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美姐》改变了对以往农村电影的创作思路,使其在嬉笑怒骂的影像间皆成文章。本文选取文化分析的角度,从农村喜剧电影的文化倾向,群体与个体、传统与现代,这种文化形式二元对立的叙事结构,就其在电影中的表现分别加以具体论述,并总结出郝杰的文化观、民族文化发展的远见和农村喜剧电影走出困境的策略。

关键词:《美姐》 农村 喜剧电影 文化视域 困境

边缘表现与认识生活需要勇气和智慧。《美姐》作为2013年中国文艺片的扛鼎之作,新锐导演郝杰一如既往的探索农村电影的内容和形式,幽默大胆的情欲表达挑战创作底线,同时,融入民间“二人台”的情歌缠绵;郝杰对现实生活睁开双眼,看到了生存的根、文化的价值、人性本能的味道,这是在特定历史阶段一种有尊严的存在。影片《美姐》在文化品位和精神内涵的把握上,比之郝杰原来的农村电影《光棍儿》有了非常大的变化,符合现代社会发展的实际,但是,郝杰在其自身作品中所表现出的文化涵养以及当下开放性文化产业中传统文化何去何从,也给了我们非常多的思考。

一、《美姐》作为农村喜剧电影流露出的文化趋向

通常来说,观众对以农村生活为背景的喜剧电影会抱有双重的期待。其一,是“展示生活现状或认识局限和生活目标之间所存在的冲突所导致的荒诞幽默”,观众对农村自然风光和农民生活表层形态的真实感有着心理期待,他们希望在银幕上能够看到原生态的农村面貌,特别是对以喜剧特征存在的、以新农村发展变迁为题材的影片,观众对其真实感的心理要求会格外强烈。况且,在电影发展的历史长河中,观众对银幕展现真实性的感受在视觉冲击、心理期待中不知不觉已经升级换代了,他们不再满足于设施齐全、风光无限好的农村豪宅场面和基层的人文关怀,他们甚至也不再满足于小人物命运的峰回路转、农民多重性格的塑造,他们要看的是市民与农民娱乐方式的差异,要看的是农民之间家长里短的热闹情景,从而获得智商和情商的优越感。其二,是“表现人与人之间误解和理解所造成的滑稽好笑”,其中不乏对农村表现的落后、贫穷所流露出的同情,不管农村的情景是何等的触目惊心,农村本身永远不是农村喜剧电影最终的目的所在。“从情节设置和人物关系设置上看,农村喜剧电影同样可以划分两类:一类或许可以称作‘家庭情节剧’,另一类则可以称作‘社会问题剧’”。①以家庭情节剧为代表的农村喜剧电影当属《男妇女主任》(导演:张慧中 1998),故事建置在东北黑土地,融入了民间“二人转”,表现了刘一本夫妇、孙福夫妇之间的误解和理解所造成的滑稽好笑,家庭矛盾的解决、夫妻和睦恩爱,小人物刘一本带领村人搞“二人转”文艺节目,开辟出新天地,但也落入了宣传政策关怀的俗套。而历来被人津津乐道的社会问题剧《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导演:白玉高希希,2000),这部农村喜剧电影以农村养殖致富、计划生育为背景,讲述的是牛兴旺等人对生活现状和生活目标之间存在的冲突所导致的荒诞幽默,牛兴旺因为想生儿子,在媳妇巧巧的劝说下,先有钱后有娃的想法让牛兴旺承包起养鸡场;巧巧的精明能干不仅让养殖风风火火,村长竞选也花落自家,牛兴旺最终放弃了生儿子的想法,影片回到了农村欣欣向荣的主旋律上,维护了国家主流价值观的和谐与统一。农民与政策间的游击战术,毫无疑问都会以农民的幡然悔悟告终,所以这样的故事在新农村建设中必然能引起大多数农村人的情感共鸣和喜笑颜开以及都市人的农村想象。但“怪才”郝杰剑走偏锋,他是河曲地区走出来的后生。不是因为名字,而是他打了实在的主意,生当作人杰,用摄影机作笔,记录生活的“好”与“杰”,他将沉重的文化传承话题、人性本能的表达、对黄土地的眷恋情怀、对晴天厚土中繁衍生息的祖祖辈辈的致敬,讲述得轻松幽默,一改农村主旋律喜剧电影的面貌。

当国民物质生活丰富以后,人们开始关注农村的一切事物发展。郝杰用影片《美姐》的影像,发出了黄土角落的呐喊,直面社会的现实问题,使我们看到了农村和偏远地区人物生存的原始野性和欲望的本能释放、民间“二人台”发展的濒危现状。值得注意的是,影片中所表现的男主人公铁蛋疯狂的举动和欲说还休的羞答,可以说完全是一种原始的、自发的、真挚的生活状态。正如苏牧教授所言:“《美姐》重要的不是写人的性格,而是人的本能和性,性和本能决定主人公的行为轨迹和欲望。”②铁蛋所有的行为目的和动机,也完全是理想化的,简单化的,悲情化的,但就是这一切,感动温暖了我们所有人。

“喜剧片在最本质的意义上是‘他者’的电影而不是‘自我’的电影”。③郝杰用纪实风格拍摄完处女作《光棍儿》之后,并没有身陷黄土角落中,而是以自己清醒的头脑,用智慧和勇气,用自己的独立精神和个体态度“填补我们这个时代最稀缺的一种东西”来解构“他者”的电影。拍摄《美姐》,主要是描述中国边缘农村民间文化的保护问题,表现“二人台”在当下遇到的困境,而负载在“二人台”之上的是情欲的表达,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和很好的分寸把握。其实,“铁蛋就是每一个我们自己,希望能通过铁蛋的挣扎,通过铁蛋的寻觅,找到丢失在花花人海的自己。”④郝杰真诚的寻找中国传统文化的突围方式,他塑造出了传统与现代结合的铁蛋式人物形象,既具有乡土气、现代感、地域性、民族性、历史性,也让从1987年电影体制改革以来,在商品经济洪水猛兽般的冲击与刺激下,农村喜剧电影回溯到了以传统文化为载体,乘坐经济列车勇闯商业院线的干劲。影片《美姐》以直白而不露骨、柔情替代矫情、简约又不失婉约,它用黄土地养育出的人物性格的淳厚、质朴,方言、民俗娱乐大众,让观众在笑的同时,感受黄土地所赐予的财富,影片《美姐》一扫以往农村喜剧电影的俏皮、刻意、戏谑、华丽愚弄大众的常态。

电影《美姐》以爱情和情歌为叙事线索,郝杰将目光聚焦在他最最熟悉的黄土角落——顾家沟。“‘二人台’的演出伴随着他的人生成长,并深深植根于他内心的年轮中;带着对‘二人台’的挚爱,郝杰将所有的柔情与深情化为曲调与歌词,演绎出人物与故事,伴随着娓娓讲述,巧妙将曲目的演唱与铁蛋的爱情之惑并行、穿插在一起,形成了人物与故事、情感与唱腔浑然天成的一曲独特的‘二人台’。”⑤“二人台”独有的艺术魅力和幽默天性在情欲和情歌之间大放异彩,回荡在黄土上空。郝杰觉察到了中国的农耕文化正在被连根拔起,他是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历史和现实,敢于正视中国历史的变迁和当代人生活的种种精神状态与认知心态,进而用影像艺术反思当下,在体验“黄土地上的放浪情歌,边走边唱的爱欲纠缠”之后,能够让我们在嬉笑怒骂间留下回想的空间。

不论是为了追求商业利益还是希冀获得艺术口碑的农村喜剧电影,最终都会将观众的目光引向一个充满文化价值和精神内涵、经受现代文明洗礼的世界。这既是农村喜剧电影的生活认识价值所在,也是其文化传承价值所在。这种文化和精神的表达不仅是对时代、对地域、对民族而言的,而且也是对人类历史发展、对人类生存空间而言的。如是观之,这既是观众对农村喜剧电影的心理期待,也是我们衡量农村喜剧电影的价值尺度。

二、尚群文化与个体利益之间的取舍

“中华文化是尚群的文化,崇尚群体利益。个体是“小我”,群体是“大我”,中国有句古话:“敬业乐群。”“乐群”这两个字也很能代表中华文化的特点。以众人群处为乐事,以合群为美德,以顾全大局为优点。”⑥也许,我们不应当武断地归纳一部电影的主题。大概对于一部电影而言,判断它的主题最具信服力的依据还是要回到影片的影像呈现和其电影语言的表达方式,它是电影创作者究竟要传达什么意义的直接见证。细细回想一下,我们在《美姐》中看到了创作者对铁蛋以及美姐的三个女子所体现出的个人叛逆性格,进行了直接的、大胆的揭示,这种揭示最深刻的笔触来自于对人类本能及性的释放和心理干预,对人们思想包袱的丢弃。少年铁蛋对年轻貌美的美姐产生了异性好感,在亲吻、搂抱、打闹中深刻影响了铁蛋对异性的看法,似乎每个女子身上都有美姐的影子,但他并不知道性究竟是什么,只是占有欲。少年铁蛋告别美姐,虽十里相送,但并没有跟随美姐走西口;铁父视“二人台”为生命,在“文革”期间也没有举家甚至自己走西口唱“二人台”,而是留守村里,过着有秩序的伦理生活。

“文革”结束,“二人台”解禁,美姐一家人回到了村里,铁蛋的懵懂爱情复燃,后生铁蛋与水灵灵的大女子开始了一段长达一年的风风火火、轰轰烈烈的恋爱。在山坳上,铁蛋满怀激情地高歌“山也挡不住风,雪也挡不住春,山神也挡不住人想人。”大女子矜持含羞的意会了表白,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在一起几乎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二人台”的情歌唱词贯穿其中,黄土情歌的内在和外在精神象征,表现人性的本能和原始的粗犷以及性的隐晦渗透。从铁蛋对大女子的一见钟情到蒙古人来相亲这一桥段,影片中的一系列影像,传达出一种象征的意味,象征着人类自发的、固有的、执著的生命力的东西。铁蛋和美女子不过是这个黄土角落中一对追求自由爱情、追求个性解放的青年男女。也反映出年轻人的叛逆,压抑得以释放,希望摆脱桎梏,寻求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用青春的活力和斗争的精神笼罩着黄土角落的荒芜。电影的“神来之笔”不是山坳土洞里的“野合”,摄影机升镜头拍摄出象征男性性器官的山头,紧接着是用广角镜头拍摄山坳,山坳与天空的来回上下运动,将静态的山坳和天空动态化,应该是对天与地的赞颂,导演在拍摄手法上和影像风格上,采用了极端的象征意义,象征着性欲望的释放满足和生命的自由奔放。山坳与天空变身人的形象,隐喻男性和女性,突出了植根黄土地的存在意识和仰望天空的畅想,将所有的物体赋予一种生命力,体现了郝杰对生命、对人性的关注。恋爱和婚姻毕竟是两码事情,前者是个体的,后者是群体的。在蒙古人来提亲后,铁蛋和大女子的感情急剧破裂,美姐夫妇将大女子嫁到了口外,而美女子也顺从了父母的安排,铁蛋欲死欲活的捍卫爱情,最终难逃宿命论,被迫娶了二女子为妻,铁蛋做出了反抗,跟随“二人台”剧团班子走西口,所到之处颇受当地人欢迎,铁蛋没有留下而是继续“流浪”,他对外面的世界有着臆想和憧憬。铁蛋对“二人台”的挚爱,也是基层人对梦想的执著追求,这种坚持不懈的努力奋斗获得物质生活的改善,而这种奋斗是依托特定的社会群体和他人的援助,漂泊期间铁蛋也往家里寄东西,铁蛋处于个体与群体之间摩擦的矛盾体。

三女子郝燕儿考入“二人台”剧团后,铁蛋又一次迎来了爱情的洗礼,但这种爱情是隐性的。三女子爱上姐夫铁蛋,不顾父母的百般阻挠,在剧团与铁蛋同台搭戏演出,三女子的疯狂举动延续并拓宽了大女子年轻时的叛逆,青春躁动期的她敢于追求爱情,是个体的行为,但已有家室的铁蛋在现实中总是将爱深埋于心,传统的道德伦理让他时刻想着家这个群体。对于自由个体三女子而言,爱情可以超越婚姻、超越年龄、超越家庭伦理、超越世俗礼教,郝杰透过三女子的一言一行似乎在说,爱可以超越一切,爱对方就要勇敢的追求对方。由此猜想,郝杰的爱情观已经突破了传统个体的爱情观念,体现出他对爱情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对比大女子和三女子作为个体时,对待爱情的态度,一个顺从,一个反抗,郝杰通过对两种不同的人物性格的塑造和人物命运的遭遇,传达出对道德礼教的控诉和对女性大胆追求爱情的赞扬。铁蛋与三女子正视的情景,也只是在铁蛋画了脸谱之后,也只有在那个时候铁蛋在爱情面前成为自由个体,现实与表演、个体表达与群体维护之间,铁蛋过着双重生活。最终,铁蛋离开了三女子,离开了自己热爱的“二人台”舞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守护在家人身边。也许,在郝杰看来,个体的自由选择是建立在群体利益的基础上,个人的存在应当是维护群体的秩序、完整、美好而存在。

“大地伦理学已经认识到我们所面临的新的复杂的道德境遇:既要从道德上关心生物共同体的完整、稳定和美丽,又要考虑社会的正义、自由以及人的潜能的实现。大地伦理学的整体主义削弱了对个体的内在价值的尊重。”⑦铁蛋的回归暗含着家庭和婚姻带给他的群体幸福感,这种沉寂的爱是家庭的情感状态,在爱情与家庭的天平上,铁蛋似乎侧重于家庭,轻视个体的价值。尽管郝杰对万物之母——大地,爱得深沉,但他的创作依然有其不可逾越的文化视域的鸿沟。《美姐》陷入了个体与群体之间的“相对论”的探讨的困境,影片中的铁蛋有着郝杰自己的影子:双重变化的性格。一方面,他无法挣脱崇尚群体利益的枷锁和摆脱个体生命境遇的束缚;另一方面,他又对生命个体的自由奔放和群体开明的自利抱有幻想。这种双重性格意味着一个个体的存在或许以另一个个体的毁灭为代价。

三、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之间的博弈

通过电影文本分析,我们可以发现,郝杰对传统文化的现状与命运的思考成为电影探讨的主题。在电影《美姐》中,传统民间戏曲“二人台”遭遇现代思想意识、电影电视、流行音乐文化的挑战和威胁,从而产生了传统与现代两种文化之间的博弈。需要注意的是,传统是民族的,也是个体的;现代是世界的,也是群体的。下文将着重论述传统与现代的博弈在影片中的表现。

在影片《美姐》的开端,铁母手拿洋盆打向正准备拉四胡的铁父,诉说铁蛋的爷爷即将去世,传统的乐器和现代的铁盆进行了第一次碰撞,随后铁家举行了葬礼,人的生离死别,似乎为传统文化的困境蒙上了一层阴影。在铁蛋和大女子热恋的片段,黄土角落放映了一场露天电影;在影片的结局部分片段出现电视机。新兴的艺术形式对传统民间“二人台”形成冲击,使得村人有了更多的娱乐方式,但也分流了“二人台”的受众,导致新生一代的村人对视听艺术有了更高的追求,民间文化处于劣势地位。传统与现代的情歌吸引异性也饶有不同。铁蛋高唱“二人台”蒙汉调:“山也挡不住风,雪也挡不住春,山神也挡不住人想人。满山的湿土土,长着十样草,人里面就数妹妹你好,前个迎迎看见妹妹,后个迎迎爱,小妹妹你能不能和哥哥我在”完成爱情表白,词和调富有优美的姿态和异性的魅力,这种唱曲产生于农耕生活,是民众情感的真实流露,这种情感的表达在“文革”之前成长的历代人的心理占据主导地位。而三女子在剧团招新考试上唱的流行歌曲《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 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郝燕儿以流行歌曲完成情感告白。作为“文革”前后出生的铁蛋和三女子,在民俗风习和思想意识上有着极大不同,社会意识形态出现很大的差异。传统与现代正面直接的博弈出现在“二人台”与外来歌舞团对台演出的桥段,村民的猎奇心理选择了新生事物,对20世纪80年代港台流行歌曲的出现看似巧合,但又感觉郝杰别有用心,他在影片中设计让“二人台”演员唱流行歌、跳流行舞,配上“二人台”的演奏;台下村民情不自禁的滑稽模仿,这种台上和台下的表演,表现出两种文化博弈的喜剧性效果,会让观众在笑的不经意间突然被什么击中,舞台的浮华有了一种昏黄的倦怠。

传统和现代在人物的意识形态上日益发生变化,电影是唯美的,也是怀旧的,主要是郝杰想通过“一个男人与四个女人的爱情故事”,塑造农村环境中的众多人物,可以说这是他的探索,他重新给自己在电影创作中定位,并赋予农村喜剧电影新的艺术形式和生活意义,电影中复杂多变的事件和人物关系在电影叙事中交错,使其影响了我们对农村喜剧电影的看法,重构关于中国农村喜剧电影的想象。影片演变成一个社会发展的缩影,导演试图让我们看到中国农村的乡土文化是怎样演变的并希望让我们都融入到这个复杂的社会环境中来,从中我们也可以感受到传统与现代是如何结合的。电影中,楞三头系红条诙谐幽默地向村里人讲述铁蛋在草房房里跑媳妇,铁蛋说他迷信、眼睛上火。从人物的语言动作上可以看出,铁蛋的个人生活经验已不再相信封建迷信,他的内心图画发生着科学的变化。铁蛋给妻子二女子买了条红裙子,二女子在试穿时没有嫌弃它过于暴露而是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在空间上展现轻盈流逝的美,呈现出传统女性在面对现代文化的洗礼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在面对外来流行文化的抢夺饭碗,铁蛋和虎虎从电视上学习流行歌曲,虽滑稽搞笑,但也不免显示出中国人敢于吸收外来文化、乐于吸收外来文化、善于运用外来文化;也是郝杰流露出的对现代文化批判性地兼收并蓄、对传统固有文化的自信、对他者文化的尊重。在结尾,铁蛋告别剧团连夜赶回家,郝燕儿在剧团开始自暴自弃。黄土角落虽边缘沉寂,但还是一方净土;舞台虽热闹繁华,但易迷失自我,影片体现出传统的回归和现代的迷茫。

“文化并非诸成分的机械拼接,而是各要素有机组合的生命整体,是不断进行物质交换、能量转化、信息传递的动态开放系统。文化除有共时态的综合特征外,还有历时态的积淀特征,兼具延续性和变异性双重品格。一个民族或国度的文化系统只有在其生命运动中不断实现自我保持与自我更新,求得延续与变异,稳定与动态的对立统一,方能生生不已,昌盛繁荣,反之,则有可能衰退甚至灭亡。”⑧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面临生存的困境,如何寻求出路,正确处理传统与现代的关系,在电影中,郝杰给出了他的答案,并让传统与现代趋于融合。男主人公铁蛋其实就是个复杂的文化融合体。在家庭伦理上,他代表的是传统;在爱情观念上,他代表的是现代。铁蛋这一人物的塑造鲜明地表现了传统在现代文化中的困境与突围。最后铁蛋重新体验亲情的温暖,使得影片也有了一个比较圆满喜剧的结果。

四、结语

将民族文化主题寓于电影创作,郝杰并不是特立独行者,因为文化是创作者的思想源泉和精神动力,任何创作者都不可能置身于文化之外。但在当前充斥钢筋混凝土的年代里,郝杰心系大地,清醒地认识到民族文化的困境,并持有端正的文化心态,积极寻求民族文化的出路,在影像之间,他将外来文化“本土化”而不是“化本土”,我们看到的是郝杰的人品和责任。

电影《美姐》除了想给我们讲一个故事以外,除了幽默、娱乐、轻松、爆笑之外,还想传递出更多故事以外的东西,让我们感受一些在农村变化和发展中我们不易察觉的东西,至少能有不同的思考。毕竟,文化的生命力在于发展过程中的相互渗透,电影也是如此,农村喜剧电影要“尊重历史的辩证法的发展”⑨,在意义解构之后,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将厚重的话题变得承受之轻,由紧张的期待瞬间转化为释怀的大笑,把看电影变为诗意的享受。唯有忠实于艺术、忠实于观众、忠实于生活,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的电影作品,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在此,我们也希望农村喜剧电影能够具备艺术观念、文化观念和商业观念,走出困境,并将创作之路越走越宽、越走越远。

注释:

① 参考范蓓《茶杯里的风暴:电视电影喜剧片的形式、功能与趋势》,载于《当代电影》2011年06期。

② 《关于<美姐>的热辣点评……》,载于《报林》,2012年11期。

③ 饶曙光《<疯狂的石头>与“疯狂的建议”》,载于《大众电影》,2007年03期。

④ 电影《美姐》访谈之“美姐三人行”第二期,石述思评语。

⑤ 萧薇《<美姐>:一曲乡间骑士的“告别”情歌》,载于《电影艺术》,2013年04期。

⑥ 《袁行霈文化学术随笔》袁行霈著,中国青年出版社,1998.4,第7页。

⑦ 转引自杨通进《大地伦理学及其哲学基础》,载于《玉溪师范学院学报》,2003年03期。

⑧ 《中华文化史》冯天瑜、何晓明、周积明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8月,第1159页。

⑨ 转引自《中华文化史》 冯天瑜、何晓明、周积明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8月,第11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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