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25至26日,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大型舞台剧和作品滚动资助项目川剧《尘埃落定》专家研讨会在北京召开。国家艺术基金管理中心副主任王勇、四川省文化厅副厅长窦维平、成都川剧研究院院长雷音、该剧的主创团队和国家艺术基金专家组共同就川剧《尘埃落定》的艺术特色和可供打磨之处进行探讨。
“川剧《尘埃落定》入选滚动资助项目,是艺术基金和各位专家对成都市川剧研究院的现有资助成果和项目执行情况的肯定;同时也对《尘埃落定》勇攀‘高峰’的未来充满期待”。王勇指出,在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地方戏的创作和市场十分活跃,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绩,但也不同程度地存在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现象。艺术基金对川剧《尘埃落定》的滚动资助,绝不仅仅是一笔资助资金,更重要的是一种标准,即放在全国第一流作品的标准上,组织各方面专家共同提出可行性建议意见,帮助院团做好剧目的加工修改和提高。同时,他就该剧的下一步修改提高工作提出希望,一是专家在提意见时要坚持把正确导向放在艺术创作生产的首要位置,表明态度、表明立场,发挥好引领风尚的作用。二是发挥艺术民主、拿出真知灼见,拒绝“友情”褒扬。三是坚持标准、对准焦距、找准穴位,不要轻描淡写甚至避重就轻,要真正解决问题。对于项目主体,他要求,一要追求卓越,不断提高剧目质量。二要树立“工匠精神”,不忘初心,心无旁骛地做好修改提高工作。三要多听意见,集思广益、博采众长、取长补短、拾遗补缺,从尖锐声中听出道理、从大白话里发现问题。
“傻子”不傻 把握核心
“官寨倒地,尘埃落定,覆盖了废墟……”川剧《尘埃落定》改编自阿来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四川康巴地区的藏族故事:麦其土司生了一个傻儿子,而这个人人都认定的傻子,却有着超时代的预感和行为。该剧以傻子的独特视角呈现出土司制度走向灭亡的必然,同时讲述了共产党进入藏区后,百万农奴翻身得解放的历史进程;将川剧表演与藏族舞蹈、川剧高腔与藏族民歌进行了有机结合,展现了浓郁民族风情的神秘、浪漫和传奇,充满着独特的川剧魅力。
与会的几位专家都提到了“傻子”这一视角的独特性,并围绕这一核心人物各抒己见。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原主任、研究员李春喜指出,“傻子”在这部剧中的分量之重,决定了对这一角色的认识成为评价这部戏的重要内容。
吉林省作协副主席孙喜军指出,“傻子”之“傻”的状态没有梳理清楚,他是自闭症、不按常理出牌,还是大智若愚?人民日报文艺部原主任、高级编辑刘玉琴认为,“傻子”看起来傻,但他也是清醒的——有对肉身和对权力的欲望,也只有他看到了明天。他傻里傻气的举动和人性本质是对立统一的,这一点在前半部分表现得比较清楚;但在后半部分,“傻子”作为土司带人打仗、留守官寨、与特派员对抗、打开寨门迎接红汉人时,他好像完全清醒了、身上的“傻气”中断了,如何让傻子的气质形象贯穿全剧、实现统一还需考虑。
中国文化报副总编辑徐涟认为,这部剧修改提高的关键即在于“傻子”心灵深处的思想根源。他的傻是因为“不谙人事”,他的不傻则是因为“众生平等”的佛教思想,使他的行为不被周围人认可,却符合历史与人生的潮流。但目前,在剧中看不到这一思想的迹象,使人物看起来是“装傻”、甚至是“狡猾”,削弱了人物的真实性,更影响了全剧的深刻性;也使得傻子选择打开官寨迎接“红汉人”的行为显得苍白无力。
立意高深 把握细节
土司制度的瓦解、社会制度的变迁是人们真善美精神的合理延续,是人类自我人文关怀的必然。这是这部剧的深刻之处,也是思想先锋之处,而这一点恰恰是由傻子体现出来的。从这部剧的立意和深度出发,中国艺术研究院创作院原院长、中国戏曲导演学会名誉会长黄在敏指出了剧中一些可供改进之处。如“罂粟花海那场戏的转折缺少层次,傻子看到罂粟花害怕,他怎么会害怕?为什么在对罂粟花的恐惧中,卓玛又对傻子产生了诱惑?中间如何过渡?”
云南玉溪滇剧院院长、一级演员冯咏梅和苏州市滑稽剧团名誉团长、一级演员顾芗都是演员出身,从另一个视角提出了一些细节之处。“大少爷的头饰设计太实、又大又重,影响演员的表演”“卓玛前场的上衣褂子是浅黄色的,在舞台上的效果显胖”,冯咏梅在自己的头上比划着说。
福建省芳华越剧团团长、一级导演黄国庆,中国舞台美术学会会长、中国戏曲学院教授曹林,中国国家话剧院一级演员李法曾,山西省文化厅创作室主任、一级编剧王辉,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院长、一级编剧刘侗等与会专家,都纷纷提出自己的疑问和意见。该剧编剧、演员、舞台美术设计等主创人员听着各位专家的意见频频点头,不停地拿笔记录着。
“刚开始的主题歌是藏族歌喉,最后又回到川剧的口音来,倒不如踏踏实实地极力渲染藏族地域的风情,用开始的一嗓子把观众都带到藏区的土司官寨去”“是不是考虑一些藏族的特色乐器”北京演艺集团艺委会副主任、一级作曲王亚勋,中国戏曲学院音乐系主任、教授、中国戏曲音乐协会会长谢振强,与该剧作曲及配器王文训,针对配乐、乐器、帮腔等细节进行了讨论,还现场哼唱起来。
由于该剧的故事背景发生在藏区,此次研讨会特意邀请了西南民族大学藏学院教授德吉草,对涉及民族和宗教的问题进行把关。德吉草指出了剧中在表现藏族民俗文化和宗教文化时需要注意的几个地方。如故事的发生地在藏族文化里确指“嘉成藏区”,而非“康巴高原”;喇嘛说人死了灵魂可以升天,在藏传佛教中没有这种说法;小辈直接把哈达挂在长辈的脖子上是不允许的;管家接受命令时说“哦呀”不符合现实,更准确地应该说“拉嗦”。这些常人不太了解的藏族人民的生活习惯和民俗文化,也让主创团队受益匪浅。
笔耕不辍 且改且行
窦维平在会上对国家艺术基金的工作表示感谢,也欢迎这种尊重艺术规律的改革创新工作;优秀剧目是不断打磨出来的,他表示,接下来将会做好统筹工作,推动剧目的进一步完善,还要借助《尘埃落定》推动川剧的进一步振兴。同时,他也对编剧徐棻在85岁高龄时仍一直坚守在川剧的阵地上表示敬佩。刘玉琴、李春喜、黄在敏等与会专家也对编剧徐棻和已经逝世的谢平安导演表示敬意。
川剧《尘埃落定》的编剧徐棻多次获得“曹禺戏剧文学奖”、“文华奖”、“五个一工程奖”、中国剧协“优秀编剧奖”和“四川文艺终身成就奖”等。已从事编剧工作56年的她,在听完各位与会专家的意见后,兴奋地说:“我是出了名的爱改戏”。以前演出时,徐棻都会坐在观众席,如果觉得观众的意见对就回去改,“每一次演出如果有机会再排戏的话,我一定是闹得最凶要改戏的。”
但不同于方便修改的小说,戏曲是综合艺术,是集体创作。“有时候你想改他不想改,跟你闹、就是不改,你也没办法,又没有什么实验室能证明哪个意见好”。徐棻表示,戏曲是合作的艺术,编剧需要跟演员、导演合作,反过来演员、导演也需要跟编剧合作,这种合作包括切磋、碰撞和深化认识后的调整、妥协。此次研讨会结束后,“我们会带着这些意见回去再重新调整一次,研究剧本和二度创作,齐心协力把这部剧再做一个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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