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腊月二十六,有几个年轻二人台乐友,相聚在一起,先耍后聊,聊起河曲二人台人才济济的历史,慷慨激昂,无不兴奋;展望河曲二人台的未来,前途渺茫,无不堪忧。年轻人,做啥说啥,爱啥谈啥,谈到二人台前辈的“三大件”:刘厚(四胡)、邬满栋(笛子)、苗德荣(扬琴),后人公认,为之叹服,可谓美妙绝伦,独树一帜。此三人的建树各有千秋,刘厚发明的刘氏四胡演奏法,世人叫绝,流传至今,经久不衰。现有非常优秀的两代真传弟子刘洪树与刘洋。邬满栋(笛子)既有幼年二人台的舞台实践,又受北派二人台笛子大师冯子存、王铁锤的真传、点拨,可谓“技巧、气息、味道”三绝。他那味美可口的“走西口”曲子,被好多人网上下载为手机铃声。现有优秀的两代流派传人,贾晓东与张春生。苗德荣(扬琴)具有坚实的幼年童子功,不仅是二人台扬琴演奏家,更是二人台杰出的作曲家,他创作的曲子,优美、动听、流畅,又不失传统二人台的味道。临终前留下一出脍炙人口的民歌二人台歌伴舞大联唱——“巨龙腾飞贯长天”。人如其曲,曲如其人,谈到苗德荣,大家不约而同地认为他是个善人,好人,杰出的二人台艺人,他的故去是河曲二人台的一大损失。谈到苗德荣,弟子们不约而同的提出节前要看望安慰一下师母,让师母得到一点慰藉。笔者和苗德荣多次搭档合作,颇感同情,也就不约而同,随礼随从。进了门没说三句话,苗妻已经泣不成声,哭诉她孤儿寡母无人照应。哭诉苗德荣多年积累了一生创作的二人台作品压了箱底,哭诉苗德荣再也不能和你们一起排练。一阵哭泣,使人好不心酸,此情此景,好不凄凉。离开苗家,乐友们在沉思:苗妻的哭泣是对二人台的泣诉,苗德荣的凄凉晚景,就是当今二人台萧条冷落的真实写照。河曲二人台,回顾历史,人们倍加兴奋自豪,对不同时期涌现的二人台名家名人,熟悉热爱二人台的人如数家珍:五十年代出了国家一级名家任爱英。是她,打破传统世俗观念,第一个把妇女角色推上二人台舞台,彻底结束了明、清以来“二人台,妇女不登台”的历史。
一曲走西口,走红晋陕蒙,走向省歌大雅之堂。六、七十年代二人台名家名人群体涌现,这一时期的国家一级名家有许月英、尹占才、张美兰、刘铁铸、邬满栋、刘洪树等,八十年代有王掌良、苗俊英等。特别是还有不离乡土,默默奉献的二人台名人补连子、玉根子、礼生子等。创作方面有贾德义、菅保憨、韩运德、任俊文等,导演、优秀文化组织领导者有邬新田、许凤岐等,他们的建树,各具特色,形成不同艺术风格的流派,是地地道道的二人台优秀传承人。这几个年代为什么在极度经济贫困的条件下,能够二人台名人辈出呢?坐下来冷静思考:一是有政府行为,领导重视支持,作坚强的后盾;二是二人台必须有一个专业剧团,同时有一个具有强烈的事业心的组织领导者。直到八十年代初期,出于种种历史原因,二人台专业剧团被迫解体,名存实亡。在任志华书记亲自关怀倡导下,成立了以文化馆为主体的职工业余剧团,支撑了二人台相当长时间的一片天。同时创办了河曲县二人台艺校,历届生源约在近二百人以上。如王伟业、王美珍、郭文华、张春生、刘洋、王伟栋、王茂华、刘彦良、徐小东、程雪强、张瑞军、白秋香等一大批人才就是河曲艺校的娇娇者。自从八十年代专业剧团倒闭至今,近三十年没有专业剧团。取而代之的是十几、二十几个有数量没质量的家庭文化班子,有普及没提高的草根文化班子,尽管在艺术上不是那样完美,但在培养人才、文化创收上也为繁荣河曲二人台文化作出了贡献,也出了不少人才,张成义、张璐、张跃、张瑞峰、张志荣、范全鱼、王爱亮等后起之秀,就是从“罗罗班”起家的。历届县委政府作了努力,在群众的千呼万唤中,于二O一一年河曲二人台艺术团在文化体制改革的大潮中,应用而生。成立一年间,红火热闹,成绩斐然。从业人员上到五十多人,他们大多来至各级专业艺校,年龄大多在20岁到30岁之间,业务素质相当高,是二人台的又一批生力军与接班人。剧团创办一年间,歌舞、小戏、音乐三位一体,齐头并进。如成功上演的小戏有:碾糕面、南瓜情、借钱等。新编舞蹈有打金钱、挂红灯、走西口、想亲亲等,现代舞就更多了。较之过去的传统二人台,最大的亮点是舞蹈十分赢人,其次音乐也不错,有唢呐、四胡、笛子、扬琴等器乐独奏,器乐合奏曲目有“乐哈哈”、“八板”等都很成功。创办一年间,成果颇丰,在省市展演比赛中,获得多项奖项,为河曲争得了荣誉,省市领导也颇为赞赏。创办一年间除文化创新领军人物田白气度不凡的努力外,外因条件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起步初始,河曲娇子、二人台爱心人士、知名企业家石荣岚先生,捐资百万,鼎力相助,常回家乡,看望过问剧团的成长进步。常把剧团请到府谷慰问演出,慷慨解囊。直到前几日,石先生还回河看望剧团,关心剧团的兴衰。尽管如此,要创办一个像模像样的专业剧团,养住五十多号人,请编剧,请导演,出人才,出精品,出成果,上档次,加上舞美、灯光、音响、服装、器乐等现代化装备,这种高昂的成本费用是可想而知的。创办一年间,尽管内因外因作了很大努力,但个人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今年春节后,一直放假到五月四日上班。原因很简单,个人无力继续支付每月十多万元的工资。由于得不到政府长效机制的支撑,只能弹性管理,紧缩人员。人们看不到前途与希望,最拿手的“拳头产品”舞蹈队全部解散,有几位主要演员和乐队主奏人员也被他乡丰厚待遇招聘。一个快速崛起的新生事物——二人台艺术团,为什么又快速土崩瓦解,濒临倒闭呢?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仅靠个人热情与微薄的经济实力,没有政府的支撑,怎能保住两块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品牌?
众所周知,民歌二人台是被国家命名的两块全国闻名的知名非遗品牌,也是河曲的名片。河曲出名,非煤、非水、非电,靠的是民歌二人台。如果从长远旅游文化战略思维定位出发,这种文化产业的开发,不亚于煤电产业开发,东北二人转文化产业创效不下几百个亿,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而我们呢?作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把民歌二人台两大品牌,当成了解渴解禁的“两把壶”。二人台其功效完全变成了应酬接待上级领导,应酬调演展演的临时应急工具。又有谁在真想,真干,真抓呢?河曲什么钱都花,建设项目动辙上亿,有些花费,确属牵强附会,沽名钓誉,唯独不花二人台文化投入的钱,如果把大项目、大花费挤上个零头头,二人台也就扶持的不得了了。近十来年,河曲财政由几千万上升到十五、六个亿,富裕起来的河曲,二人台事业却远不比极端贫困的年代。这种重建设,轻文化,比重失衡,逆向发展的“贫文化”现象。值得本届县委、政府反思,为什么这么大的文化品牌,不能发光、发热、放异彩?河曲文化底蕴厚重。确是民歌二人台的一片沃土。不管谁当领导,都要认识这一客观文化存在,扬长避短,大加发挥,否则就是一个盲目的领导者,甚至是一个不懂文化,不全面的领导者。现在二人台艺术团进退维谷,艰难挣扎,我们的政府当初有过“团校合一,民办公助”的承诺纪要条款,却是出尔反尔,推诿扯皮,言而无信。当然这与文化内因的内耗也有直接关系。白泥、石灰,本是同行、同色、同种就是“不合窖”。甚至给新生事物泼冷水、打破头楔子,凸显文化修养与道德涵养缺失。本来领导在可办可不办之间徘徊犹豫,不等办起来,干扰、麻烦、骚气一大推,谁还有心思去办?新陈代谢是万事万物之客观规律,搞好传帮带,实在是我们老一辈文艺工作者的第一要务。
领导重文化,抓文化早有先例。早在六、七十年代,王海元书记是个没念几天书的杰出领导者,他不仅治山治水创伟业,创造了“晋西北明珠”,他还是一个相当有文化头脑的领导者颇具文化战略眼光,深谙文化与各项事业的关系,经济、社会、文化一齐发展,他重文化、重人才,留住了王来才,招贤纳士,从邻村请来菅保憨、邬巨田等创作与演艺人才。艺校从曲峪办到了河曲县,培养了不少二人台文化人才,如王仲田、王东占就是在曲峪艺校被地区文工团破格录取,琴女儿被包头艺术团破格录取,二白子、徐海生、徐秀梅等被县剧团录取。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任志华书记同样爱文化、重文化,亲自创办了职工业余剧团,亲自编导的小戏有《密果缘》、《生娃娃》、《掏炭》、《栽果树》等一批现代小戏。特别是任在任期间办了一件十分有价值的事,挂靠省艺校,在河曲办起包分配的二人台专业中专艺校,这一时期,涌现了不少优秀人才,录用了不少人才,如王掌良、苗俊英、王永茂、杜全居、张混良、杜换荣、侯巧梅、贾彩萍、刘兰生、胡秀珍、周丽萍等一大批优秀人才。
领导重文化、抓文化、办文化,为什么前有车而后无辙呢?我们认为不吃酸米饭可以,不入民歌二人台乡土文化水土,那就是最大的失策、失误与失职,不能顺应河曲文化大县的“大文化”潮流,就不能顺民心,得民意。著名二人台艺术家武利平、刘铁铸、柳志雄等也曾多次呼吁:在晋、蒙、陕、冀,任何地方可以不抓二人台,唯独河曲不能不抓二人台。现在,全国都在创品牌,提倡一村一品,一乡一品,一县一品。民歌二人台是全国较有影响的非遗文化品牌,我们殷切希望本届县委、政府切实把“品牌文化”战略仗打好。
恕笔者出于对二人台事业的热切关注,发自肺腑的直言、箴言,但毫无贬亵他人之意,目的在于唤起民众文化意识,让领导产生共鸣,倘有语言疏漏之处,本人诚恳接受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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