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荒山泪》随想

1999年4月22日下午，央视电影频道播放了程砚秋先生主演、吴祖光先生导演、拍摄于1956年的程派名剧《荒山泪》。使我们得以在程先生逝世42年后，仍能看到他晚年演出的风采，由此想到了许多。

其一是，50年代中期以后到60年代初，由周恩来总理直接关怀、文化部门积极努力，为一些京剧老艺术家保存了宝贵的艺术资料。象梅先生、尚先生，马谭张裘、李袁叶杜，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剧目，使后人能感知他们不朽的艺术魅力。这次播出的《荒山泪》，尽管人们可以指出它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可是它毕竟让我们得见程先生晚年的真容。不仅如此，著名架子花脸侯喜瑞先生也借此得以保存下唯一的电影资料，真是难能可贵，此外像名丑贾多才、架子花脸钱宝森的舞台形象也都存于银幕。几十年过去了，想到周总理热情关心程先生拍电影的事，越觉得这对于我们热爱京剧艺术的后人来说，真是功德无量。再晚两年，想给程先生拍电影，也不能了。

其二，遗憾的是这些艺术大师们留下来的东西太少了！四大名旦中的荀先生和著名花旦艺术大师于连泉先生（筱翠花）就没有电影资料存世。而荀、筱二位均以念作表称擅，应该说这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只要看看京剧《碧玉簪》的音配像就可知，那戏里筱老板为程先生配演丫环小惠，那配像演员实在难以传筱老板之神韵，以至于在回家拜寿一场，筱老板得了一个满堂彩。可是看配像的人却难以想像，这里为什么会得彩。老艺术家的许多绝活，随着他们的与世长辞，都被带走了。马连良先生在黄金台巡城一场见到小王，那因正面对小王不能回头、用左腿踢灯，纸灯笼随大锣一击应声而灭，呈抛物线飞向后台的绝技，贤如张学津，也没能在配像时再现。就说这电影《碧玉簪》吧，据程先生本意，是想拍更集程派大成的《锁麟囊》。但是那出戏被说成是宣扬“因果报应”、“阶级调和”的坏戏，没能拍成电影。

其三，看电影《荒山泪》中，程先生的水袖功夫，实在令人钦佩。记得当年介绍这部电影的文章里说过有多少种变化。程先生也对赵荣琛说过“我连大刀花的范儿都用上了”。如今，程派第三、四代演员很多，但不知有多少人能对着这电影研究过程先生变化多端的水袖功夫。深望程派传人能以程先生忠于艺术的精神砥砺自己，勤奋学习，把程派艺术发扬光大。

最后，想到这部电影为什么多年不见播出？（至今也还是这样，11套周日戏曲电影总是《刘巧儿》、《天仙配》、《刘三姐》、《花为媒》翻来覆去的播。实际上，建国以来的戏曲电影确是拍了不少，就是罕见播出---今注）还有70年代末以来到90年代，不少老一代艺术家健在，还活跃在舞台上。留下了很多珍贵的录像资料，虽然戏迷早有多次要求播出，但是就是铁了心的不播!再不就给做音配像，据说是那时的录像效果不好。可无论有什么不足，也是原演出者的真容。我就不信谭孝曾的《战太平》比谭元寿演的还好，张雏燕的《碧波仙子》演得比赵燕侠还好。播他们的原录像多有看头啊！

（本文1999年曾发表于《梨园周刊》，2013年略做改动）

本贴由老田2013年12月12日14:02:00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