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忽然接到朋友的电话,说临邑的许木林先生已于今年7月2日因病去世了,享年76岁。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临邑京剧票友联谊会主席刘天爱先生才肯透露消息给德州的票友(怕给大家添麻烦)。我顿时愕然了,感到是如此仓促,令人毫无准备,这么好的一个老头,就这样走了!
思绪不禁飘回到了过去------
2007年9月20日(农历八月初十),我从德州公司调到临邑公司工作。临邑是明末书法大家邢侗的故里,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在此之前,我就听说临邑有位许木林先生,京剧唱得好,书法写的也好,所以一到临邑,安顿好了就去登门拜访了。
许木林先生为人直爽、豁达,一见同道中人来访,十分热情的接待了我,询问了我的有关情况,当时就打电话给票房的负责人(系许先生的师弟,姓马),介绍我以后参加票房的活动,因为没听我唱过,但在电话里还特别加了一句“听说话调门挺高”。
以后只要晚上有时间,我就参加许木林先生所在的这个票房的活动了,地点在临邑仿古街中间十字路口的西南角,好像是县工会的一个活动基地,南面的大房子里,是打篮球和羽毛球的,人气很旺。北面有个二层楼,票房就在二楼。票友们各行各业都有,有位穿工商部门制服的先生,弹月琴;有位马先生,拉琴、打鼓俱佳;许先生的老伴,也是京剧票友,唱老旦,每次都和许先生一同参加活动。
许木林先生年轻的时候是吕剧专业演员,后来改唱京剧,工麒派,曾得到麒派名家小麟童(杨建忠)先生的指点,系中国周信芳艺术研究会会员、山东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常演剧目有《斩经堂》、《萧何月下追韩信》(以下简为《追韩信》)、《徐策跑城》等,经常参加临邑春晚等文艺演出,有“临邑周信芳”之美誉。我起初是学杨派老生的,有时候也唱马派,比较熟悉的唱段是“男起解”、“大雪飘”、“劝千岁”等,但好长时间之内不够努力,总是找不着感觉,在这里一听许木林先生唱麒派戏,苍劲古朴,富有激情,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一种震撼,敢情麒派这么好听、这么有意思啊(之前在德州很少有人唱麒派)!从此,我就把京剧的主攻方向转移到麒派上来了。当时我所处的条件很差,没有电脑、电视,手机还没有微信、上网之说。我买过一个盒带,是周信芳先生的演出实况录音,正面是《追韩信》,反面是《徐策跑城》,在家闲置了数年,这次派上用场了,连同一个录音机带到了临邑,下了班在宿舍没事就用录音机反复地听,放的声音震天价响,反正就我一个人住在公司最东边瓶场靠墙的一个二层小楼上,也吵不着别人。就这样,在许木林先生的演唱和周信芳先生录音的熏陶下,我开始慢慢学着唱麒派,并从此与之结下不解之缘。
我在临邑票房,最早唱麒派的选段是《追韩信》的二黄碰板三眼“三生有幸”,这也是许木林先生经常唱的。对于后学,许先生总是给予鼓励,绝没有冷嘲热讽,有不合适的地方就提出来讲讲。一开始唱,我有个毛病,爱用手拍腿打拍子,许先生说,这个毛病必须改,唱戏最关键的是要有“心板”。许先生还多次强调,麒派讲究做派,一定要对舞台上的“范儿”多研究。
在临邑学了麒派的唱段,我利用每月两天回德州休假的机会,不失时机地到南关票房(原址在南关街教堂斜对过的二楼上,负责人是任宗馨老师)去露演一回“三生有幸”,效果还凑合,慢慢的,就找着点自信了,遂以“麒派票友”自居了。我当时在临邑公司工作,类似“贬谪”,舍家撇业,孤苦伶仃,就好像《野猪林》里林冲刺配沧州一样,人前抬不起头来,内心是非常痛苦、压抑的,只有京剧麒派伴随着我,给了我慰藉和些许快乐,也算是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吧。
许木林先生还是临邑的书法名家,以欧楷著称,书法墨宝遍布临邑的大街小巷、酒店宾馆,系山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临邑县书画协会副主席、临邑县政协委员。作品曾获第二届“羲之奖”全国书法篆刻大赛优秀奖、入选首届全国老年书法展,2005年入选《书法导报》国际书法篆刻年展,与著名画家田瑞先生在山东省美术馆联合举办书画展,被原中华诗词学会会长孙轶青先生赞誉为“真正的民间书法艺术”。许先生退休于山东恒源石化集团,曾任工会干部。退休以后,热心公益事业,多次参与京剧、书法进校园活动,辅导小学生学习书法,普及京剧艺术,“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许先生在临邑为弘扬优秀民族文化,传薪续火,殚精竭虑,功德无量。
2009年元月11日,我奉命调回德州公司。临行前,我还买了点礼品,专程打的去许木林先生家道别。
自从回到德州以后,跟许木林先生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我也曾两次返回临邑看望许先生和票友们,对于我取得的一点进步,许先生总是赞誉有加,并跟我说,要是想彩唱的话,找他,他有行头。
最后一次见到许先生,大概是去年秋冬之交,在德州扒鸡美食海鲜城,当时许先生来德州党校参加“五老”培训,培训完了,和德州的票友、书法家聚了一聚,我有幸参加了。一见面,许先生高兴地过来握手,并向大家介绍说“我们是同行”。那天的琴师对麒派的段子不熟悉,许先生和德州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陈彦豪先生合唱的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选段,我唱的是麒派《打渔杀家》的“父女打渔在河下”,摇板、散板,好拉。
许木林先生曾经对我说,等你有时间了,咱俩到麒派艺术的发源地—上海的票房,去会会朋友,交流交流。因为工作繁忙,我一直也没有倒出空来。现在,这竟成了永远的遗憾了------
最后,我撰写了一副挽联,愿许木林先生一路走好:
秋雨犁城颓大木
春风洛邑秀新林
(作者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周信芳艺术研究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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