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再芬自从创作了《徽州女人》之后,多年来致力于打造一系列徽州题材的黄梅戏作品,努力把当代黄梅戏艺术和底蕴深厚的徽文化做一个完美的嫁接。2012年,《徽州往事》首次走进观众的视野,却没有引起太大轰动,这在当时来说颇令人困惑,因为无论艺术气质、感悟力还是表现力、人生阅历,韩再芬显然都比10年前演绎《徽州女人》时的自己更胜一筹。
三年磨一剑,一朝试锋芒。2014年8月,黄梅戏《徽州往事》在安徽安庆市艺术中心演出,接着再到北京演出。这次,《徽州往事》赢得了戏迷观众的认可,也在评论界掀起了一个热潮,好评、差评几乎各占一半。
韩再芬艺术造诣之高毋庸讳言,然而就戏论戏,《徽州往事》可圈可点之处很多,瑕疵和不足同样很多。
商人重利轻别离
谈徽州,徽商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谈徽商,徽州女人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商人重利轻别离,这才有了一个个思妇、一道道贞节牌坊。
《徽州往事》以一个徽州女人舒香坐等经商的夫婿归来而展开情节。成婚六载,舒香努力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儿媳。韩再芬在塑造这个角色时很注意把握分寸,既不能温又不能急,还得有别于《徽州女人》中的那个隐忍寡居的女人。
终于等到夫婿回家的那一刻,族人报着口信,却是一脸诡异。女人热切起来,可就是不见他的身影。原来,却是夫君的棺材回来了。晴天霹雳,青春年华就成了孀妇。丈夫被南匪所杀,剩下一大家子,责任大于悲伤。她收起泪水,在亡夫棺前发下3桩誓言:孝奉公婆、抚恤孤子、操持家业。
剧情发展到这里,剧本缺陷已经凸显出来。第一场,舒香得知丈夫要回家过年,欣喜之中安排了一场“商务汇演”,账房先生打起算盘唱着歌,汇报汪家的收入,足足地做了一场炫富的戏中戏。其实这时的舒香一点都不可爱。对于一个已为人妻的女人来说,她关心自己的容貌应该胜过财产。而编剧不是顺着人物的情感发展来写,硬把舒香往见利忘情的层面塑造。
乱世难为良人妻
韩再芬演绎的徽州女子舒香,观众还是可以看出她是打算长期做一个良人妻子的;丈夫死了,也还是打算做一个贞妇的。没有人压迫她,责任使然、性格使然。
丈夫新亡,孀妇凄惶,女人还来不及平复心绪,官府突然找上门来——抓不到南匪,那就抓一个匪妻充数抵责吧。
评论界普遍认为这个情节编造太过,手法陈旧,情节也往《唐传奇》的套路上走。但笔者认为有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该剧的思想性:官府一面立着贞节牌坊表彰贞妇,另一方面却容不得一个本本分分的女子成为贞妇。
一缕芳魂何处栖
匪妻、逃犯,双重戴罪之身,舒香受到官府缉拿,她不得已潜逃他乡,化名秋月,嫁给商人罗老爷,并怀上孩子。
一日上午,罗家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潘会嘉——他就是被官府砍了两次头,却仍然离奇地侥幸活下来的舒香的“亡夫”汪言骅。
原来,汪言骅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南匪打劫,又被官府误认为是南匪。在这双重灾难面前,他来了一个金蝉脱壳,把自己的身份证明放在一具无头尸体上,侥幸逃脱,因怕连累娇妻而亡命他乡。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夫妇团聚。
就剧本创作而言,这一场存在着重大的破绽和漏洞,也是该戏饱受评论界诟病之所在。此前,舒香在亡夫棺材前发了3桩誓愿,但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越来越背离这3桩誓言。所以在最后一场,编剧、导演、演员都在做一件事情——自圆其说,对于最后一场汪言骅的“死而复生”做种种解释和补充。尽管按照剧情发展,最后一场应该是高潮,但由于剧本创作的失误,高潮严重缺乏爆发力。
有别于前两部戏中隐忍的徽州女人,舒香隐忍了大半辈子,此刻终于爆发了。她的灵魂无处安放,她从心中发出呐喊:“女人一生为何忙?女人一生为谁忙?”她带着无处安放的灵魂,再次踏上流浪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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