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水土养一地人,一方文化育一方人。

黄梅戏兴盛时代,普通宿松百姓都从黄梅戏中汲取过精神、文化营养。然而,当我们走出黄梅戏时代,我们几乎把它忘却。

廖理南君不同,他没有忘却黄梅戏。他从廖河古戏台走来,进入了现代黄梅戏世界,又从现代黄梅戏世界寻觅,探源溯流,为黄梅戏寻祖归宗。在大量调查后,断言:宿松是黄梅戏的发源地。执着而认真,令人钦佩。这份执着,这份认真,根源于他对文史的僻爱,根源于他对家乡的挚爱,亦与他的探求精神和学术勇气密不可分。

廖理南君的这种精神,早在30多年前我就见识过:他在北浴山区的中学做教师时,曾为一个词语的释义专门跑县城查《辞海》,不穷个确解不肯罢休。后来由教师而改事县志编修工作,为求史志事实,与同宗某君几度论战,几至反目。其间,详考雷水雷池,著文倡言:雷池当在宿松,多有新见。

于黄梅戏我向无研究,凭小时看戏的记忆和后来东听西传的黄梅戏零碎知识,1980年代曾以为黄梅戏不过是农耕时代自耕农的精神家园。至于这位天仙女或者小放牛,从何如来,要向哪里去,也不甚关心。

十二月二十六日,廖理南君赠我一本《黄梅戏与宿松》,展读之后,令人振奋:宿松创了黄梅戏十数项第一,这《打猪草》的陶女、金伢就在我们身边,有村有寨,有名有姓,除宿松,黄梅戏还能有别的源头?

当然,作为学术研究,材料越翔实越好。黄梅戏传承史料,有口头的,有实物的,有文字的。文字的需要辨伪存真。口头的、实物的往往因一个时期黄梅戏的沉寂、年代的久远而淹没,需要书斋外的田野调查、发掘,才能发现。廖理南君关于黄梅戏源头的书本的、田野的调查,做了一项富有意义的开创性工作,我们期望更丰富的黄梅戏源起、发展史料被发现。

时下绑架名人作同乡之类探源之争成时髦,我们反对这类浸透着功利的虚伪炒作。黄梅戏源头之争是非功利的,是严肃的学术问题,是对黄梅戏艺术发展真实的负责。任何一种文学艺术样式的源起、发展,都牵及社会、历史的真实。追究黄梅戏源头,与追求地域经济、文化、习俗、社会历史发展的彼时彼地状态是因果相连的。探索黄梅戏的源头,它的意义就不单在黄梅戏,也不单在它是否源自宿松,它可以开阔我们更加广阔的历史、现实、未来的视野,让我们去窥见地域文化、社会、政治、经济、民俗发展、变化的脉络。把黄梅戏置于这样的视野下审视、鉴赏,我们才能真实的一睹黄梅戏这位天仙或者村女的俏丽容颜抑或朝天素面。

前些日子有人考证毛泽东祖籍江浙,这个命题也许是真的,但却毫无意义。切断了毛泽东与时代与湘文化的联系,毛泽东就不是毛泽东了。正如我们党的另一位领袖陈独秀,假如切断了皖江文化、五四时代同陈的联系,陈独秀也就不是陈独秀了。黄梅戏无论从哪里来,走到哪里去;无论是何时生,何时去,从现有资料,我们有理由断定它与宿松是密切相连的,宿松是一片无法绕过的黄梅戏天地。“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此则近道矣”。考辨黄梅戏源头是追踪本末终始,是一种“道”的追求,这是很有意义的事。

廖理南君邀我为《黄梅戏与宿松》作序,自知学乏可陈,又不是黄梅戏研究者,难当此任,真诚地对廖君说:“你还是请个有学养的专家作序吧!”廖君固请,只得从命。班门弄斧,姑妄言之。

2014年12月30日 蔡昌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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