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历史：东北二人转传承人董孝芳讲述（三）

四、我的几出重头戏（董孝芳口述）

1、《梁赛金擀面》

梁子玉未从说话身离二堂，口尊声同胞小妹细听衷肠。想当年家住在魏奎府，然后搬家梁家庄。梁家庄家修宅院，修的是走马门楼鹰不落的墙。东楼修得高高过日月，西楼修得矮晃太阳；南楼修在蛇盘地，北楼盖在卧龙岗上。这一宗这一件答得对不对？小妹妹呀，怎不认子玉大哥转回家乡。

这是有名的“八大篇儿”里面的一大篇儿，它用以情带声、声情并茂的靠山调演唱，高度可达G调。这在东北所有男演员里面还没有达到这个高度的。尤其这个“堂”字，咬得要漂亮，表现出来人物的认真和高兴来。整个行腔要高亢、红火，感觉到高起的气势。

2、《回杯记》

开头那段唱词：张廷秀哇！张廷秀十里长亭忙把衣更，老大人立时改变一个花子穷。头上摘走了爷家的乌纱帽，身上脱走了爷家的莽龙袍；腰中解去横廷玉，卧泥朝靴一旁扔；头上戴着一顶花子帽，身穿大褂补着补丁；腰中紧系个稻草摇，打板的破鞋二足蹬；左手拿起黄瓷瓦罐，打狗的帚条右手擎。打扮已闭开虎口，叫声绍卿和绍红：我明天正晌午时不回公馆，你二人迎领大兵把我接迎。绍卿绍红说记下，张廷秀迈出虎步走出十里亭。

“张廷秀哇”是个靠山调的甩腔，甩得响，铺得平，板头瓷实，韵味十足，行腔严紧，体现了“不响不甩”。还有《报花名》，黑、红、抢、剁、顿、溜、锁、撤、伸、掏、连、闪、壮、叫、飞、过等十六字板都体现得十分充分。快卖字，慢卖味，很吃功夫的：尊二妹稳坐观花亭，听二哥表一表我们花子名。磕头大爷叫海瑞，这位爷姓海名瑞字叫钢锋。磕头二爷叫少府，这位爷姓少名府字会卿。磕头三爷赵之风，八个人抬到长安城。东茂才孙孙康王正，胡大海孙孙胡长青。丁郎干郎亲哥俩，厅香文香二弟兄。磁头七爷梁子玉，磁头的在晚亲名叫董红。有名的花子三百六，无名花子赛过牛毛数不清。有心接连往下讲，磁头的书本落在京城。手下要改要不跑，掂量掂量进了京。假借皇爷龙心草，王朝门外设了个舍粥棚。打发盛饭哪一个，盛饭的是严嵩。这老头盛的浅来深的深，二哥一见惊心动。扬拳要打严阁老，打了阁老惹下天塌祸一成。嘉靖皇爷龙心怒，把我们花子一个一个上绑绳。定罪八月中秋后，菜市口里被刀铿。人说不死终有救，正宗国母太子生。正宗国母生啥管不了，一张喜照天下冲。死人头上免三免，把我们花子充军发配把军充。往南去了二百四，往北来了一百二十名，加到一块三百六，三百六名花子出了京。人家发配不是骑马就坐轿，二哥我八个人抬着小木笼。我和木匠交情靠，圈圈抠出小窟窿能透风。发配来到十里长亭地，借差手里讨个封。回家来探王恩妹，回回恩妹二兰英。告诉你父老员外，把你的婚姻之事另改更。嫁给张家张大嫂，嫁给李家夫人称；张王李赵随你嫁，别跟二哥受贫穷。话到此处要打住，我找你多要快干粮。

3、《倒牵牛》

这是一段报板腔： 周老六一听气的浑身抖，叫一声骗子手勾丽秋。我说这头牛咋到你的手，原来你装我的老伴来骗牛。你说是我的老伴那跟我走，咱俩一块儿回山沟。炒上几盘菜，烫上几壶酒；买瓜子买糖球，大红喜字贴门楼；十响一咕咚鞭炮跟着走，请来个照相的上上镜头；再找亲戚和朋友，找来邻居接接头。小楼也一同去喝酒，让大伙看看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风不风流是真是假谁是谁的老伴谁是谁老头。

最后一句32个字，要求男演员一气呵成。首先要嘴皮子利索，它似乎没有板式，最后落在板式上面。掏板唱，也叫罗子唱，字要清、正，唱出来好象子弹出膛。

4、《神调大全》

还有，我在《神调大全》的演唱中，使用了神调的c调：…….男：仙童哎,神鼓打来磕又磕,我跟仙童唠唠嗑,上马倒有规格立。下马倒有立规格,会好吃会好喝,好吃好喝对我说,你对帮兵讲你对帮兵说,帮兵我在一旁给你预备着啊哎咳哎咳哟啊......女：一好吃来二好喝,红酿细水给我预备着,红酿细水用的多呀哎咳哎咳哟啊......男：仙童哎, 要喝酒来不费难,听我把酒名报一番。 低头看 抬头观,六十度烧酒在面前, 慢点喝你慢点干,十个帮兵九个馋,剩下酒底给我拉拉馋吧哎咳哎咳哟啊......女：烧酒拿来黄酒添,还有什么酒你报一番那...... 男：老仙家哪要听言, 听我把烧酒报一番,东路酒 西路酒, 状元红 老白干, 烧黄二酒才开坛,桔子露果子露。又治咳嗽又治吐,要喝啤酒成箱搬,咱们要喝哪坛喝哪坛,绍兴酒味道鲜, 你要喝我就搬,仙童实在酒瘾大,还有那, 杜康造酒酒一坛,你要喝我就搬,一醉醉你七八年,想当年杜康造酒刘伶醉,刘伶一醉整三年, 刘伶醉了酒啊,才成了上方的醉酒仙啊哎咳哎咳哟啊......女（白）：我要吃旱菜......男：仙童哎,要吃旱菜不费难,听我把旱菜报一番,黄花木耳青芹菜,驼鸡熊掌鹿肉肝, 野鸡脖子猴儿腿,核桃蜜桔鲜杏干,牛羊肉 也不膻, 狍子肉 分外鲜, 吃上一口好像驾云上西天啊哎咳哎咳哟啊...... 女（白）：我要吃大菜啊......男：仙童哎, 要吃大菜不费难, 听我把大菜报一番,有个厨师刘老三,顺手拿起牛耳尖,猪脑袋割两半,血脖子 前架袢,后秋子 屁股蛋, 剁巴剁巴分八瓣,又好吃又好看,辣得仙童一身汗, 馋得帮兵我直把唾沫咽啊哎咳哎咳哟啊......女：酒也吃完菜也吃完, 肚子里光有稀的没有干,吃干我还不吃米饭,你把那各样面名报一番啊哎咳哎咳哟啊......男：仙童哎, 要吃面来不费难, 听我先把饼名报一番,有丝饼有糖饼,筋饼油饼包馅饼,还有光头饼月牙饼，满洲饽饽十样饼,八月十五有月饼, 二三月里吃春饼, 有个厨师刘老三, 他会烙我会颠,一等吃上上西天, 王母娘娘咬一口, 一口咬掉多半边,二郎杨戬没赶上,带上神狗撵八圈。 你说这事冤不冤, 老仙你吃上一口你说解馋不解馋啊哎咳哎咳哟啊......女（白）：我要吃面啊......男：要吃面来更不难, 听我把面名报一番,有个伙计王老四, 擀的白面赛雪片,拿刀一切一条线,下到锅里团团转,挑到晚里莲花瓣,有帮兵更明辨,回手拿过紫皮蒜,一扒扒了个七八瓣,一捣捣了个稀酥烂, 面拌蒜 蒜拌面,老仙一吃一身汗,有帮兵 更明辨, 回手拿过鹅毛扇, 我给老仙扇扇汗啊哎咳哎咳哟啊...... 女（白）：我要吃包子......男：要吃包来给你包啊,猪肉包 马肉包,牛肉包 狗肉包, 你说包子全不全啦哎咳哎咳哟啊......女：哎, 菜也香来饭也香啊,吃完了饭菜我还要喝汤啊...... 男：仙童哎,要喝汤来你听帮兵说说汤,金丝汤银丝汤, 还有一个排骨汤, 肉片汤甩秀汤,还有一个蘑菇汤, 加上材料分外香, 你说这汤相当不相当哎咳哎咳哟啊......女：饭也香甜那菜也香甜, 吃完了饭菜快把茶来端...... 男：要喝茶来不费难，听我把茶名报一番, 南山茶 北山茶,龙井玉末和香片, 扬子江心水, 蒙山茶叶尖, 喝一口又赶风又赶寒,仙童你还不用花闲钱来哎咳哎咳哟啊......女：哎, 茶叶喝完哪要抽烟那,快把那各样烟名报一番......男：要抽烟来不费难那,听我把烟名报一番,东山烟西山烟,大把烟小把烟,柳丝烟片子烟,十字兰花净籽烟,王母娘娘打的茬,九天仙女掐的尖, 凡人抽了解乏困, 老仙抽了能炼丹, 红的红蓝的蓝, 吐上一口冒灰烟, 好像驾云上西天哎咳哎咳哟啊, 仙童哎, 嫌乎旱烟有点辣, 听我把烟卷报一番,大参烟二参烟, 大重九恒大烟,上海产的凤凰烟, 香港产的良友烟,红双喜 红塔山, 红山茶红牡丹,还有蝶花烟 金花烟, 五朵金花佳美烟,这些烟 没有劲, 长春产的,黑不溜秋紫不溜丢雪茄烟哎咳哎咳哟啊,老头抽了这个烟, 腰不驼来背不弯, 老太太抽了这个烟,健康长寿活百年,农民抽了这个烟, 粮食打得堆成山,工人抽了这个烟,月月多拿奖金钱,小学生千万别抽这颗烟,抽上它考不上大学将将巴巴考上中专哎咳哎咳哟啊,还有一种雪茄烟, 抽一口来冒蓝烟,又赶风来又赶寒, 脚趾盖子都舒坦来哎咳哎咳哟啊,仙童哎,又打鼓来又敲锣, 打鼓敲锣请神佛人家姑娘啊,你酒足饭饱别忘事,人家姑娘啊, 还在炕上躺着啊哎咳哎咳哟啊, 仙童哎,快去问吧快去摸, 你给姑娘断断间隔吧哎咳哎咳哟啊...... 女：哎,叫声帮兵你听明白呀,你把那丫头的生日时辰给我报上来呀...... 男：仙童哎,姑娘年庚 二八加一十七冬, 正月十五子时生, 你赶快给她查查病情吧哎咳哎咳哟啊...... 女：哎，叫声东家你是听, 你那个姑娘管的松, 东跑西颠不正经,整天净扯里根儿愣, 差点没判刑哎咳哎咳哟啊, 话言话语说到这, 老仙打马回了山峰哎咳哎咳哟啊,（白）我要走了......男：仙童哎,你要走来我就拦, 一手拉住马嚼环, 堂前大事没办完，不该打马就回山来哎咳哎咳哟啊...... 女：哎, 当庆鼓来当庆擂,当庆有事当庆为。大事要说小,小事要说没,谁的理谁的非, 谁的黑锅谁得背, 谁占便宜谁吃亏, 杨香武是飞贼,三盗爷家九龙杯, 三国有个猛张飞, 当阳桥上逞雄威, 我这是张飞拉马头一回呀哎咳哎咳哟啊.... 男：仙童哎这回你走我不拦,一手撒开马嚼环, 人魂扣在人身上, 马魂扣在马跟前,人得真魂吃饱饭, 马得真魂能撒欢那哎咳哎咳哟啊,仙童哎, 临来助你三通鼓, 临走就用鼓来扇, 说要扇就要扇,扇去你八百年的道行,你可别怨咱那哎咳哎咳哟啊...... 女：哎今天没啥事儿啊。 男：大篮扯到这儿啊, 女：消消愁儿,男：解解闷儿, 女：高高兴兴过日子儿。往后咱还,男：有机会儿,女：咱两个再跟大家逗逗趣儿啊,得儿拉姆 得儿拉姆呀胡黑呀以胡黑呀 , 哎咳哎咳哎咳哟啊。

神调其实就是东北跳大神（搬秆子）曲调或者在跳大神基础上改编的。它的功能要求要供嘴儿。不然观众不承认。它的尖音要一贯到底，体现出它的火红、欢快、脆生、喜剧色彩。要求演员把词句背的滚瓜烂熟。

5、《大观灯》

《大观灯》是一出充满幽默、喜庆、滑稽、生动的拉场戏。我扮演了里面的盲人白莲灯，除了他的扮相、幽默外，我的表演在数板、打灯名、唱段等方面上体现的很充分。数板上，我调动嘴皮子的利索，啪啪啪，干净不拖泥带水；打灯名，我落在连环板上，字咬得真、正、亮，场场叫好；唱段上面，主要是小曲小调上，我会得多。小看牌、小看戏、小观灯、小拱地；扑的紧、扑的松，扑得蚂蝲扫地风，丁郎父子跑关东。最后，我还要来两段“还还戏”，唱几个秧歌队不会的小曲小调，从而增加喜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