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剧《金龙与蜉蝣》这部中国都市戏剧的开山之作是成功的,慢慢回味,它应该是一部传统与创新相结合的大戏。
一、一出真正的淮剧

《金龙与蜉蝣》刚刚与观众见面的时候并不是叫都市淮剧,而是叫五幕淮剧,之后叫寓言淮剧,时隔几年以后再次进京演出时才提出了都市新淮的概念,看惯了传统淮剧,初看它感觉很别扭,唱的明明是淮剧,举手投足又不像淮剧。但是认真地看完全剧,甚至在反复看了几遍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出真正的淮剧。

《金龙与蜉蝣》从骨子里来讲是一出真正的淮剧。淮剧起源于盐城建湖,因为苏北发大水,淮剧艺人逃荒把淮剧带到了上海。可以说淮剧的发展就是和苦难联系在一起的。由于特殊的形成与发展环境,淮剧的观众人群最初被定位在最底层的百姓,淮剧演出的大多是观众所爱看的“哭”戏。观众喜欢的“悲剧因子”在《金龙与蜉蝣》中都有一一的体现,“金龙的亡国、玉凤与金龙的分离、蜉蝣的寻亲、玉凤的盼子”等等都能找到“老淮调”的影子。

在唱腔设计上《金龙与蜉蝣》也保持了淮剧的原汁原味。在众多的剧种中可以说淮剧是最重视唱的,有“唱不死的淮剧”之称。《金龙与蜉蝣》的唱腔设计充分展示了淮剧所独有的魅力。蜉蝣受刑后的一段“大悲调”荡气回肠,如述如泣;玉凤责骂金龙的“马派自由调”悲愤交加、酣畅淋漓;金龙与蜉蝣父子相认的一段“淮调”层层叠进、峰回路转。这些唱段早已成了经典在淮友中流传开来。
在演员的选择上《金龙与蜉蝣》也堪称经典,它会聚了当时沪上最好的淮剧演员。老中青完美结合,马秀英、何双林、梁伟平、许旭晴、卞玉霞每一个都是“大牌”,都可以看做是票房的保证。

二、一次大胆的尝试

这出戏的成功不仅仅是对传统的延续,更重要的是对戏剧观念的改变,创立了戏剧的一个新的田地。特别是对于淮剧来讲,它使这样一门草根艺术真正开始向城市化的迈进,为淮剧的生存找到了一个新的空间,为上海留住了一个宝贵的文化遗产。

在剧本选择上,《金龙与蜉蝣》不再是传统中国戏剧那样的家长里短、帝王将相的因果报应,而是充满哲学与思辩色彩的黄钟大吕,金龙不知有子而日日盼子,认子后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被自己阉割,媳妇被自己强占、处处为了祖先的基业的他却要受到先灵的谴责。这其中充满了对自己是什么、想做什么、要得到什么的思考,更深的有对人性、对人生的思考。这些思考使更多所谓的文化人和年轻人被折服,感叹戏曲的魅力,甚至有人说我们差一点能从淮剧中听到李尔王的独白,哈姆雷特的叹息。

在表演形式上,《金龙与蜉蝣》展现给观众的不是僵硬的程式,而是更人性的体验。这出戏似乎可以让观众看到梅兰芳与斯坦尼的完美融合。在全剧的核心蜉蝣被金龙阉割之后,蜉蝣的扮演者梁伟平不是通过耍发、台步等惯用的方法而是用表情、用声音、用发至内心的呼唤来表达那种心灵的疼痛与内心的耻辱,这在以往的戏曲舞台上是绝对看不到的。

在舞美上,声、光、电的运用也使传统戏曲第一次和西方戏剧有了一次亲密接触。《金龙与蜉蝣》的灯光设计是全剧中的一个主要部分。紧密配合舞台动作,加强了表演的力度,变化多端,产生出流动而优美的旋律感。整体性的灯光设计,一改戏曲舞台以照明为主的格局,在表现金龙征战生涯但仅有三分钟的舞蹈中,灯光则变换四次,投之以红光、白光、白色圆柱型顶光,瞬间十六道光束组成一道光幕喷泻而下,表现了武士们在血泊中的苦斗、挣扎、托戟前进的战斗氛围,开创了戏曲舞台灯光的新局面。现在看来,虽然当时还很稚嫩,虽然有很多分明是强搬硬套,但这毕竟是跨出了伟大的第一步,为中国戏剧的舞台改革拉开了序幕。

《金龙与蜉蝣》已经成为淮剧舞台上的一部保留作品,一部救活一个剧团的作品,在中国戏剧史上也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有掌声,有质疑,我想这正是当年这新生事物的可爱之处。

参考文献:
[1]沈达人.《金龙与蜉蝣》的人文意义[A].戏曲的美学品格[C].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6.362.
[2]李德颂.《金龙与蜉蝣》现实与神话的二重悲剧[J].大舞台,1994(2).
[3]李惠康.从《金龙与蜉蝣》看戏曲的走向[J].剧本,1994(3).
[4]康小青.中国古典戏曲悲剧的诞生——《金龙与蜉蝣》观后感[J].剧本,1994(2).
[5]陈忠国.机遇·挑战·成功[J].上海戏剧,2000(7).
[6]任彤彤.淮剧《金龙与蜉蝣》欣赏三得[J].艺海,2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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