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县大平调著名红脸王守文《蹚镣》（即《游四门》）赏析

我曾写过一篇博文，对大平调与山东梆子《蹚镣》做过介绍，今从那篇文章中切割一部分，重新编写，单就大平调之《蹚镣》进行赏析。

《蹚镣》是《八宝珠》之一折，先对这出冷门戏做个简介。

《八宝珠》又名《蹚镣》、《游四门》、《姚衍摆锁》，是红脸唱做并重的传统戏。剧讲明代万历年间，梁彦章劫皇纲，得八宝珠。后于汝宁府上蔡县遇姚瑞龙（姚衍），二人义结金兰，梁将八宝珠赠姚。适官兵捉拿贼寇，见姚持八宝珠，遂将姚押解进京，定为死罪。仆人姚义进京侍主，途中遭劫，沿街乞讨，巧遇梁彦章，说明原委。梁彦章于是纠众下山搭救姚瑞龙。梁进京后正逢姚瑞龙蹚镣游四门押赴刑场，无限感慨，乃劫法场相救。后在镇京大将军刘彦龙举荐下，梁被招安。

（一）滑县大平调几代红脸《蹚镣）都唱的很好

《八宝珠》现在很凉了，但其中《蹚镣》一折却很火，仍在农村舞台上演出。究其原因，我想是出于这折戏以大段的红脸唱腔为特色，在唱中糅合甩镣、蹚镣、捉镣等动作，观赏性极强，对演员唱功、做工要求很高。

《蹚镣》是大平调的传统剧目，几代大平调著名红脸都唱的很好，至少可以找出来下面两位来。

《游四门》刑场剧照

大平调“西路平”著名红脸张法旺演出此剧时，所走台步、甩镣、蹚镣等，每个动作都压在板上，轰动一时。豫剧、山东梆子均有此传统剧目。山东梆子著名表演艺术家窦朝荣擅演此剧，其唱腔堪为绝唱。山东梆子著名红脸窦玉谦及大平调郭盛高亦常演此剧，颇具特色。在豫剧中只有谢庆军有此剧录音，曲剧也有演出。

对上文中提到的张法旺，小宝要多费一些笔墨，因为他是豫北滑县人，又是在我的老家汤阴县入科学戏的。张发旺（1907—1964），大平调演员，工红脸。艺名道妞，滑县高郎柳村人。梨园世家，父亲张兴明（艺名黑妞，绰号黑大脸），工红脸，驰名豫北。张发旺襁褓丧母，被父寄养亲友家。七岁随父入汲县同乐班学戏。八岁粉墨登场，饰演《罗成显魂》中的罗成，一时传为趣事。九岁被父亲送到汤阴县司马科班严教，拜师廷妞，十四岁师满被聘回同乐班。十六岁首次演出《下高平》饰赵匡胤，大受欢迎，从此成为班中台柱。民国十九年（1930）随班迁至卫辉（今汲县）。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同乐班解散，他自立科班，仍称同乐班，流动演出于豫北、冀西南广大城乡。

张发旺做戏真、精细，很重眼功，常说：“戏在演，演在脸，脸在眼。”他以唱腔深沉浑厚，念白吐字清晰，做功细腻，动作粗犷有力而著称，属于“西路平调”的流行地盘，张发旺创立的流派称为“道妞派”。1956年著名艺人张发旺率领时名“同乐剧社”的滑县大平调剧团赴朝鲜慰问演出。他的的《三传令》受到广大志愿军的热烈欢迎，产生了巨大的的积极作用。

张发旺是滑县大平调唱红此剧的第一人，本文将要欣赏的《蹚镣》唱段由王守文所演，他也是滑县人，莫非他与张发旺有师承关系？我费了好大劲儿搜索他的生平简介，但没有找到，的确是个遗憾。

（二）大平调王守文《蹚镣》（即《游四门》）视频及唱词欣赏

小时候就听大人说，旧社会死刑犯临刑前，总要酒足饭饱，想吃什么，只要开口就尽量满足你。等午后开斩前，狱卒等一帮人还要带着囚犯游街，让老百姓都知道他为什么被判死刑，以起到“杀一儆百”的警戒作用。我想这出《游四门》就和以上说的差不多。“游四门”无疑是指让囚犯游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但过去刑场都在西门外，所以游四门最后一个当然是游西门了。这种游街示众的行刑方式，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

本文重点介绍王守文演唱的《姚玉龙蹚燎》音配像视频，一则这位滑县大平调老艺术家也是我的老乡；二则因为他的演唱视频的比较完整的；三则是他沙沙的嗓音，耐听的韵味，把人物临刑前的内心痛苦与无奈，表现的酣畅淋漓。尽管视频下面有字幕，小宝依然费了一些时间，敲打出了唱词，这可能与我学理科养成的习惯有关，不见文字心里就不够踏实，总认为听一遍没有随后再看一遍唱词印象深刻。

这个长唱段需要40多分钟，有些像《对花枪》中“南营”一场姜桂芝的那段唱，有提纲挈领、介绍全剧剧情的作用。如果你听完《蹚镣》，可能就知道全剧讲的是啥故事。《游四门》唱词我分为“提监”、“死因”、“游南门”、“游东门”、“游北门”、“游西门”六个部分，在唱词中作了标注。每一个段落，都有一个中心意思，或即景生情，或比古劝人，均有有感而发的一个唱段，几乎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其中众人插话部分从略。

1、大平调王守文《姚玉龙蹚镣》音配像（附匹配唱词）

<embed type="application/x-shockwave-flash" src="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NTEyNTEzNTI4/v.swf" menu="" loop="" play="" scale="" allowfullscreen="true" quality="high" allowscriptaccess="always"></embed>

（用的是大平调老艺人王守文原唱，但借用了山东梆子演员李福全的视频配像，这又是一种音配像的模式。制作者肯定是一位网络高手，大平调借用山东梆子的，原唱与配像演员竟能够配合得如此默契，连锣鼓点也能压在板上，非是一般人能操作得了的！）

【匹配唱词1：“提监”】

啊呀苦、苦啊……，

叫罢了三声苦，便把咽喉堵。三分在阳世，七分入了土。

是何人断珠宝，好不该连累我本姓姚。

眼看着八月节中秋来到，咋不见好朋友来把我来瞧。

我今日盼来明日熬，盼过去冬至免心焦。

那一天在监中闲谈笑，禁卒大哥跑进牢。

他言讲哪家囚犯断珠宝，铭文到来吃钢刀。

姚玉龙听此言我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只笑的不才本姓姚。

禁卒哥您领我狱神庙，（重复一遍）咱一到庙里瞧一瞧。

施一礼，告别了，在监中辞别了好故交。

单等着姚玉龙我死过了，二十年还是我少英豪。

手扒着监门往外瞧，（重复一遍）二目睁睁看分晓。

监门外坐的绿围轿，御侩手手使着杀人的刀。

刀枪剑戟两面摆，闪出来蚰蜒路一条。

禁卒哥闪门阳关道，扭项回头再望望监牢。

【匹配唱词2：“死因”】

家住在汝宁府上蔡小县，家住在姚家湾有我的家园。

三月的佳节是清明，我带定家人姚义去把那孝来行。

行罢孝俺只在东林坐定，见一位虎汉睡朦胧。

我差定家人姚义把他唤醒，俺二人在客厅落了座，

在客厅落了座，俺二人在客厅落了座，俺闲暇没事叙家常。

他言讲住山东青州府，梁彦章本是他的名。

他爱我三篇文章做得好，我爱他独胆英雄是个英雄。

他爱我，我爱他，俺两个商商量量拜了弟兄。

在我家住够了四月整，他一心探母返，返回山东。

我赐他路途盘费三百两，他赐我八宝佛珠作回奉。

把宝贝递与给贤妻带，一个月全成得宝童。

亲戚邻居都来贺喜，中将爷，可不好了，八宝佛珠扬其名。

那一天我在门前落座，二位公差到门庭。

他言道姚玉龙你的官司犯，可怜人带走拿进了城。

我本是黉门秀才他把我审，老知府把我的名字停。

上堂去重打四十板，下堂来又使夹棍整。

屈打成招招了供，下本到南牢一监中。

单等着秋后铭文到，铭文到把我问斩刑。

【匹配唱词3：“游南门”】

行几步来到南门上，一言发话不住声。（插话略）

我在此南门上用目看，适方才走过来一位僧。

我观他好像那个梁兄弟，梁兄弟救兄到汴京。

中将爷您多种上几亩地，鞭打耕牛手扶着犁。

闲农门前怀抱子，到夜晚足蹬着自己的妻。

她给你生下儿，养下女，中将爷，她使您堂前的后辈立。

这二十四五正当年，人家打架可别向前，

三拳两拳人打死，拉拉扯扯见当官。

若遇上清官断止散，若遇上脏官下南监。

单等着秋后铭文到，铭文到他把你问刀悬。

单等着大炮咚、咚、咚三声响，娘哭儿来妻哭天。

中将爷您听了我的解劝，欢欢乐乐过几年。

中将爷您不听了我的解劝，您看我身带五刑游四门，我犯了死案。

【匹配唱词4：“游东门”】

游一路来本到了东门上，一言发语胡乱缠。（插话略）

我在此东门上用目瞧，见一位道长走过去了。

他先装僧，后变道，装僧变道他为哪条，

是是是，明白了，梁贤弟救我来到了。

是贤弟就该早……（白略）中将爷你早早的开刀。

是贤弟你就该早下手，搭救为兄我活命逃。

【匹配唱词5：“游北门”】

中将爷您押我咱到北门，中将爷您押我北门去，

监斩官他下山腰背着印，虎头牌打本到监牢狱，哪个囚犯谁不怯。

青丝绦儿五花绑，亡命旗只在背后掖。

推的个推，拥的个拥，到西坞教场去两分割。

单等着大炮咚、咚、咚三声响，咱的个头东脚西两半离。

游一路来本到北门上，一言发语胡乱声。（插话略）

我在此北门上用目瞧，打柴的樵夫他过去了。

是是是，明白了，梁贤弟救兄他来到了。

【匹配唱词6：“游西门”】

中将爷您押我到西门送，（此句重复一遍）有一辈古人我对您明。

有一人家住水堡在郓城，姓宋名江字公明。

在北楼杀坏了婆儿命，老鸨儿到公堂把冤来伸。

大老爷准了她的个状，发配到江州把军充。

那囚车行走到梁山寨，下来个响马叫戴宗。

把他救本到梁山寨，梁山寨扶起来宋公明。

这都是刑房人坐天下，何况我黉门秀才姚玉龙。

来至在西门上我双膝跪倒，这一街两厢恁是听。

恁要问我在哪里住，姚家湾上有门庭。

恁要问我叫何名姓，我的个名字姚玉龙。

临死后恁给我妻送上一信，我转世投胎我报恩情。

磕罢头来抽身站，我离了这青沙地溜平。

远望南北雾气腾——

（视频到此嘎然而止，制作者给出了以下唱词）

观音老母显神灵。

观音老母好救难，为什么不救我姚玉龙。

从空中您伸伸神人手，把我姚玉龙抓在那南山中。

仰面朝天为长叹气，姚玉龙为朋友我命丧在汴京。

（唱词我没有认真校对，可能有误，仅作参考。这一折唱词全部完，下一场是他的结拜兄弟梁彦章来劫法场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