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宋凤云)改行唱丑角之后,在圈里逐渐小有名气,这时我大哥才上小学,二哥(文武老生宋遇春)刚断奶,由我爸爸带着,家务事就全归顺哥哥(父亲前妻之子),而母亲每天学戏、演戏,到哪里去学呢?我爸爸给她想办法找了两个人:
第一个是比我爸爸大两岁的“把兄弟”高四保(高庆奎的父亲),高四保虽是唱梆子丑行出身,可是他肚里的东西很宽,经多识广,梆子、京剧的丑行角色都难不倒他,高四保平时就管我母亲叫“弟妹”,想学什么就毫不保留地教给了我母亲。
高庆奎——宋永珍的结拜兄弟、京剧名丑高四保之子
第二个是王长林,他是同潭鑫培、杨小楼等同台合作的名丑,他管我母亲叫“小嫂子”,像《问樵闹府》《打渔杀家》等戏里的丑角部是跟王长林学的。那个时候余叔岩、杨小楼都不大演,所以王长林有空闲给我母亲说戏,母亲也肯学。按当时的情况不学也不行的,有时候上午学戏下午演,有时头天学戏二天演,不管演得好、演得差,反正当时所有“坤班”里就只有母亲一个丑角演员,她不演的话就没第二个丑角可代替的。
著名京剧丑角演员王长林
辛亥革命爆发以后,女子戏班在北京城陆续出现好儿个,我母要是是在奎德社和城南游艺园。那时候,北京前前门大栅栏有个庆乐园,这就是坤班奎德社经常演戏的场所。奎德社的负责人名叫杨韵甫,艺名“还阳草”,原来也是位河北梆子旦角名家,他既能编,也能导这个坤班,是京剧、梆子两下锅,不仅演出传统戏,还上演了大量新编戏,并以此为号召,譬如《啼笑因缘》《少奶奶的扇子》《茶花女》等,她们所演的新戏,结合现实,很有时代精神,深得观众赞赏。
我母亲也曾在《钱秀才乱点鸳鸯谱》《一念差》《一元钱》等戏中扮演角色,除去奎德社,北京的城南游艺园也有个京剧坤班。在这里演出的京剧演员就先后有雪艳琴、琴雪芳、碧云霞(谢虹雯的母亲)、孟小冬、孟丽君等这些在当时部是不错的演员,配角也相当齐整,而“丑角、彩旦”就只是我母亲(宋风云)。
当时的城南游艺园票价是大人两毛,小孩一毛.可以从早上玩到夜里十一点。京剧场先是男女分座,后来池子里设了两个包厢,每个包厢里两张椅子,一条板凳,可坐五个人,卖两块钱。城南游艺同上演的大都是传统剧目,白天是折子戏,晚上演出连台本戏,如《狸猫换太子》《华丽缘》等,天天客满,名伶碧云霞等人在这里就很红,她演连台本戏《狸猫换太子》很能叫座,也和我我母演过《十八扯》,我母亲演兄长。《十八扯》《盗魂铃》《花子拾金》等戏,不是靠剧情,而是靠演员的个人技巧来招徕观众,如果艺人功力不深,观众是绝不买账的,母亲非常聪叫,学什么像什么,几年实践下来,她的“丑角戏”越演越精彩,她和恩晓峰合演的一出《十八扯》也曾轰动一时,圈内人公认她是“京剧坤伶第一名丑“,可见母亲的艺术之精。
名伶孟小冬
经济上,这两个戏园子就前后保了我母亲十七年。在城南游艺园演戏,演员都是包银制,我母亲从一百五十块大洋涨到一百八十块大洋,另外还经常有堂会赚外快,合起来每月的收入不下四五百元,收入已不算低。就这样她把我们兄弟姊妹一个—个拉扯大了。
因为母亲在戏曲界很有名气,所以大家戏称她为“名妈”。不少青年坤伶都慕名拜她为干妈,比如:孟小冬、碧云霞、孟丽君、张蕴新等。她们的成长和成名,都跟干妈对她们的培养、教育分不开的,她们对这个干妈也都怀有深厚的感情。
我再补充一些老母亲(宋凤云)的资料,关键她是跟(高庆奎的爸爸)高四宝学的丑角,梆子丑角,后来又跟我爸爸的把兄弟王长林学了丑角的技巧,白天学晚上就上台演出,都是“现钻锅”的,就是要为了能在舞台上能有一席地位。我妈妈那时在城南游艺园有十姐妹,大致上是:
老大:是筱兰英;
老二:是恩晓峰;
老三:张素琴;
老四:是我的老妈妈;
老五:是余紫云;
老六:九月菊;
再往下我就记不清了,虽然都是女流之辈,但“十姐妹”各有绝活,比如余紫云,她是女武生,在台上无论怎么开打,脚下的部位一点都不会变动的,非常的精确,袁世凯封她为“武生女状元”。唱潭派的筱兰英,唱汪派的是恩晓峰,都是头牌角儿,我妈妈唱丑角也是第一,开辟了女丑第一号演员。
2015.1.20 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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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宋老曾一度有意拜高庆奎为师,高庆奎先生表示:1、高的父亲高四保是跟宋父(宋永珍)是多年结拜兄弟,高和宋应“兄弟相称”,绝不能“师徒论之”。 2、高知道宋宝罗从小跟雷喜福先生学艺,高庆奎也向雷先生学过戏,照这么排高庆奎和宋宝罗又是“师兄弟”,那时候雷先生还在中华艺校任教。所以高庆奎先生才说:“宝罗弟今后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绝不保守,想要什么戏本子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二人终以师兄弟相称。宋老说,他与高庆奎之间非“师徒”,但“亲传”二字还是能写上的。(详见本博客以前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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