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戏《郑月娥》第二场

黄梅戏《郑月娥》第二场

第二场 十几天后的清晨 潘家门首
潘甲（身背包裹手拎酒坛上，唱）
潘甲我出外一月整，
春尽夏初方回程。
错过了清明佳节秋千会，
错过了四月初四求子孙。
对不住春闺独守新娘子，
今日里特特回转为她庆寿辰。
肩背着临安核桃稽山笋，
金华好酒手中拎。
扬州胭脂苏州粉，
南京的珠翠玉花赠佳人。
绕池塘，过井台，
眼看就是旧家门。
（白）滴珠，我回来了。
潘母 （上）滴珠滴珠，成了亲就忘了娘。（上前迎过儿子，接过包裹，高兴）沉甸甸的，是什么啊？
潘甲 是临安的小核桃。
潘母 核桃？银子呢？
潘甲 没带回来。
潘母 这话不对啊，给你带着真金白银出去，就换了这么点东西？
潘甲 娘，孩儿按爹的吩咐，在杭州湖州收了绫罗匹料，贩去扬州了。
潘母 贩过去，莫非没得赚头？
潘甲 正当应季，卖得可好哩。儿等不及卖完，寄在店主人那里，回头再去收帐。
潘母 怎么这般不老成，倘或被他暗中克减了，岂不亏了？
潘公（拄着拐杖上）亏不了，那店家是我积年老主顾。（对儿子）你说是与不是？
潘甲（上前扶住父亲）爹爹，你怎么起来了？
潘公 闻到酒香了。给爹的？
潘甲 （想说不又不敢，支吾半天）送人的。
潘公 还要送谁？
潘甲 （拉过父亲悄悄说）我想这次出门的本钱，原是滴珠的陪嫁…
潘母 （从旁听得）她的陪嫁？那我们家的财礼呢？谢媒钱呢？要没胡大嫂两片嘴皮子，我看你娶谁。
潘公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难得今天儿子回来，（对着酒坛咽馋唾）媳妇又不在家，咱们先吃几杯团圆酒再说。
潘甲 滴珠不在家？
潘母 （用笑容掩饰住心虚）她回娘家去了。
潘甲 也对，今天是她生日，娘家派人接回去了也是有的。
潘公 （拉潘甲入内）走走走，进去说话。
潘甲 （欲随之进门，若有所思，拎起酒坛包裹往外走）我去苏田看看就回。
潘母 （怒目而视）嗯？
潘公 别惹你娘动气，走走走，进去再说。（拉潘甲下）
潘母 我说怎么急巴巴地回来，原来是小贱人生日。我啐！（吐了口痰，用脚踩踩，佯佯地进门）
姚 乙（拎着盒子上，唱）花似锦绿成荫晓风和暖，
渡清溪登岸行来访亲眷。
今天是小妹的一十六岁生誕，
奉母命送糕点把她探看。
还不知这门亲可称她心意，
不知她与妹夫可还投缘。
上前欲把柴门叩，
又怕她起迟睡梦贪。
（轻轻叩门）
潘甲（上，欣喜自语）是滴珠回来了？（开门）姚乙哥？滴珠何在？
姚乙 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潘甲 不问你，还问何人？
姚乙 莫要说笑。家母命我送来一盒糕点，给她过寿。
潘甲 糕点？她不是回门去了么？
姚乙 哪有此事？
潘甲 待我问过母亲。
潘母 （剔着牙上）她没回去啊？
潘甲 母亲，滴珠人在哪里？
潘母 你问我？哼。
姚乙 伯母，我妹子呢？
潘母 她呀，一味好吃懒做，我那老头子看不过去，说了她几句，谁知她气性大，连夜走了。我还当是回娘家告状去了呢。
姚乙 （唱）闻听得滴珠受气回门转，
不由姚乙哥心如燔。
她自小娇生惯养千金体，
怎禁得妒花风雨苦摧残。
开言欲把理来辩-
得罪亲家她回头难。
（白）伯母，小妹年少无知，还望伯母海涵。不知她是几时走的？
潘母 我想想，没有十天也有半个月了吧。
姚乙 怎不早些知会我家？
潘母 谁晓得来？（甩手入内）
潘甲 母亲！（欲追下，又回头）姚乙哥，这便如何是好？
姚乙 （怔怔地）还能如何？她一个妇道人家，从不曾出过远门，谅必（哽咽）走不太远，一路打听过去便是了。愚兄告辞。
潘甲 我也同去。
（唱）都怪我难违母命杭州去，
害娘子含冤受屈离家门。
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路，
愿随兄一同把妹寻。
（白）姚乙哥，我们走吧。（二人同下）
（潘公潘母上
潘母 他还真说走就走。
潘公 让他去找吧，终是我们理亏。
潘母 亏什么？媳妇服侍公婆，天经地义的事。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就她是小姐？连个陪嫁丫鬟都没，还小姐！
潘公 我说你，也不要指望攀什么高门大户，我们是什么人家？
潘母 不攀？不攀有你酒吃？
潘公 不跟你说，如今媳妇这一走，只怕你吃下去的还得原样吐出来。
潘母 休想！咱就说她不敬公婆，把她休了。
潘公 休书呢？干证呢？
潘母 那就说她跟人跑了。
潘公 就是结私情，也该有个对象。
潘母 哟，你才吃了她家几盅酒，满嘴说的都不是潘家的话了嘛。
潘公 我不说了。
潘母 有了，不如一张状子先告到公堂，就说他家悔婚，把女儿藏过另嫁了。怎样？
（潘公转身不答）
潘母 你与我去，现在就去！
潘公 我腿不好。
潘母 腿不好，嘴总是好的。
潘公 怕我嘴笨，又讲错话。
潘母 我看你是嘴短！你不去，我去！（下，走到台口补一句）没用的东西！
潘公 你就闹去吧。我等着看你好戏。（掩门状，拄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