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石老师的演唱后,想到一篇文章特转载,与大家一起缅怀她!

上海青浦福寿园人文纪念博物馆内,存放着我母亲著名沪剧演员石筱英的部分生前遗物和部分剧照,当我踏进展示厅看到这些物品和照片时,母亲生前的一桩桩往事和她所塑造的一个个各具个性的艺术形象涌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母亲有着凄凉悲惨的童年,她上世纪20年代出生在上海南市董家渡万金码头永镇里一个姓潘的贫苦工人家庭。出生不久,父母相继亡故,全靠冬卖白菜夏卖西瓜为生的老爹抚养。9岁时因家境贫寒,她被本滩艺人石根福、石美英夫妇领养学戏,改名为石筱英。养父母在南市开办了一个小小的戏班子,叫“福英社”,经常在南洋桥、八仙桥一带演出。上海南市密如蛛网的弄堂,大大小小的弹格路,母亲从小就非常熟悉。她的生活之路和艺术之路,正是从满是菜皮、垃圾和污渍的弹格路上开始的。

从进石家起,养父母就要她跟随老艺人学卖唱。养父母说:“卖唱是为了糊口,要生活,就要学会卖三寸,吃开口饭,这是唱戏艺人的本钱。”母亲懂事地点了点头,小小年纪的她每日黄昏前约四、五点就跟着掖下夹着一把胡琴的卖唱先生,风里来雨里去,天天上街“卖三寸”。卖唱生涯使母亲倍尝生活的艰辛,夏天冒着酷暑,冬天顶着风寒,唱得口干舌燥。一夜下来,才和卖唱的同伴们围在电线木杆下,借着昏暗的灯光,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拆账,为自己挣一天才2角多的伙食钱。

在南市董家渡附近有座天主教堂办的免收学费的教会学校,母亲看着人家的小孩背着书包去上学很羡慕,她也很想去读书,好不容易说通了家人,白天上学,夜里卖唱。没想到一天在街上卖唱时,偏偏让一个同班女同学认了出来。第二天,当母亲一走进教室,这个女同学就在班里大叫大嚷:“啊,滩簧婆竟敢和我们在一个教室上课。”同学们又是辱骂又是嘲笑,年幼的她气得在教室里哭泣,嬷嬷知道后,不仅罚她立壁角,还逼她在圣母像前跪了半个钟头。受到这样的侮辱,母亲不再读书了,认了自己卖唱的命。就这样,母亲读了二十一天的书。就辍学了。

从此,母亲就把心全交给了“本滩”,随着历史的变迁“本滩”也逐步演变为“申曲”直至“沪剧”,母亲从“敲白地”卖唱到逐步进入游乐场和戏院;从丫头演到小姐,从龙套演到挑大梁,逐渐崭露头角,成为名噪一时的申曲名旦。演出的剧目从对子戏、同场戏发展到《双珠凤》《啼笑因缘》《黄惠如与陆根荣》《秋海棠》《骆驼祥子》《叛逆的女性》《杨乃武与小白菜》《大雷雨》等弹词戏、连台本戏、西装旗袍戏。由于母亲当时年纪轻,扮相好,艺术上肯刻苦钻研,又敢于改革创新,她讲究唱做并重,在表演和唱腔上都有自己鲜明的特色。她在舞台上塑造的罗湘绮、虎妞、徐纫秋、杨淑英、刘若兰等艺术形象在观众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人们把她所创造的沪剧艺术流派称为石派。

1952年,上海人民沪剧团准备开排现代剧《罗汉钱》,我母亲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即将出演的角色,她想:按自己的年龄与戏路,演小飞娥应该合适。但没想到的是,领导却要她出演媒婆五婶。她心里觉得委屈,但得知这个戏是为上北京参加全国戏曲观摩演出时,顿时打开了心结,接受任务,并想方设法演好这个角色。正式演出中,母亲将这个油嘴滑舌、两面三刀的媒婆诠释的异常出色,并荣获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演员一等奖。从此,开始改变行当,转演彩旦、中老年等人物。她在新开拓的艺术道路上不断进取,先后塑造塑造了《母亲》中坚贞不屈的母亲、《鸡毛飞上天》中损人利己的顾婉贞、《雷雨》中善良质朴的鲁妈、《芦荡火种》中纯朴坚强的沙老太、、《大雷雨》中刻薄私利的马老太和《金绣娘》中阴险狡诈的老板鸭等各具个性的艺术形象。尤其是她在沪剧传统剧目《阿必大》中所创造的欺软怕硬雌老虎一角深深地印在上海广大沪剧观众的心中。电影表演艺术家赵丹曾赞赏她为“中国的斯丹尼”,三毛之父老画家张乐平也曾画了一幅雌老虎的漫画赠予母亲。她所塑造的雌老虎一角,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母亲演戏总是从人物出发,准确地刻画人物独特的思想性格和感情,既使不担当主角,也依旧努力塑造好扮演的角色。为此有观众在信中赞誉说:“在我的心中,您始终是主角。”

1988年3月母亲因病住院,面对绝症,她神情坦然地表示,要战胜病魔,争取再上舞台。她还希望多到剧场向青年演员说戏,为沪剧新人的成长尽到最后的责任。在电视台举办的演唱会上,她终于又和热爱她的观众重新见面。母亲对青年演员的成长一直非常关心。就在这个演唱会上,她收下了诸惠琴、陈瑜、陈甦萍和倪幸佳这四个关门弟子。

1989年4月30日母亲与世长辞。在福寿园的“文星园”中母亲的墓碑盖上刻有四行字“花开终有花落时,今夜曲尽音不逝;女性笑吟叛逆词,巾帼常唱母亲诗”。母亲所创造的艺术形象和石派艺术将长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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