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鑫才28岁,说话快且冲,从小长在鼓楼脚下,这块地方闭着眼也能摸出哪儿是哪儿,站在广茗阁的小院子里,看着川流不息的观众,他的话很干脆:“相声的火是虚假繁荣。”

张伯鑫,父亲是快板演员,李派快板创始人李润杰的徒弟,母亲是马增惠的弟子,单弦演员,张伯鑫的姥爷是单弦大王荣剑尘。

张伯鑫3岁学单弦,9岁在全国少儿曲艺大赛中获奖,12岁学快板,1997年获得全国首届快板书大赛一等奖,15岁转学相声,启蒙老师是赵小林、马桂荣。“学相声还好,干别的更没饭门儿了。”张伯鑫说。

张伯鑫的一天流水

★下午4:30
200人的场子卖了300张票

“爸爸,快接电话啊……”张伯鑫的手机又响起来了,他不耐烦地嘀咕着:这个,是熟人。只有熟人,他才设置这样的铃声。电话传来了那边的声音:“孙子,怎么才接电话……”如今,这个搞笑的铃声传遍京城,很少有人知道,那是张伯鑫录的。才4点多,张伯鑫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都是要留票的。
2008年3月15日,挚友相声俱乐部成立两周年的日子,也是张伯鑫的爷爷张喜林先生去世10周年纪念日。离开场还有3个小时,票已经卖完了,票务躲在广茗阁茶楼的院子里,不是熟人,还真不知道哪儿卖票。然而,这是徒劳的,一会儿的工夫,加座票也没了。
“再加20张吧……”张伯鑫放下手机,这是第3次加座了。问题是,他们甚至没印刷足够多的入场券。张伯鑫想了想,说:“这样,用我的名片,签上字,名片当入场卷。”
正摆座的演员在场子里喊:“凳子太靠近了吧?这谁能坐得进去?”另一个不满意地回道:“废话,不这么摆,能坐下吗?”200人的场子,要坐进300人,连卖茶点的女孩的凳子都被搬走了,她们不高兴地抗议:“我们不能站着卖货吧?”但张伯鑫顾不上这些了,他正对着手机高声哀求:“我谢谢您大哥,实在没地方了……”
如今,鼓楼脚下,“南听郭德纲,北听张伯鑫”的口号迅速流传开来。张伯鑫指了指嗓子:“不能再喊了,嗓子哑了,一会儿还要赶场。”

★晚上6:30
鞠躬鞠到头昏脑涨

晚上7点15分才开场,但张伯鑫早早地站在广茗阁的门口,这是挚友相声俱乐部的规矩,每个观众入场,认识不认识,得像孙子似的鞠躬打招呼。
“衣食父母这话,不是挂嘴边儿上的。”然而,这话挂腰上可也太累了,张伯鑫又高又壮,将近300个点头哈腰让他脑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这可是北京3月的天,傍晚的小风挺凉。今晚,东城俱乐部还有他的演出,纪念他爷爷张喜林先生的专场,迎完观众就得去那边赶场。
广茗阁是茶楼,加座只能在包间里斜着摆凳子,观众一进场,就皱着眉头叫唤:“这算加座?这叫斜座!”不到6平方米的包间里,最多坐下了10个人,紧里面的人压根看不到舞台。别人是为眼睛买票,他们是为耳朵买票。
冯理(音)脖子上挎着一架Canon 20D,61岁,原来当过编辑。他没MSN,却在“老北京网”有个时髦的ID:城根儿。一说话就这腔:“我也没名片,有事儿您给我发站短。”站短者,网站内短消息。这话不加注释,谁也听不懂。
赶场的出租车上,挤上了这么一位。张伯鑫介绍:“冯叔,老观众了。”冯理不光看,还拍照,居然不用闪光灯,按他的说法,这样拍舞台的效果才好,没敢问他这手儿是从哪儿学的。老冯眉开眼笑地说:“我80%的片子,可都是拍的你们挚友俱乐部。”老冯退休几年了,没事可做,如今成了追星族。
当着张伯鑫的面,冯理一点不避讳:伯鑫大红大紫是早晚的,我也跑过德云社,郭德纲的底儿,差太远了。咱北城人听相声的规矩,能和南城一样吗?张伯鑫清了清嗓子:“别误导,相声没南城北城的区别,规矩都差不多。”

★晚上7:30
人家为什么花钱听你说话?

从广茗阁到东城区相声俱乐部,不过两公里,却是北京最拥堵的线路之一,张伯鑫着急也没用。好容易到了地方,张伯鑫一路小跑上了二层楼,他得先去和大腕们打招呼。然而,大腕们没在休息室里,里面站满了不同辈分的演员,张伯鑫一路鞠躬和招呼下来,再一看表,马上就该他上场了。
翟国强,张伯鑫的搭档,46岁,满脸是中年人的沉稳与谨慎。今晚与张伯鑫搭档的是孟凡贵,翟国强在后台侧着耳朵认真地听着,看了一眼记者,他歉意地笑了笑,说:我在听这段该怎么来。后台漆黑一片,与前台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对照。翟国强的声音小而缓慢:“我师父常说,人人都会说话,人家为什么花钱来听你说话?这,就是学问。”说到如今挚友相声俱乐部的火暴,他苦笑了一声:最惨的时候,我们才卖出3张票,好在我们熬过来了。
张伯鑫的节目完了,下场时,李金斗先生正在楼道里吸烟,看到张伯鑫,主动上来和他打招呼,在规矩森严的相声行中,肯这么做的大腕太少了,张伯鑫诚惶诚恐。当年,张喜林先生把“斗儿爷”带进铁路文工团说唱团,还为他写过相声。

★晚上8:30
名师弟子照样没饭门儿

观众在挚友相声俱乐部的规矩,和德云社差不多,听到好包袱,也是“哄”的一声。栾义(音)是个圆脸,一上台就“哄”声一片。楼上楼下叫着:奥特曼来了……奥特曼是栾义的外号。按老话讲,栾义有台缘。观众把他的搭档叫“魔兽”,即使是普通的包袱,场子里也都拍着桌子叫好。
张伯鑫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的小凳上,他那么大的体重,让人担心凳子随时会被压塌。“我想说的话太多了,两年了,我们没有老板投资,没有政策支持,也没有媒体报道,5起4落,都是靠观众捧,太不容易了。”张伯鑫擦着额头上的汗,嘀咕着:“说实话,我今天在台上给大家跪下的心都有……”
行内人知道,张伯鑫是高英培先生的关门弟子,张伯鑫晃着大脑袋,坐在那里发牢骚:“高先生弟子怎么了,照样还不是没饭门儿?如今说相声这行,养不活人。”两年的风风雨雨,挚友相声俱乐部火了,对于经历了全过程的人来说,感慨大于兴奋。
报幕的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来了句“我们德云社……”,或者,德云社太火了,人们一提相声,自然会拐到德云社那儿去。观众“哄”声一片,潜台词是:在咱们北城,少提南城的事。

★晚上10:30
靠骂大街耍活宝吃不开

张伯鑫只说了一段,翟国强还在东城相声俱乐部,孙玥捧哏,他也是个胖子,报幕把话说清楚了,他们这二位是“245公斤级选手”。段子是传统段子,但改了,包袱的密度明显增加,绕山绕水,和陈冠希搭上点儿边。张伯鑫的包袱干净多了,没荤口。
“我这儿,白领居多,老观众居多。”张伯鑫说的老观众,指常客,想起民俗专家高巍先生的话,过去南城的节目轻易不敢到北城,靠骂大街、耍活宝,在北城根本吃不开。
演完节目,张伯鑫又坐到了门口,挚友相声俱乐部的规矩,演员散场时必须到门口送观众,风吹雨打都得这么来,最后下场的演员,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冬天再冷,也得忍着。“奥特曼”栾义一边吸着烟,一边在院子里等着散场。他看了看表,晚上11点半了。
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端坐着一位年长的女士,仔细一看,居然是张伯鑫的母亲,还没卸装,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舞台的方向,等着散场时恭送观众。

单说面相,张伯鑫颇有几分像郭德纲,他笑道:“有人说我长得像郭冬临,也有说我像刘青云。”如今,挚友相声俱乐部(以下简称“挚友”)的火暴和德云社颇有一拼,门口也有了黄牛党,张伯鑫摇了摇头:“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萝卜不大,长到背(辈)儿上了

张伯鑫是不折不扣的世家子弟。爷爷张喜林,北京人,多才多艺的曲艺大师,中国铁路文工团说唱团奠基人,侯耀文、石富宽、李金斗等演员都得到过张喜林的帮助和指导,被称为单弦圣手。张喜林创作过很多曲艺作品,包括相声。有了这层背景,张伯鑫17岁拜到了高英培的门下,成了关门弟子。从辈分上论,他和姜昆、侯耀文等都是同辈。张伯鑫苦笑道:我是萝卜不大,长到背(辈)儿上了。

单弦、西河大鼓、京韵大鼓、梅花大鼓,过去张寿辰只能排到“倒二”,侯宝林先生能“攒底”,在当时算是个奇迹。

老年间,相声是下九流,而且在下九流中也不上台面,艺人地位很低,如今曲艺却要靠相声来拯救,真可谓风水轮流转。

我不承认我们是业余的

张伯鑫的正式职业是北京环卫局的一名普通工人,在护国寺整整扫了一年大街,还在紫竹院收了半年垃圾,如今他是业务检查员。这和他会不会说相声无关,完全是干出来的。

“没办法,说相声养不活我,就算我是高英培先生的弟子,那又能怎么样?”张伯鑫比郭德纲到广德楼演出还早,当时卖不动票,他和师兄弟们只能在门口打快板招揽观众。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人家不让演了。

“挚友”一张门票只有20元,刚开始3个月,张伯鑫自己掏腰包支撑,演员队伍先后换了5次,“挚友”的名字也改了5回,所谓5起4落。到去年年底,“挚友”的账面才有点起色,多少算持平了。

“目前北京才多少个相声俱乐部?”张伯鑫屈指算来,加上说书的也不超过10个:东城、崇文、大兴有相声俱乐部,这是政府支持的,民间的有郭德纲的德云社、张一元茶馆、云龙酒家(德云书馆),连丽如的宣南书馆,马琪先生的康龄轩书馆,剩下就是“挚友”和每月才一场的湖广会馆了。有趣的是,这些馆都在北京中轴线附近,仿佛隐喻着一个城市的灵魂与归宿。

“北京拆得太快了,老观众都走光了。”张伯鑫无可奈何。如今“挚友”的演员都有师门关系。“我不承认我们是业余的,可我们确实没办法以这个为职业,相声养不活我们,德云社火,火的是郭德纲,不是相声。”

“我就是条来北京争饭的疯狗”

张伯鑫第一次和郭德纲同台演出,是在京味茶馆,茶馆原来在厂甸,后来搬到西琉璃厂。郭德纲当时穿着白色的大褂唱大鼓,他说:“我就是条来北京争饭的疯狗。”这话给张伯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北京人说不了相声,还可以找别的饭碗,而郭德纲只有相声。

郭德纲曾想拜李金斗为师,坊间多传闻李金斗拒绝了,事实是“斗儿爷”已经答应,不知道为什么郭德纲转投侯耀文,不过这一转,辈分上去了。

相声讲“三番四抖,铺平垫稳”,可如今观众没时间听你慢慢铺垫,连央视都要求小品30秒出一个包袱,如今生活节奏快了,人们来听相声,就图哈哈一乐,出了门就骂就想不起你说过什么了。

“郭德纲的工夫确实下到了,他既有肤浅的东西,也有‘你是爱听啊爱听啊还是爱听啊’这样比较有回味的包袱。”张伯鑫说。如今相声界“逗你玩儿”这样回味长久的包袱越来越少了,相声听的是味儿、趣儿、劲儿,如今却成了包袱的集中营,从语言的艺术,滑落到了耍贫嘴的地步。“纯粹拿自己当活宝,可玩俗的,你和二人转怎么比?”

反正我是不会600段相声

“郭德纲的脑子,不是一般的聪明。”一次张伯鑫看到报纸上有人要告郭德纲,就通知了他,郭德纲回复:“好啊,越告我越火。”直到今天,张伯鑫也搞不清究竟是真告状,还是一次炒作策划。

“郭德纲的经纪人在媒体上真敢投入,我们不行,两年了,没有一个记者采访过我们,完全是靠观众的支持。”张伯鑫说,“反正我是不会600段相声,能说好现在的60段就不错了。”

郭德纲能火,关键在于北京观众没听过什么,大家不知道天津小场子里都这么说,荤素全都招呼。张伯鑫摇摇头,“要我说,这是玩邪的。”

“挚友”承诺观众3个月不翻头(重样),与德云社不同,“挚友”的都是老观众,有的节目,人家听了很多遍。一个相声听两遍不算什么,人家听20遍还能给你鼓掌,这才算本事。

虽然人火了,张伯鑫天天还在练功,每天至少1个小时以上,行话叫天天“漱口”,说相声是件枯燥的事,据不完全统计,全国目前专业相声演员不超过500对,相声从当年的如日中天,如今堪称难以为继。

有钱捧场没钱走人

“我17岁拜师,但那时高老师年事已高,身体不太好,已不可能手把手喂我了。”高英培只教过张伯鑫《八扇屏》等三段相声,剩下的多是师兄王月坡传授,高英培更多的是教张伯鑫做人。

用相声界的话,张伯鑫这人“不老河”,就是说他不江湖,什么都写在脸上,直截了当,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想法,拜师的第一天,高英培说:“孩子,要知道吃亏是福气。”当时张伯鑫心里奇怪,吃亏怎么是福气呢?

两年的风风雨雨,让张伯鑫懂得了老师当年的教导。这个世界很现实,有钱人家来捧场,没钱都是拍屁股走人,谁也等不了谁,只有靠自己,在行你就免不了遭遇“坑扒卖踹”,然而日子再艰难,观众的眼睛却是明白的,谁是活儿谁不是活儿,看得分明。

哪个节目肯给你20分钟

“我也拿陈冠希砸挂,这没办法,听腕儿人家去东城区相声俱乐部,听闹的去德云社,我只能既有传统相声的工稳深厚,也不能不加点闹的东西。”

谁希望三俗?当年相声的大腕都是电视捧出来的,如今电视正在谋杀相声,今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相声只剩下一段,而且时间非常短,用行话说,相声说20分钟才算伸开腰,可现在哪个电视节目肯给你20分钟呢?

传统相声的智慧与深厚正在被阉割,当年侯宝林大师的《关公战秦琼》,是花了多少大洋从张洁瑶手里买过来的,如果不是张落魄了,这个段子也就进坟墓了。如今传统相声虽然搜罗了几百段,但错字百出,至于该如何说,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名家们大多已50-60岁以上,太多的传统相声已经,或即将,被带入坟墓。相声作为艺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竞报记者 陈辉


对话张伯鑫

竞报:你认为说相声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伯鑫:是不间断地练习,所谓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就都知道了。

竞报:难道创新不更重要吗?
张伯鑫:创作新的相声太难了,需要各方面的工夫,传统相声几百年保留下来,都是精品,今天能继承好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竞报:郭德纲不是创作了很多新的相声吗?
张伯鑫:我觉得那是玩邪的,把一些无厘头和庸俗的东西加进来,下场什么都敢说,把传统相声改得韵味都没了。我说《黄鹤楼》就不变,会有人喜欢听变了的版本,但也会有人喜欢听没变的版本。

竞报:您认为今天相声演员怎么才能成功?
张伯鑫:过去讲一是天赋二是机遇三是努力,如今新增加了一个,就是要有市场,如果没市场,你有多少天赋、机遇和努力也不行。

竞报:今天大家讲反对“三俗”,但如何才能真正反三俗呢?
张伯鑫:还是要有更多的演出机会吧,真正的艺术只能靠政府扶持,当年没有陈云等老同志的支持,北方曲艺学校不可能坚持到今天,现在支持力度小了,鼓曲根本招不上人,相声还好点。

竞报:你是怎么看“挚友”的成功的?
张伯鑫:天道酬勤是一方面,主要靠观众的捧场,特别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还在学习中,有很多不到之处。相声和交响乐不同,交响乐不可能每天听,相声却可以每天都听,相声是一门贴近百姓的艺术。

竞报:如今北京天价相声园子也开着,是否可以说相声发展已经走上了正轨?
张伯鑫:人家那是成名了,成名了就不讲道理了,但大多数相声演员还不能靠相声吃饭。所以我说,相声的火是虚假繁荣。

记者手记

靠三俗救不了相声

传统相声表演艺术家马三立。

一张嘴就充大辈儿,拿对方父母尊长开涮,包袱离不开色情与性。郭德纲为代表的相声几乎一夜之间征服了北京观众,白领们组成了声势浩大的“钢丝”阵营,几千块钱一张的票排队都买不到。

也许,这不是郭德纲的责任,毕竟他所面对的是“文革”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在价值观的真空中长大,他们不喜欢约束,向往绝对自由,却又承担着一个民族飞跃的时代责任。他们希望笑,即使无厘头,即使三俗,他们从灵魂到身体,都太需要彻底放松一下了。郭德纲的相声契合了人们的这种需要,应该说,即使不是郭德纲,也会有别人来替代他这个角色。

但,靠三俗真能救相声吗?

相声的目的不是搞笑,它是一种智慧与思想方式,作为北京文化的代表,北京人的幽默与大气,与相声的普及是息息相关的。如果相声也转向庸俗,那么,幽默就会滑向低俗,大气也会转而霸道。不能否认,三俗是一个客观的产物,但任其膨胀发展,就有可能带来危险的后果。

作为大国之都的北京,需要多元化的相声,既要允许下里巴人,也要鼓励阳春白雪,然而,没有人在市场面前能够真正经得起考验,这就需要扶持,无论如何,任其自生自灭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市场依据的是商业法则,不是艺术法则,政府有义务为真正的艺术营造更好的氛围。

由此想到,与相声相比,今天许多曲艺形式处境更为艰难,在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大背景下,京韵大鼓、梅花大鼓等等,为什么没能得到很好地保护呢?今天它们无法走向市场,而未来也许它们会成为民族的骄傲,因为,它们的美,是那么纯粹。但愿,只是但愿,明天我们不会因为今天的短视,而永远地丧失了这份骄傲。

(摘自 《竞报》)

点赞(0)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