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卫视6月30日《鲁豫有约》,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裴艳玲:那你说那会戏子如果没有情没有义,他怎么去糊口。

陈鲁豫:艺术家一定是有情而且多情,她才能是个好的艺术家。

王珮瑜:有情、多情、深情,对一见钟情。

解说:一代坤生裴艳玲她是艺术大师,但也是一个女人,对于爱情对于亲情,她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

裴艳玲:你越不是那种关系,他越给你想的那么乌七八糟,你看她跟他就有暧昧关系。

陈鲁豫:那您跟孩子的父亲是有爱情的吗?

裴艳玲:最初是有的。

陈鲁豫:您对您后来的那个师傅,那个爱是真爱吗?

裴艳玲:那不叫爱情。

解说:新生代京剧第一女老生王珮瑜开蒙已晚却少年成角,女儿身演老生,她的阳刚之气浑然天成。

王珮瑜: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我很孤独,你会觉得你既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那我到底自己是什么呢。

解说:鲁豫有约说出你的故事,听裴艳玲、王珮瑜,讲述两代人的坤生情,精彩内容即将开始。

京剧大师裴艳玲回忆父亲:仗义疏财有情有义

解说:所谓乾旦坤,生旦就是指戏剧台上,男人扮演女性角色,坤生即为女人扮演男性角色,作为梨园现象这是历史的产物,从四大名旦到女老生孟小冬很多艺术家,都是以乾旦坤生的形式,为中国戏剧留下了宝贵的艺术财富。一代坤生裴艳玲,在华人戏剧界,乃至世界范围内被称做中国的国宝,身为一个女子,却在舞台上扮演了一辈子男人。有人说梅兰芳演女人演得最好,而演男人演得最好的就是裴艳玲。5岁开始登台、九岁挑梁,十三岁走红,两次接受毛主席的接见,她曾三度获得,中国戏剧表演艺术的最高奖,梅花奖。她与共和国共同经历了梨园的风雨飘摇。而她悲欣交集的多半生,更是充满了传奇,她被称作这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京剧表演艺术家。舞台上的裴艳玲英气逼人,对男性举手投足细节的把握,更极为精准,甚至让很多观众,会不自觉的混淆她的真实性别。同时也让很多人对生活中的她,产生了好奇。

陈鲁豫:您从小到大的性格是偏男孩的性格,还是也像那种小女孩那种性格?

裴艳玲:你分怎么讲吧,男孩的方面多一些,女的方面呢,我也喜欢那些淑女似的,但是我是做不来。

陈鲁豫:刚才我一进来,我就看仨小伙子坐在那,我没没发现那是您。平常人可能第一眼看到,不会想到这是裴艳玲吧,是吧?

裴艳玲:应该是这样,应该是这样,可是呢,我喜欢织毛衣,我还能勾那个什么枕头,我会扎裤子,我会把大人衣服,我穷的那会,把小孩她爸一个大衣剪小了,给我女儿做,这些活我也喜欢做。其实我挺喜欢那些女人,特别是那些标准的女人,哎呀,我说你看,那多好,我说每个男人谁不喜欢那样,我说我要是个男人,我得娶这样的人来做老婆,也是挺喜欢那种淑女性格。可是我不是,男人呢我也偏男孩子,因为小的时候,我父亲就重男轻女,他就觉得你要是个儿子多好啊,但是后来呢也认命了,女儿也不差了,就好好培养我了。我喜欢那种真正的男子汉,而且男人要有男人的那种,真正的味道。

陈鲁豫:像您父亲那样吗?

裴艳玲:对,应该是我父亲的,就是我的样板吧。

陈鲁豫:我看您父亲照片年轻时很精神?

裴艳玲:应该说是个帅哥,浓眉大眼,特别是他戴一个八角帽,前一阵子我旁边一个画油画的画家,他现在不在了,我翻箱倒框把我父亲那个照片,我说我这屋子里面没一个照片,我也不愿意挂,我说你就把这个,给我画成油画吧,他说正在做,画号时我把它裱好,我这房间里面唯一我要挂的,就是我父亲就你说的那个特别帅的那个。

陈鲁豫:很多时候就是这个孩子长大以后,你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裴艳玲:没错。

陈鲁豫:越来就好的也会像,有些可能不好的也会像。

裴艳玲:你说的这点我不反对,我原来是很少骂街的,我父亲呢就是口头语都是脏话,我当时我还说呢,我说爸我说你看你,你也不分场合你老骂多难听啊,而且爱动武。他年轻的时候我记得呀,时不时的他会跟人家干仗,三句话没过,他先把人给揍了。

陈鲁豫:他有功夫是吧?

裴艳玲:对了,他一个人摔跤,可以摔倒三个人,向来打架他是没吃过亏的。就是那么一个人,而且非常仗义,比如说我们家只剩半瓶酒了,他喜欢的衡水老白干,只剩半瓶了一看你来了,他也肯拿出来喝喝喝喝喝喝,我们不能喝,喝了没有了。有有有,其实就没有了,喝完之后他自己酒瘾上来了,把那酒精给我来点白开水,酒精兑水他也是一顿,他是这么个人。所以我就喜欢我父亲那个呢,就是疏财仗义,而且从来不说假话,跟自己的朋友,那是更不能说假话。哪怕他知道是自己的对手他知道你是冲他来的,他也不弄虚作假所以我父亲你知道,他是很普通很普通一个武戏演员,还得加个臭字,臭武戏。

陈鲁豫:为什么?

裴艳玲:因为成天出汗,身上有臭的味道,不被人重视,他一晚上可以在几个戏,戏班子里边搭班唱戏,因为那会儿戏大,先在你这戏班唱第一个戏,完了把包一夹,又到那边再唱第二个戏,再到那家唱第三个戏,他一晚上可以唱四个戏班子的戏,那你说那会,戏子如果没有情没有义,他怎么去糊口啊,他是讲情讲义的。

陈鲁豫:您从小到大到现在,讲到爱情这两个字,曾经在排到过靠前的位置吗?

裴艳玲:有过,只有用跟婚姻的方式。它就没办法解释,它是纯而又纯的一个家庭,纯而又纯的一种爱情,你能说她不爱他吗?又互相爱,就觉得就那么难,怎么也是不行,人生的一个过程,过去它就过去了。

解说:鲁豫有约,说出你的故事,听裴艳玲、王珮瑜讲述两代人的坤生情,精彩内容稍后继续。

裴艳玲嫁给恩师郭景春:不是爱情 只是报恩

解说:戏和舞台一直是裴艳玲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她是艺术大师,但也是一个女人,对于爱情对于亲情,她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裴艳玲生命中有过三个重要的男人,经历过两段婚姻。1971年经人介绍,她与琵琶演奏员丁宝金相识并结婚,这段婚姻维持了近20年,令她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虽然这段感情最后以离婚告终,但曾经也是一段温暖的依靠。

陈鲁豫:那在您从小到大到现在,讲到爱情这两个字,曾经在排到过靠前的位置吗?

裴艳玲:有过,年轻的时候,那是一种生理上的反应,男女之间都会有那个过渡,但是一旦你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你会把那些东西,一一去解剖它。有的是有意义的,你就可以留它一部分,这部分还能留一段,有的是毫无价值的东西,你有可以信手扔去。

陈鲁豫:那您跟孩子的父亲是有爱情的吗?

裴艳玲:最初是有的,最初我就觉得,那当然自己要找一个可心的,大学生、本科、又是同行,我又喜欢音乐,我在怀着我大女儿的时候,动不了练不了功,我说把那琵琶拿来,给我做两副指甲,我也学着弹弹,我还弹了三个月的琴,我说你教我把位怎么拿,弹挑怎么着,轮指怎么着。

陈鲁豫:但我总觉得男女之间的爱情,如果长久的话,女人势必要对那男人,是有一些崇敬在里边的,就是要有一些尊敬、欣赏,甚至有小小的崇拜在里面的,但如果这样的话,男人跟裴艳玲在一起生活的话,那让您去崇拜他是很难的?

裴艳玲:所以他就消失的,就是像流星一样,消失的比较早嘛。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我曾经有一段,我想维持婚姻的时候,我经常把我老公,我说老公,我的戏他曾经帮过我,那点我是跟他学的,经过我就弥补他的那个,就好像在人前后来我能够感觉到,特别是出席一些场合,他把你推在前面,他在后面这是裴艳玲怎么怎么,他无形当中他就那么一点,好像伤了男人的那种,我就觉得这也是对一个家庭,就是不太好维持的一个理由吧。

解说:裴艳玲的第二段婚姻是,曾经饱受争议的一段情感,1994年裴艳玲与自己的师傅,郭景春结婚,这个消息曾震惊全国戏曲圈,那时她47岁,郭景春70岁。郭景春是一代宗师李兰亭李派武生的正宗传人,有着一身的好武艺,裴艳玲13岁时便与郭景春相识,同是京剧出身,同是为戏而生让他们惺惺相惜,但那时她是徒弟,他是师傅还有年龄的差距,朦胧的感情无疾而终。

电影《人鬼情》中,曾有过对那段感情的描写,这部影片是以裴艳玲的真实经历为蓝本创作和改编的。女主角秋芸与师傅张老师之间的情感,就是投射当年裴艳玲与郭景春的感情。裴艳玲曾说,没有郭景春就没有后来的裴艳玲,两人再详见,已是29年以后,那时的裴艳玲事业红火,而郭景春已是迟暮之年。为了让师傅能安享晚年,裴艳玲试过很多方式,但周围却是谣言四起。对于这种男女之事,总有人愿意添油加醋。为了平息谣言,裴艳玲最终选择了用婚姻,作为报恩的方式。

陈鲁豫:您对您后来的那个师傅,那个爱是真爱吗?

裴艳玲:那个应该说呢,那不叫爱情,那要报恩。

陈鲁豫:那不叫爱情?

裴艳玲:那不叫爱情,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些,跟我很般配、也是属于爱情成份,多一点的人,因为那会儿我还年轻嘛,希望自己有一个,正常的什么什么,可是呢比来比去,这个人这是需要我的帮助,需要为他去打一些抱不平,需要去给他处理一些后事,这是非我莫属。

陈鲁豫:这点我不太懂裴老师,那我可以别的方式报答、帮助。

裴艳玲:那不行、那不行、那不行,唯有这个方式是最。

陈鲁豫:只有用婚姻的方式?

裴艳玲:只有用婚姻的方式。

陈鲁豫:我想可能这个,可能是年龄的关系,也许我相信我可能再过10年、20年我能够理解,您当年那个决定,现在我只能够就是。

裴艳玲:这个决定呢,因为你不是处于那个阶段的人,你也不了解此时此地,他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帮助的方式。你比如说我不用这种方式,我只是我经济上给你,我让你促使你圆满变得很好,我对你的子女对你的,我就是所谓的我们称呼就是大师娘、二师娘吧,怎么怎么着,它达不到,那你怎么办,而且别人会说,你看她怎么怎么着,你越不是那种关系,他越给你想的那么乌七八糟,你看,她跟他就有暧昧关系。她肯定是跟他有暧昧关系,那肯定有暧昧,那我就让它肯定吧,暧昧关系就暧昧关系吧。那你怎么办,你反而这样一下,把每个人的嘴都像贴了一个封条似的,那你能把我怎么着,当时出于那个情况,你比如说我们那个二师娘,因为她是一个外行,她跟我师傅的那个年龄段,更要悬殊,我们二师娘其小我七八岁,本来我跟我师傅就小了,二十出头不出头,那她跟他就将近三十岁,而且走在街上呢,人行便道本来是一个上一个下。

我们二师娘就觉得,哎呀我跟他走在一块,有一次去做一个什么衣服,就说啊,这是你女儿啊,我师傅倒无所谓,不是我女儿。可是我那个小师娘就挂不住了,一下就把头就低下去了,回去的路上的时候,你走这边,我走那边吧,他就受不了这种东西,她就受不了这种东西。所以你说一个外行,跟我们行里边这个东西,它就是没办法解释的,它是纯而又纯的一个家庭,纯而又纯的一种爱情,你能说她不爱他吗?又互相爱,可是互相爱这种世俗的东西,他们又无法面对这是一;后来有一个阶段,我跟我师哥我说怎么办呢,我说不如那就反正我们一家人,孩子什么也都有了着落了。我说不如就给师傅存一笔钱,让我们这小师娘看在钱的份上,就好好伺候他,这也算一个结果嘛,后来我们把这想法一说呢,我的师傅也不同意,师娘也不同意。他说艳玲你说的不对,她要的不是这个东西,我说那她要什么东西呢,这种莫名其妙,你是说不清的,它有的时候,这个事业跟爱情,它是分不开的。

陈鲁豫:情感很复杂,包括情感存在的方式也很复杂。

裴艳玲:那么这是一个,后来我所处的位置就是什么呢,我这边就是婚姻已经解体了,那么我们是想,不管怎么样吧,它也算一个半完整家庭,就是我们大师母,已经走掉了,二师母还算一个完整的家庭,就保护一个是一个吧,就觉得就那么难,怎么也是不行,后来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包括我的家人,对这些他们也不理解。就说你可以用任何形式都可以帮助他,你干嘛非得要采取,就是非得要通过这个婚姻的方式?我说只有这个最快,最麻利一下子就把漏洞就堵住了,那你让我怎么着,后来果然我说的也不错,我说走吧,我说走走走,赶紧去抓时间拍个照片,领一个结婚证就万事大吉了。

陈鲁豫:那万一在那个之后,又碰到自己,更加倾心的人怎么办?

裴艳玲:应该不会吧,因为我认为我自己,我已经到了,非常冷静,非常成熟,它也不会,不是说每个人跟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样得,就看你的选择了。我选择了这个,那就是这个了。

陈鲁豫:我能明白,就是人在不同的时期,对情感的需求是不一样的,而且情感对不同的人,也未必就是一定是那么那么像天一样大也不是,对每个人也是不一样的。

裴艳玲:那么后来有的人就很,一部分人就不理解,就说没有必要去怎么怎么,有的人这倒也挺好,我们听到这消息也倒也挺痛快,也挑大拇哥,我说不管你挑大哥也好,还是你不理解也好,它只是一个人生的一个过程,过去它就过去了,人生、家庭、爱情、事业、亲情等等等等不管什么吧,它只是一个过程,就看你这个过程,过的还是长还是短,就看你自己的这个标准吧。你好像认为这种标准,我达到了,我没什么遗憾了,那就够了。

(稍后播出)

裴艳玲:他没有老婆,我没有男人。

陈鲁豫:彼此欣赏。

裴艳玲:还有一种爱情属于是,洋名叫柏拉图式。

陈鲁豫:我觉得爱情有特别特别多种相处的方式。

裴艳玲:我就说一个人要活在真实当中。

王珮瑜:你会觉得你既不是男害死也不是女孩子。

解说:鲁豫有约说出你的故事,听裴艳玲、王珮瑜讲述两代人的坤生情,精彩内容稍后继续。

王佩瑜自称无性别意识:不像男孩也不像女孩

解说:《霸王别姬》这部电影的成功,其实背后有着裴艳玲的一份功劳,而这部电影也牵出了裴艳玲与生命中另外一个重要男人的故事,他就是陈凯歌的父亲陈怀皑。裴艳玲说,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灵魂知己,陈怀皑就是。1976年因为一部电影的拍摄,他们相识艺术和灵魂,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时,必然就会互相欣赏,友谊的发生是自然的,之后在拍摄《霸王别姬》时,陈凯歌找过裴艳玲,据说陈怀皑也亲自打过电话邀约,但因为艺术观念上的不同,裴艳玲最终没有出演,但在拍摄期间,裴艳玲出了很多主意,其中小四背信弃义,批斗师傅等情节,就缘于梨园行的真实故事。

视频资料: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古时候英雄美人上了台,就是京戏,现在劳动人民上了台,就不是京戏了。你这说的是两码事,纺丝什么态度。

解说:《霸王别姬》的成功,融入了裴艳玲和陈怀皑的心血,两个人都是幕后的默默奉献者。多年后,有人提起陈怀皑时,裴艳玲依然是充满着怀念。

陈鲁豫:我特别好奇,我就觉得您跟陈导演,他是您欣赏那种人?

裴艳玲:是,我也是他欣赏那种人,他也是我欣赏那种人,可是就是不可以,其实当时按照顺理成章,他没有老婆我没有男人,那是完全而且他们家的人,也基本上也属于默许,可是就是不能跨越那一步。

陈鲁豫:为什么呢?

裴艳玲:这个理由说起来也很简单,爱情有一种就是实着过,我们俩就是在一起生活过,还有一种爱情是属于是,洋名叫柏拉图式的,听懂了吗?

陈鲁豫:彼此欣赏。

裴艳玲:彼此欣赏,精神上的一种。

陈鲁豫:对。

裴艳玲:柏拉图式的,我们就是属于这种,不理解这种的,以为他俩肯定是怎么长怎么短,怎么着怎么着,根本不是。

陈鲁豫:裴老师这也是爱情,我觉得爱情有特别特别多种相处的方式,这也是一种。

裴艳玲:这也是一种。

陈鲁豫:这绝对是一种。

裴艳玲:这是一种,我承认它是一种,它是存在的,而且存在的还久远的很。

陈鲁豫:对。

裴艳玲:我喜欢这种久远的很的东西。

陈鲁豫:其实我也欣赏这样,它甚至比,我们真的在一起生活。

裴艳玲:更好。

陈鲁豫:更久远。

裴艳玲:更好,所以这一讲你就明白了。

陈鲁豫:我能够明白。

裴艳玲:那个是属于是锦上添花,我跟郭老师跟我师傅这属于雪中送炭,我这一个小火花,也可能点燃他到80岁,90岁成全他,也成全了我的一个宿愿。那么说,锦上添花的东西要吗?它已经存在了,那就让它花也好,什么也好,就让它保持一个完整的东西,都很好都很好,不用再往里边再投入什么东西了,放的东西多了,反而倒把那个美好的东西,没准就打破了。露出来的是。

陈鲁豫:我同意,但以后想想,心里还是会有疼的那种感觉,会吗?

裴艳玲:不会的不会,因为它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它怎么会有疼的感觉,人总是要追求的,就跟我们按照自己的喜欢,我喜欢这个颜色,也可能过两天就不喜欢,不喜欢可以换掉,可是这个东西,它不是说我今天喜欢,我就可以要明天不喜欢可以丢的。它是一种,你是自我尊重,我既尊重你,我也尊重对方,如果说对方也是这样的,好了,那我们一拍即合,我们互相保持这种距离型的欣赏,它有什么不好呢?它很好嘛。

陈鲁豫:没有,人在情感面前总是贪婪的,就是好总希望更好,好话总希望在一起,人都是这样。

裴艳玲:那就不好了,那就不好了,所以这个贪婪的东西,一旦过分了,就会变成丑恶的东西,它就会出现丑恶的东西,要不我说,你保护它,完完整整的,你也是柏拉图式的那个,我也是两个人互相去经营一番,这样的人生尝试很好,很美好。我就说,一个人要活在真实当中,你真的喜欢过,真的爱过就够了,所以我现在能够明白。

陈鲁豫:后来您跟您师傅的那个安排。我现在能够明白。

裴艳玲:我这样一说你就知道了。

陈鲁豫:我能够明白,因为我的情感已经有归属的地方了。就是这样的,我归属了就很好了,我不必要再,非要怎么怎么对吧。

陈鲁豫:但是能够想明白这一点,是经过痛彻有一番痛悟之后,就你终于明白,我也不改变什么,我也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就接受这样。

裴艳玲:对,这个一般的是,不符合常规的,不符合常规的。

陈鲁豫:没有什么常规,存在的就是常规,没有什么是常规。

裴艳玲:那你这样解释我就更加的有理由保持我这个态度了,后来他这个陈老头对他妻子做的,也是一百一的棒,很棒的。后来我经常跟他女儿凯燕说,我说你爸爸真的是一个好老头,再伟大的事业也比不上一个小温馨的家庭,这个一般的人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你不想一想,你心里那份爱情,究竟有几两几斤,你心里是最清楚的,不要为世俗的那种,说我一定要迎合世俗,我要达到人们人们的,我不喜欢这个东西。后来我的选择,不是在陈老头走之后,是在他之前,他就知道我的选择。

陈鲁豫:他也能接受。

裴艳玲:他能接受,而且我跟陈老头关系,我的师傅郭景春也是心知肚明,他的一些来往书信他都看,他说真是个好人。他说你应该跟他生活,我说那是你的一厢情愿,我说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已经足矣了。你看我们的关系处理得多好,就是双方把这种东西,都看的是一种,就是不作假不作假,不为了一个什么,我要去怎么怎么着,就不委屈对方,也不委屈自己,也不作假,是个什么样它就是个什么样。

陈鲁豫:就找到你们都能够接受的一种,你们的相处的方式?

裴艳玲:对,我是觉得人如果有这样的一段经历,那也算一个特种的厚爱。常人你也不会,我说个狂话,你也不配有这样待遇,那也是你得修炼到一定程度,上天才赐予你这份恩待。

陈鲁豫:当然,所以我现在能够明白,您说的这种状态,就包括现在这种生活状态,我都能够明白。

裴艳玲:有的人他为什么做不到这样,我也解释不清,我还想我说这多好做的事情啊。

陈鲁豫:太难了。

裴艳玲:是吗?

陈鲁豫:很难。

裴艳玲:是吗?

陈鲁豫:当然了。

裴艳玲:它怎么难,你跟我说那个难。

陈鲁豫:人都是这样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能够把这个命题解开的,他就不是一般人。

裴艳玲:真的吗?

陈鲁豫:真的。

裴艳玲:这样解释的你还是第一个。

陈鲁豫:真的是这样的。

裴艳玲:你还是第一个。

陈鲁豫:真的是这样,所以艺术家一定是有情而且多情,他才能够是个好的艺术家。

裴艳玲:有情、多情、深情,有的人是浮情,他也有情有义,说哭就哭说闹就闹,说爱就爱、说分就分,今天是仇人明天就是仇敌,这种情况它也有,有的这一辈子,爱了多少次,都等于是零走的时候一无所获,我究竟爱过谁,谁会真正的爱过我他找不着,你说是不是。所以我觉得一个人,这点也可能是我这个女性的再现,你看起来我吊儿郎当、吊儿郎当,其实有的时候,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或者真正的被人喜欢过一次,人就足矣了,就挺好的了。

陈鲁豫:是。

解说:作为裴艳玲的晚辈,同为坤生的王珮瑜,是建国以后专业戏校培养的,第一位京剧女老生。

视频资料:人言曹操多奸巧,果然亚赛秦赵高,弟兄们徐州曾失散。

解说:舞台上她以女儿身演绎男子白态,成为公认的京剧新生代领军人物。她是京剧余派老生,第四代传人被誉为“当代孟小冬”,虽然有着京剧第一女老生的称号,王珮瑜入行,却比一般的京剧演员晚的多,职到十一岁,才在舅舅的带领下接触京剧,开蒙学老旦,一次去电台录音的机会,王珮瑜遇上了,余派资深学者范石人,范老对她的演唱大加赞赏,并给予中肯的建议,以王珮瑜的天资,唱老旦很难挂头牌,改唱老生方能成名成角儿,年少气盛的王珮瑜,立刻被挂头牌吸引了,她就在这一刻,决定放弃老旦改唱老生。

陈鲁豫:我特别相信人生下来,就是有一件事情是适合你干的,就是你的任务就是要尽可能早的找到,那件适合你做的事情,那你的幸运就在于,你比较早的就找到了,这是我适合也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王珮瑜:其实很有意思的是,我并不是自己找到的,我是在十来岁的时候,老师就说你就应该唱戏,你就应该学老生,你就应该选余派,你就应该是余派的第几代传人,你就应该成为继孟小冬以后的,又一个坤生女老生。而且不知不觉的,你做着做着,走着走着,你就发现原来这是我的天命。

陈鲁豫:但其实你还可以更早,你想像裴艳玲先生,她们都是几岁的时候,因为父亲或因为身边的人开始,你是到十几岁其实你还是可以更早的,如果再早一点呢?比如从五六岁、七八岁开始。

王珮瑜:再早一点效果未必好。

陈鲁豫:为什么。

王珮瑜:因为其实我觉得,带我接触京剧之前,你看看我学过评弹,我苏州人学评弹、学唱歌、学书法、跳舞啊什么讲故事啊各种,学琵琶小时候,我觉得所有这些的准备,都是为后来遇到京剧,而打了一个基础。

陈鲁豫:所以说还是有一个,就是你最终必须要干的事,因为按常理讲在碰到京剧以前,每一项都有可能,把你带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你有可能做一个很好的,评弹的演员,或你就琵琶弹的非常好,你就是琵琶大师,往那个路上走都有可能的,可能回不来,就错过了。但是最终就这是你的真爱,这是不能做别的,只能做这个。

王珮瑜:而且如果唱戏,如果唱京剧,好比说唱青衣、唱花旦或唱别的老旦,我觉得都不会像,今天唱老生这么游刃有余,我是这么受大家的关注,或者是喜欢。

陈鲁豫:那种感觉是不是像你碰到一个,你爱的人一样你说不出来,我为什么就是要唱,唱我现在唱的这个,而没有唱什么青衣什么花旦什么其他的?

王珮瑜:对,一见钟情。

陈鲁豫:那在那个时候,你会心目中隐隐的有一个偶像,或者你的一个榜样?在那个时期是谁?

王珮瑜:十几岁的时候,比如说我喜欢张国荣啊,我觉得男人也喜欢他,女人也喜欢他,他又可以唱歌又可以演电影。而且学了几天戏,他可以把京剧的这个状态表现得这么好,我觉得这个人太有天赋了,我非常喜欢他,尤其是他演了《霸王别姬》,因为这个电影,而让自己再一次,爱上京剧的感觉。原来京剧可以这样去解释的,带着这个电影当中,给你的一些启示,你来到现实生活当中,你去压腿,你练功的时候,你脑子里经常会浮现那个,孩子被师父打,以前他们受了很多苦,这个小癞子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看着台上的角儿说,我我得我得挨多少打,我才能成为这样的角儿啊。

视频资料:他们怎么当成角儿的,得挨多少打啊。

王珮瑜:我当时就觉得我们都不用挨打,也成角儿太幸运了。

陈鲁豫:你当时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一个角儿,就是能够到人戏不分然后就是那种沉浸在,完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面,那样的一个角儿?

王珮瑜:我没有希望,我只是觉得他给我营造了一种,很迷人的氛围,这个迷人的氛围是很吸引我的,至于我要不要成为那样的人,我觉得那样太可怕了,因为最后他的结局不好。

陈鲁豫:选一个当年的人物,你会希望成为谁那样的人?那样的传奇?

王珮瑜:梅兰芳吧。

陈鲁豫:为什么是梅兰芳?

王珮瑜:因为他最传奇啊,和同时代其他的大师们相比,梅先生有他最幸运的那个地方,就他没有受太多的,那种磨难和冲击,然后如果说很多人都付出很多的努力,而梅先生付出努力,他得到的认可是最多的,所以能够成为那样的一个人,能够代表中国的艺术界,能够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面旗帜,一定是非常让人神往的一个事。

陈鲁豫:是不是当年大师都有那种境界啊?

王珮瑜:至少说他一定是孤独的。

陈鲁豫:那种孤独状态,你会一直都有吗?

王珮瑜:特别,在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我很孤独。

陈鲁豫:我很好奇是一种小孩意识到自己很孤独,是一种什么样的?

王珮瑜:就是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跟别人不一样,比如说我跟男孩子在一起,我就觉得你看他们脏兮兮的,我就不一样,我就不是这样的,那我跟女孩子在一起呢,我会觉得你看她们,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洋娃娃,跳橡皮筋那么无趣不好玩,你看我多优雅对吧,就是你会觉得,你既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那男孩子脏他们玩手枪你觉得,玩得那么脏,女孩子玩洋娃娃你觉得,那么没意思,那么无聊,那我到底自己是什么呢,也搞不清楚。但是呢自己会,自己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面,折手枪。

陈鲁豫:所以像你这种个性的人,就是我在想你小的时候,当然也有天真烂漫,但是总会有那种,内心英文叫old soul(老灵魂)就会有一个偏老的灵魂,一直是比同龄人可能要,长几岁,再长几岁。是那样的一个,小孩是那样,少年时期也是那样,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只有着老灵魂的巨婴,就小时候有老灵魂,长大以后又有巨婴的那一面是吧?

王珮瑜:对,就是比较了解我的,身边的人啊,朋友或者是家人,就他们可以看到我特别特别,小孩子的那一面,所以他们很多人说我就看上,深入接触也就只有三四岁。就我有非常幼稚的那个部分。

陈鲁豫:我有时在想人的内心其实是,比如说你的内心是住着一个,像假小子一样的女孩,还是你内心其实特别女孩,或者你内心是一个,我不知道是怎样的?

王珮瑜:内心是个老爷爷。

陈鲁豫:老爷爷?

王珮瑜:对。

陈鲁豫:怎么理解呢这句话?

王珮瑜:我内心就是一个,要不就是老奶奶,要不就是老爷爷,比较淡。就老人才有的那种淡,我觉得我有。

陈鲁豫:我有时候觉得我是一个就是,我想事情不会会想我是个女的,或者我是个男的,我好像性别意识不是特别强,你的性别意识强不强?

王珮瑜:不强,非常不强,所以就这个样子,如果性别意识很强的话,你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女扮男装啊,比较模糊嘛才可以女儿身演老生。我觉得最好的状态,是没有性别意识的状态。

陈鲁豫:你的确在只有你在20岁那一年,拍了艺术找什么穿过女孩的裙子,之后做也没穿过?

王珮瑜:拍艺术照穿各种女装,有和服、有睡衣我爸妈陪我去的,说你过20岁生日,应该留一套艺术照,当时艺术照还很流行,各种反正好吧那就去拍吧圆爸妈一个念想吧。然后化得漂亮,拍出照片很好,我父母的那个卧室,到现在还放着我的,女装的照片。

陈鲁豫:那我不明白,比如说我,那你要让我偶尔做一个,那种特别中性打扮,我会觉得特别酷、特别帅,我完全不会抗拒,那比如偶尔我说,你今天穿个裙子,你会完全抗拒吗?会觉得她不像我,不好看,还是什么?

王珮瑜:就算我觉得我穿着好看,你们看着也觉得不好看。

陈鲁豫:对,就别人总觉得哪怪怪的。

王珮瑜:对对,因为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先自己喜欢自己,我就是喜欢自己是这样的,你才会喜欢我。然后我为了,如果我为了取悦你们,取悦别人,然后我做自己,不喜欢自己的事情,你不会觉得好的。

陈鲁豫:人生下来就有一件事情是适合你干的。

王珮瑜:所有的考官都给我非常高的得分,但是最后决定不录取我,就是小倔脾气就上来了,我还非得唱了。可能你唱出来以后,依然没饭吃,你就觉得很郁闷。

解说:鲁豫有约,说出你的故事,听裴艳玲、王珮瑜讲述两代人的坤生情,精彩内容稍后继续。

王佩瑜:京剧成才率很低 是在用一生作赌注

解说:王珮瑜正式学习京剧,是在进入上海市戏曲学校以后,她是新中国成立后,专业戏校招收的,第一个京剧女老生,1992年,上海戏校时隔十年再一次开设京剧班,面向全国招生,当时14岁的王珮瑜,正值初中二年级,得知了戏校招生的信息后,很快就参加了戏校的统一考试,腰腿、形体、声乐、模仿、笔试,一一通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发榜的当天,她却被告知戏校不能录取她,若不是有看好王珮瑜的几位老师,为她与校方极力争取,终以培养师资后备入校,这位戏剧天才,险些与今日的成功失之交臂。

王珮瑜:我记得我在考戏校的时候,当时所有的考官都给我非常高的得分,但是最后决定不录取我,是因为建国以后专业戏校不培养女老生,也不招收男孩子唱旦角。

陈鲁豫:这是为什么呢?是基于一个什么样的。

王珮瑜: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说为什么大就说女的就唱女的,男的就唱男的在行当上是这样划分,所以大家就很纠结,说一个女孩子学老生,资质非常好而且考官都认可,但是因为没有这规定,我们也不敢放这口,将来她是学成了还不错,学不成呢,怎么办呢?何去何从呢,怎么安置她呢,都是问题,所以我当时得知我没考取,就说他们不让我,进戏校的这个消息以后,我就觉得很郁闷,然后后来有一个有几个老师就跟我说,他说不去也好,你要知道唱戏是一条不归路。这都是戏班的老师们,五六十岁的老先生跟我说的,他说唱戏太苦了,皮肉苦,身心苦,最大的苦是可能你唱出来以后,依然没饭吃,这种苦你受得了吗?如果你做好这个思想准备,我们可以去给你努努力,给你求求情,去找一下领导们网开一面。

陈鲁豫:但很多时候小孩是这样的,如果没有这一个,小的挫折和磨难的话,你未必知道我有多想做这一行,当你告诉我,我不能做的时候,我反而会有一种想做的,更大的那种勇气决心,希望被你激发出来了,是这样吗?

王珮瑜:就是小倔脾气就上来了,我还非得唱了。

陈鲁豫:但对你来说,你进到那个戏校那个环境里面,是如鱼得水的感觉吗?就找到了找到组织的感觉?

王珮瑜:就是老鼠掉到米缸里了,因为其实那时候,我对于离开家庭去一个人生活这件事,渴望非常强烈。

陈鲁豫:但是我也采访过一些,京剧界的一些,后来还在的一些大家,谈到就当年练戏的时候,都是简直苦不堪言,倒没有到那种痛不欲生的状态,但真是很苦很苦的。

王珮瑜:苦是很苦的,天不亮管宿舍的阿姨,就拿着小木棍起床起床起床,一个一个叫起来,多想睡觉的时候,五六点钟起来先晨跑,先跑个一两公里,跑完以后压腿,把腿放在把杆上,就靠着腿就能睡着,但老师还在那喊口令、压腿,然后打飞脚、跑圆场各种,一通折腾到十点,然后去上文化课上文化课那一般同学,都累得不行,就直接趴桌子上睡了啊。

陈鲁豫:那内心会觉得苦啊,会觉得。

王珮瑜:我是觉得可以和一些,跟我一样的人在一起,你不会觉得自己苦,因为所有的苦都均摊了,你也苦、我也苦、他也苦,你不会放大自己的苦难、辛苦,别人比我还苦呢,那男孩子倒仓了,有的孩子眼睛让那个什么,兵器戳瞎了,有的人骨折了,有的人大筋折了,我还好好的呢,苦什么。就觉得还好。

陈鲁豫:我觉得身体的苦真的不算苦,我觉得真的苦就是当我意识到,我再怎么努力,我成不了那个最出色的人,就那种心里的那种打击,会是巨大的。

王珮瑜:京剧就是这样一个,成才、成功率都很低很低的一个行业,每一个人进到这个行业,就应该冒这样一次险,拿一生当赌注,成了就成了,你看我们一般也就是,将近一百个人,一半改行,然后剩下那一半,有的转到出国了,有的就在剧团里面,当群众演员当配演,也就是那么一两个,可以留在节目单里,主演什么角色,杨四郎某某某,铁镜公主某某某凤毛麟角,所以真的是想想,不敢想,真的就是这一把赌下去赢了,收回来了。

陈鲁豫: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个事是一个,没有回头路的一个很大的赌注?

王珮瑜:绝对不能不成功,这句话是我妈一直跟我说的,她说我告诉你你必须要成功,你不能失败,我当时听她这话我觉得,哦对,一定要成功。

陈鲁豫:这样给小孩其实很大的压力。

王珮瑜:很大压力,其实每个人都很多垃圾的,我觉得我的垃圾很多都来自于,大家对我过多的爱,对我过多的宠。

陈鲁豫:我能明白。

王珮瑜:对我过多的鼓励,而我看不到自己,到底有什么缺点,我到底如果失败了,我应该拿什么去承受,这都是我要面对的。

解说:裴艳玲和王珮瑜,虽然生于不同的时代,但她们都把自己青春献给了京剧,创造了属于她们的京剧时代,成为了一代梨园名角。

《鲁豫有约》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陈鲁豫【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二至周五 10:35-11:30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 01:20-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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