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登怀艺术之路

1951年，彭登怀出生在四川资阳祥符镇一个戏迷之家。父亲是个戏迷，一有川戏演出，他都要把儿子扛上背跑去看。就这样，彭登怀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一遍又一遍地记熟了《望娘滩》、《白蛇传》等传统川剧，幼小的心灵埋下了痴迷川剧的种子。上学后，彭登怀对川剧的爱好与日剧增，经常逃课去看演出。逢场天，他还去镇上的茶馆学戏，因为天资聪颖，很快，他就学会了唱《南阳关》、《打虎收孝》等川戏。8岁时，彭登怀就已能登台演戏，成了镇上的“小明星”。也正是得益于这两个原始的启蒙教室，1962年，四川省川剧团在资阳招生时，彭登怀被顺利录取。进入剧团后，彭登怀不仅刻苦学习川剧表演，而且深受变脸艺术的吸引，立志要学会这一绝技。“我拜了老师不会变脸，会变脸的老师不教我。”于是，聪明伶俐的彭登怀就偷偷在变脸演员化妆间的墙壁上打了个洞。在演员化妆时，他就通过小小的洞口，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偷学变脸绝技的“门子”和《九变化身》的每一个动作和要领。一有时间，他就按照记忆，悄悄进行练习，大半年后，他就能熟练进行基本的变脸了。一次演出时，变脸演员因病不能上台，一直在暗中等待机会的彭登怀说道：“我来演吧！”结果，演出获得成功。从此，他就成了剧团的年龄最小的变脸演员、顶梁柱。27岁时，他当上了团长，成为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剧团团长。但这对于彭登怀的“变脸大师”之路来说，还仅仅是个开始。早期的变脸手法单一，服装复杂，数量很少，速度也较慢。于是，他就边演出边琢磨改良。以前，他感到最麻烦的就是换装，传统的灯笼裤和有一百零八个扣子的打衣十分臃肿，换一次装至少要半个小时。于是他就和妻子一起，将之改装成了紧身衣、紧身裤，加了披风、肩风和靴子，颇有点西班牙斗牛士的风格，简洁时尚，只需几分钟就可以穿戴完毕。脸谱质量直接关系变脸的数量。历经几代人的传承，脸谱制作材料在经历了牛皮、猪肚、布的变化后，越来越轻，越来越薄。但彭登怀又偿试使用质地更轻、更薄的丝绸，经过多次摸索后，终于成功掌握了制作、使用丝绸脸谱的技巧，为现在提升变脸的数量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懂变脸的人都知道，“变脸难，做面具更难，变回来是难上加难”。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一次演出中，彭登怀连续变了几张脸后，一位观众突然说道：“每次看变脸都是变回本脸后就结束，你能在变回本脸后再变回去几张脸吗？”当时就让他怔在了台上。受此剌激后，他全身心投入到了对变回之术的研究之中，决心突破这一难题。天道酬勤！１９９５年１０月，在中央电视台《纪录片之窗》摄制组拍摄《彭登怀的绝活》专题时，彭登怀把《九变化身》改进到《十变化身》，在36秒钟内变了10张脸，并且在露出本脸后，又变回来两张脸谱。此纪录在该片中被誉为“目前在川剧变脸史上一个空前的新发展，新突破！”

艺无止境。在一次为外宾演出《水漫金山寺》时，彭登怀又在戏里展示了“十二变化身”绝技，变了12张脸露出本脸后，又连续变回三张脸。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许倩云、兰光临对彭登怀说：“你这一招是我们这些老艺人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这是你的发明，祝贺你，你为川剧做出了新的贡献！”彭登怀的变脸术引起了吉尼斯世界评委会官员的极大兴趣。双方约定后，１９９９年２月１２日，在新加坡克拉码头剧场，彭登怀打破由自己保持的２５秒变１２张脸谱的纪录，再创了在２５秒之内变１４张脸、露出本脸后再变回４张脸谱的吉尼斯纪录。第二天，新加坡几乎所有的电视、电台、报纸、刊物都在显著位置刊出：“变脸大师彭登怀再创新纪录。”“触电”电视剧《笑傲江湖》，给彭登怀提出了新的挑战。平时在舞台上表演，面对正面观众，不是转头变脸就是用手或披风挡面。而电视导演要求他：能不能不转头，不用手挡面？这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挑战往往就是突破的开始。经过反复思索，彭登怀借助观众对演员感观的自我情绪变化，巧妙地运用视感幻觉和娴熟的化身技巧，独创了“变在不变中，不变在变中”和“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所致、变易自生的“彭氏互望化身术”。经过反复实验，闭门演习，终于奇迹般地完成了这一高难的“相视变脸术”，在中国变脸艺术中独占鳌头。面对镜头和周围数以千计的“金睛火眼”，不用转头，不用挡面，不用传统的习惯动作，在情绪的驱动下，一张张或险恶、或狰狞、或虚假、或真诚、或慈善的面像，幻化在大千世界。在无锡探班的金庸先生在现场看完拍摄后不由啧啧称赞：“神、神、神，绝、绝、绝！一饱眼服！”并欣然题词：“彭登怀兄，中国一绝！”神奇精湛的技艺不仅获得国内各界人士的认可，也征服了国外同行的心。2004年，彭登怀受邀和美国著名魔术大师大卫•科波菲尔在湖南卫视《谁是英雄》节目同场演出。当他一手握着鲜花，一手握着大卫的手时，瞬间连变三张脸，引得大卫惊呼：“你比迈克尔•杰克逊的脸变得还多、变得快，更精彩！”更多、更快、更精彩，朝着这一目标，凭着对变脸艺术的执着追求精神和在推动变脸艺术发展中的突出贡献，彭登怀成功实现了从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乡村小孩到一名世界著名川剧变脸大师的完美嬗变。

名传四海独钟“慈善大使”

让变脸艺术走向全国，走向世界，是许多一代又一代变脸艺人的梦想。这梦想终于在彭登怀的身上得以实现。

　　自1993年开始，彭登怀多次受邀在中央电视台《东西南北》、《纪录片之窗》等栏目和春节联欢晚会等活动中表演。川剧变脸艺术以其独特的表现形式和艺术魅力在国内逐渐崭露头角，被众多艺术家称其为“国粹”、“国宝”。彭登怀“变脸大师”的美誉也开始在国内名声鹊起。作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艺术家的代表，彭登怀开始随同中央高层访问团或应邀到世界各地演出。所到之处，无不赢得当地人民的满堂喝彩。川剧变脸艺术作为中华传统文化艺术殿演堂里的一朵奇葩，开始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2004年10月至12月，彭登怀随中央高层访问团出访拉美四国。在巴西的理约广场演出时，10万人争相观看他的演出，引起极大轰动。

2005年春节期间，彭登怀随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欢聚一堂》的《相约米兰》栏目出访意大利，在汤姆广场为12万国际友人表演，当场赢得雷鸣般的掌声。

特别是2005年12月，彭登怀应邀赴台湾金门演出时，受到台湾同胞“如雷的掌声与欢呼”，媒体称“彭登怀的变脸永远让世人百看不厌”，并感慨到：“举手投足都是艺术，既创造美，也表现美。”

　　至今为止，彭登怀先后出访了美国、英国、俄罗斯、日本、巴西、马来西亚等28个国家和地区，受到38个国家元首的亲切接见，在与9个国家总统握手时表演变脸，元首们当场叫绝，纷纷称其为“中华一绝”、“世界一绝”。在日本拍摄个人专题片时，片中称他为“中国人间国宝”。菲律宾总统拉莫斯、马来西亚原首相马哈蒂尔、英国议会主席等各国元首、政要及世界五百强财富巨子纷纷欣然与“变脸王”合影留念。就这样，彭登怀通过神奇变脸，让众多的世界人民因此接触到了川剧，感受到了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的巨大魅力。这对国内文化的大繁荣大发展也是一个极大的推进。

艺术上大获成功，彭登怀并没有象其他一些明星一样趁机大肆挣钱，而是牢记“孝、忠、善”彭氏家训，充分发挥自己名声、地位的社会公众影响力，处处行善，努力帮助别人。他常对家人说：“人生在世，有三种境界：一是为自己追求名和利，这是最低级的；二是为了事业；三则是为了别人，这是至高境界。”在彭登怀一次大型生日宴会上，发生了感人的一幕：一个高位截肢、拄着双拐的姓李的妇女突然出现在现场，抽泣着说道：“彭登怀大师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一家的今天……”这位妇女双腿残疾，丈夫因车祸而失去劳动力，家庭十分困难，无钱送儿子上学。十多年前，彭登怀无意中得知这一情况后，十分同情，主动做工作把小孩送到四川省川剧学校读书。小孩毕业后，他又想法让其进入了广州军区杂技团，解决了工作问题。期间还给夫妇买车票，让他们去广州看望儿子。近年来，得到彭登怀资助的困难户远不止小李一家，据家人粗略估计，他先后为帮助别人而捐款达20多万元。但彭登怀明白，慈善事业是社会事业，依靠个人的力量是杯水车薪，因此，担任着四川省慈善大使、四川省慈善救助活动形象大使等多项社会公益职务的他积极履行职责，经常到香港等地参加“大中华全球协会慈善义演”等公益慈善活动，不遗余力地为慈善事业奔走。先后呼吁60多家企业为四川贫困地区捐款300万元，打动日本某企业向都江堰虹口小学捐款20多万元，为四川残疾儿童学院募捐善款250多万元……由于在慈善事业上的突出贡献，彭登怀先后被中国慈善总会授予中华慈善事业突出贡献个人奖，并授予“中华慈善人物”荣誉称号；被四川省政府等单位评为四川省十佳慈善之星。

突破陈规勇当“华仔师傅”

刘德华拜师仪式“变脸”与“耍”同属川剧两大秘技，流传已上百年，一向有着“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规矩。多年来，变脸艺人们一直遵守着这一约定俗成的行规。

但2000年3月，一则“香港天王巨星刘德华跪拜变脸王彭登怀为师学习变脸”的消息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后，尢如一颗重磅炸弹扔进开水锅，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争论。一些媒体，特别是一些戏剧界人士纷纷指责他“泄密国粹”、“炒作自己”、“收取刘德华40万元巨款出卖艺术”，有人还在报纸上公开叫骂：“当刘德华跟彭登怀跪下时，此刻彭登怀内心一定是大有‘粮谷进仓之感’。”还有个别领导要彭登怀写检查，甚至还要开除他的公职。一时间，彭登怀处于风口浪尖，倍受非议，饱受伤害。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1998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彭登怀受邀参加演出变脸，其精彩的表演震憾了同台参加演出的刘德华。借1999年中秋两人在再次在上海同台演出之机，刘德华第一次提出要拜他为师。尽管彭登怀没有答应，但刘德华在他的化妆间门外等了45分钟的诚意，给彭登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年10月，彭登怀到香港演出，刘德华推掉一切活动找到他，第二次提出拜师，被刘德华的诚意所打动，彭登怀同意了他的请求。2000年3月22日，双方在北京举行了拜师仪式，刘德华正式跪拜彭登怀为师。对于刘德华的跪拜，彭登怀后来在报纸上公开发表过一次观点：“我视刘德华这一跪，不是跪的彭登怀这个人，他跪的是这门艺术。”尽管原本只是一次正常的收徒事件，但迫于“四面楚歌”的压力，也为了平息纷争，减少各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和臆想，把人们的关注点从猎奇中引导到对艺术的思考上来，内心委屈的彭登怀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向媒体讲述了一些细节。

在正式举行拜师仪式前，双方拟定正式文本约法三章，一是不搞传统的烧香磕头拜师仪式，不收学费；二是老师在世，刘德华不得收徒；三是帮助其建立中华绝技艺术团。刘德华答应了，并在此文本签了字。

在解释为什么同意收刘德华为徒时，彭登怀说道：“我首先看重刘德华的人品，他在演艺界的人品、艺德是有口皆碑；第二是他的知名度，是国际知名艺人，收他为徒，有利于在国际上弘扬变脸艺术，要说私心，这是我唯一的私心；第三是他有悟性和艺术才能。我是人民教师，我没有理由不教他。”对于“收取40万元出卖艺术”一说，彭登怀感到最受伤害。早在1995年，彭登怀应邀在马来西亚演出时，当地一位富商表示愿意出１００万马币（相当人民币325万元）请他教变脸，他婉言谢绝了，不失国格。还有美国、日本、新加坡以及北京、上海、重庆、成都等海内外不少人士愿意出高价学变脸，彭登怀都没有答应。一家报纸据此赞叹为“美金难买一张脸”。因此，彭登怀绝不会40万元而出卖自己的艺术人格。如果说以上的纷争只是一些表象的话，那么，更深层次的争论焦点在于：将变脸提高到“国家机密”的高度是否有利于这门传统艺术的传承与发展？是开门变脸还是秘密传授能让神秘的变脸更有生命力？

　　身为“变脸绝活”第三代传人的彭登怀自然也早已在思考这一问题。对此，彭登怀认为，只有开放的艺术才有生命力，任何人为制造的神秘气氛只会限制变脸艺术的发展。于是，彭登怀首先拿自己“开刀”，不仅将变脸技术传给了自己的女儿，并且又将“外人”刘德华收为门下。疾风知劲草。彭登怀和刘德华的师徒情谊经受住了这场无谓的风波的考验。在得知老师因自己而步履艰难、心力交瘁时，刘德华多次打电话来安慰彭登怀。特别是在听说彭登怀有可能被“开除公职”后，刘德华又告诉他说：“如果真的这样，我会养活你一辈子！”彭登怀大受感动，回答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行得正，走得端，你我永远是师徒！”话语之间，师徒至真至纯的情谊表露无遗。在彭登怀从事川剧艺术50周年时，刘德华派人从香港专程为他送来亲笔书法：“恩师彭登怀：五十梨园情，花甲艺海春。弟子华书。”并在DV中讲了一段感人至深的话：“……将来，我会听师父的话，推广这门艺术（川剧艺术）……无论将来怎样，师父，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言真意切，令在场者无不动容。风波渐渐平息之后，彭登怀开始教刘德华变脸。7年时间，彭登怀面对面给刘德华讲了八次课。刘德华悟性很高，彭登怀对爱徒赞不绝口：“他一点就通。身段、韵律和基本功在学了两三次之后就像模像样了。”至于刘德华何时才能公开表演变脸绝技？彭登怀透露：他现在已可以变五六张脸了，相信不久就可以登台献艺。刘德华还恪守了“绝不泄密”的承诺，“迄今为止，就连他的父母要看看道具，都没被允许。”在刻苦学艺的同时，刘德华还积极与彭登怀展开合作，全力帮助恩师弘扬中华民族的绝技文化。在刘德华的大力帮助下，目前，中华绝技艺术团行政班子已建立，明年3月就将正式召开筹备大会。

对于恩师拍摄电影的计划，刘德华更是大力支持。2004年，彭登怀在出访新加坡期间，利用二十多天的时间独立创作了电影剧本《天意》，反映川剧艺术的曲折发展。刘德华看后大为高兴，并建议将剧名改为《一张脸》，意为川剧艺术的一张脸，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艺术的一张脸，并表示将资助恩师实现梦想，还愿意出演剧中一号男主角。彭登怀根据他的意见，最后将剧名定为《天脸》。2008年11月，刘德华来成都个唱前夜，邀请彭登怀再次讨论了剧本。彭登怀很兴奋地说道：“有华仔的加盟，电影肯定会成功。这必将大大推动川剧艺术的国际化进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从收徒至今，7年过去了，彭登怀与刘德华真诚的师徒情谊和变脸艺术蓬勃发展的事实，让当年的一些流言不攻自破。现在回头看来，这场风波的意义已远远超过了事情的本身，相对于彭登怀近年来在变脸艺术上的贡献而言，其开放的艺术思想和包容的艺术胸襟，对推动变脸艺术的发展所起的作用无疑更具有意义，更触及根本！这也正是彭登怀五十年艺术生涯中对变脸以及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艺术的又一突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