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艇带着四川刘萍川剧艺术班的娃娃们在锦江剧场看川剧,他见我面就问:“杨昌林你在忙啥子?”我笑道:“忙着在耍”,他说:“请你为川剧做点正事,去教那些学川剧的娃娃们,把你那些东西传下去,带走了可惜!你积点阴德嘛,当然这是背死人过河的事。”我答应他去学校看看再说。

于是我去了学校,校址在温江区通平镇,校门外挂着《四川省川剧学校刘萍艺术班》醒目的吊牌,校内鸟语花香,楼台亭榭十分雅致,国旗在宽阔的操场上空迎风招展,教学大楼整齐美观。要我去教的戏是《五台会兄》中的杨六郎,因为中秋节娃娃们要汇报演出。

下午开始执教排戏,三个饰演杨六郎的学生分别是王姚东、彭汉、吕强年纪都在十三、四岁。六月炎天,我排了一下午的戏,就杨六郎“放头子”出场这一小段,我不知示范了多少遍,累的我大汗长流,只好脱掉上衣赤膊上阵,因刚进学校不懂规矩,王竹惠看到我这副样子说:“请杨老师注意形象!”我哭笑不得。说真的,这一身汗水一半是累出来的,另一半是急出来的,因为娃娃太小接受能力差,不急出汗来才怪!

晚上我给晓艇“退箍”,“师兄,你在考我哦,拿些‘生毛铁’给我打,我不敢说教研究生,但起码要给个川剧的中学生、大学生来教嘛,你这个伙食我吃不下来,拜拜!”他一脸难色地说道:“兄弟,你冷静点,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锻炼嘛!教学、教学我们本身也在学,你在学个好教师出来当不好吗?”我的天,老汉今年都六十五岁的人咯,他还喊我努力锻炼,做另类优秀,学个好教师来当起不负他望!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接招,坚持要给他拜拜!

晚上12点过他又来叫开了我的房门,我们又是一场舌战,我被他嘴角两侧白沫横飞,两眼湿润给弄垮架了!是啊,晓艇师兄年近古稀,做为一个川剧人的他,为川剧事业后继有人这样尽心,难道我就这么不尽人情?在说,“川剧有难,匹夫有责”。好,我不走了!叫老婆子送换洗衣服来,在这“沙家浜”扎下去!

这是个封闭式的学校,教学课程安得很满,早餐前是基本功训练,早餐后交叉进行武功、形体、唱腔。下午是戏课,文戏、武戏分别排练,晚上是文化、英语、电脑学习。我给主管教学的副校长晓艇说:“你们的课程安排得太满,娃娃和教师都招架不起,还是要给娃娃一点消化时间嘛。”他说:“这个学校就是这样,安松了‘摆旺旺,磨阳工’就要出问题,教学质量上不去,就要误人子弟,我们不好给家长和社会交代。”

排练《宋江杀惜》时,当教到宋江闻听“传宋江”之声,宋江慌忙应声离去,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丢掉公文包,下楼。这段戏的表演、形体动作很复杂,也很难驾驭,不说是学生就是一般的“二老师”也很难到位。学生万多说:“杨老师,好难学哦,这段戏我搞不好。”我说:“万多,你现在都搞好了还要我来做啥,你学的是‘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的国粹川剧殿堂艺术,当然比‘超女’、周杰伦表现的东西要难得多,你还要做好思想准备,不会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为你塑像,但是我相信在心目中为你塑像的大有人在。”

排好了《五台会兄》中的杨六郎,接着又给才学一年的插班生王姚东、肖婷排了《宋江杀惜》。我是2006年5月8日进校执教的,在2006年的中秋时,娃娃们就汇报演出了《五台会兄》、《宋江杀惜》两剧,投资办学的长富集团的董事长曾海明先生请了有关领导、专家、学者来观看汇报演出。出我意外,扮演宋江的王姚东在汇报演出中特别“拿脸”,受到了好评,激动中我竟把王姚东抱着亲吻,“幺儿,你演的好,给老子拿了脸!”这个情景被冷眼旁观的晓艇看见了,后来一直作为了他还击我的把柄。

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一下,2007年2月3、4日,四川刘萍川剧艺术团在锦江剧场作首次迎春汇报演出,两场售票公演,座无虚席。演出前我忐忑不安,因为娃娃小,学的东西不稳定,会不会演砸?当晓艇教的《问病逼宫》中小杨广的扮演者杨坤昊一腔定太平,台下掌声雷鸣叫好之时,晓艇在后台激动得捶胸尖叫一声,四处乱窜!我担心他要效牛皋之故,便凑上去打趣的说:“师兄不要激动,当心高血压,今晚的宵夜该你买单咯。”他教的娃娃“踩响”了,接着就是我教的《宋江杀惜》要出场了,踩不踩得响我担心了。因为晓艇对我说过:“看娃娃就是看老师”。是啊,要是《宋江杀惜》踩不响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哦?《宋江杀惜》也踩响了!得了个满堂彩,我才如释重负,加速跳动的心脏才渐渐转为正常。今天我没有亲吻他喊他幺儿,他累的直喘气,我一边帮他卸装,一边喂了他点茶水,并指出了他演出中的不足。

演出圆满成功,受到了好评,省剧协严福昌主席说:“看了《问病逼宫》、《宋江杀惜》,就看到了晓艇、昌林老师五、六十年前的样子,你们的心血没有白费,谢谢你们!”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曾海明先生他作为一个商人,投资办校为川剧培养人才,作为一个川剧人的我是要感谢他的。刘萍校长与老师们共同执教,她付出的辛劳更多,经常把娃娃带到家里夜静更深“开小灶”——教戏。刘萍办校宗旨明确,就是要娃娃学川剧、唱川剧,把川剧的正宗艺术继承下来,守住川剧、保住川剧。在座谈会上,有专家说要争取发剧种奖,这话耐人寻味,值得深思!
我相信刘萍艺术班的娃娃们小荷既露尖尖角,明日将是映日荷花别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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