。发表于2011年1月30日《汕头都市报》
潮剧《春草闯堂》,左:黄瑞英饰春草,中:陈郁英饰秋花,右:姚璇秋饰李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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