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剧《武则天与狄仁杰》剧本

晋剧《武则天与狄仁杰》剧本（张志英、孙昌版）
雷苗伟抄录整理

山西省晋剧院一团演出本

（编剧：张晓亚；武则天：张志英饰演；狄仁杰：孙 昌饰演；武三思：杨盛林饰演；齐德宽：王晋军饰演 ；杏 花：张丽果饰演；上官婉儿：乔俊芳饰演；驿 臣：孙国庆饰演； 狱 卒：奥新平饰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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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女声伴唱：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香火，人间有正道。有人说地厚，有人说天高。岂不知天地本一体，没有葫芦哪儿来的瓢？

第一场

【公元693年，洛阳皇宫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众爱卿平身！

众大臣：谢万岁——

武则天：（唱）女儿身男儿胆豪情万丈，

鸿鹄志造就了红粉君王。

登基来励精图治蒸蒸日上，

唯一桩不了情挂肚牵肠。

上官婉儿：启奏万岁，香案已经备好。

武则天：金殿摆案，君臣共拜——

上官婉儿：遵旨——，金殿摆香案，君臣酬神灵——

武则天：（唱）跪地的大礼朝天的香，

谢天谢地谢庙堂。

感业寺卧薪尝胆青灯下，

空灵寺苦心励志古佛旁。

若非是神灵多保佑，

哪里有威仪天下九五至尊的武媚娘。

曾许诺它日我若为天子，

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古刹更辉煌。

武三思：启禀万岁，白马寺已修缮完毕！

大臣甲：启禀万岁，感业寺已修缮完毕！

武则天：空灵寺呢？

武三思：唯一空灵寺，至今尚未动土，仍旧一片荒凉！

武则天：一片荒凉？

武三思：万岁登基之时，就命狄仁杰重修空灵寺，如今三年已过，寸土未动，寸草未栽，不仅有负神录，更是有负万岁的重托！

大臣甲：狄仁杰欺君王藐神灵，罪该万死！

武三思：罪该万死！

众大臣：罪该万死——

武则天：众位爱卿严重了！既然一朝为臣，理当以和为贵才是啊！

（唱）家和万事兴，

人和天地宽。

多搭桥梁少积怨，

这才是真正的国泰民安。

众大臣：皇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三思——

武三思：侄臣在！

武则天：速去到蒲州传旨，命狄仁杰抓紧建庙，三年建成，不得有误！

武三思：遵旨！

武则天：狄爱卿呢，狄爱卿——

（唱）但愿你莫负我心中夙愿，

神灵不可欺君王无戏言。

第二场

【数日后，蒲州驿馆

武三思：好恼呀，好恼！

（唱）浩浩荡荡出皇宫，

威风八面下河东。

谁不惧武三思位高权重，

从来是所到之处笑脸迎、笑脸送，

金银珠宝、字画古董，佳人环绕百官簇拥，

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唯恐不敬。

蒲州境偏偏送我冷板凳，

官不见官、吏不见吏、清清冷冷、冷冷清清，就好像走进坟茔中。

狄仁杰呀，狄仁杰！

你不把太子当龙种，

小看我就是毁天容。

今天吃了你闭门羹，

明日里哼哼——

（唱）我要亲自为你敲丧钟。

兵卒甲：启禀大人，狄仁杰不在府衙！

兵卒乙：狄仁杰不在家中！

兵卒丙：狄仁杰不在酒楼饭庄！

兵卒丁：不在青楼歌馆——

武三思：哦——，再去找来！

众 ：哦！狄仁杰，接旨——

【驿丞上

驿 丞：来了，来了，来了——

武三思：大胆狄仁杰，圣旨在此，你却姗姗来迟，分明是——

驿 丞：错了，错了！臣是蒲州圣丞，不是前来接旨的蒲州狄大人！

武三思：哼！

驿 丞：京城传旨的武大人，命下官传唤蒲州接旨的狄大人，下官回禀京城传旨的武大人，死活也找不见蒲州前来接旨的狄大人。蒲州的狄大人，不知道来了京城传旨的武大人，京城的武大人千万不要怪罪蒲州的狄大人。回禀完京城的武大人，下官再去踅摸蒲州的狄大人。踅摸着蒲州的狄大人，再来禀告京城的武大人——

武三思：哼！大胆狄仁杰，竟敢拒绝接旨，藐视圣君！

驿 丞：哎呀，武大人息怒1狄大人是公务繁忙，常常是家里坐不住，衙门里待不住。

武三思：什么公务繁忙！万岁的圣旨才是最大的公务！

驿 丞：武大人有所不知，去年黄河泛滥成灾，百姓饥寒交迫。狄大人忙着带人抗洪救灾，今年蒲州干旱成灾，百姓苦不堪言，狄大人又忙着带人引水救灾。这个灾那个灾，他哪有时间在衙门里待？

武三思：一派胡言！大周盛世歌舞升平，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哪里来的这个灾那个灾？

驿 丞：分明有灾，下官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呀！

武三思：来人！

中 军：有！

武三思：掌嘴！

驿 丞：慢来慢来——，无灾！无灾——！从去年是今年，既无有旱灾，是也无有涝灾，是一点点的灾也没有！那真是大周盛世歌舞升平，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武三思：滚了下去！

驿 丞：这真是吃狗屎抹香油——就知道报喜不报忧！

中 军：大人，下官这就加派人手，抓回狄仁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武三思：不！不用找了！

中 军：不用找了？

武三思：狄仁杰避而不见，这正是置他于死地的绝好机会。
中 军：大人是说——？

武三思：你我即刻回朝复命，那狄仁杰的欺君大罪，就算背定了！

中 军：狄仁杰不是傻瓜，他自会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进京分辨。

武三思：你懂什么！三年前狄仁杰违抗圣命，万岁将他二品平章降为五品知府。按照大周律法被贬官员，无旨不能入京。就算他巧舌如簧，也不敢踏入京都半步！

中 军：嗯，好妙计！

武三思：哼哼！狄仁杰呀狄仁杰，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一次你是死定了！

（唱）赶的早不如赶的巧，

这一次就让你死悄悄。

得罪了君子算你命好，

得罪了小人，

哼哼，你只去走——

（唱）奈何桥！

备马，回京！

中 军：哦！

【中军等人下

【内传：武大人——

【驿丞上

驿 丞：武大人、武大人——，狄大人来了！武大人——，狄大人来了……

武三思：去！

【武三思下

驿 丞：武大人——

【驿丞下

【狄仁杰、齐德宽等人上

狄仁杰：（唱）灾情如火苦奔忙，

走遍了十府三县十八乡。

头发蒙，眼发胀，

腿发软，心发慌。

顾不得失礼失态窝囊样，

狄仁杰匆忙接旨回驿堂。

臣狄仁杰迎接钦差大人——

【驿丞上

驿 丞：狄大人，你来晚了一步，钦差大人已经走了——！

众 ：走了？

齐德宽：狄大人尚未接旨，钦差为何走了？

驿 丞：我也不晓得，反正是来得匆忙去得也快当1

齐德宽：你！

【内传：狄大人——

【杏花上——

杏 花：狄大人，官衣来了，请大人更衣。哎，你们怎么了？快请大人更衣接旨啊！

驿 丞：没用了！钦差大人已经走了。唉，这正是大年初二贴对子，就晚了那么一阵子！

杏 花：这——，大人不顾劳累，从数十里之处赶回，他们说走就走了，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齐德宽：大人，武大人未曾传旨便匆匆返京，这不是违抗圣命吗？

狄仁杰：不！违抗圣命的不是他武三思，恐怕是我狄仁杰呀！

（唱）武三思是道背阴的坡，

小九九算的比咱多。

先浇油，再点火，

就等着老汉我背黑锅。

抗旱人惹出抗旨的祸，

谁坐轿子谁坐蜡不用再说。

齐德宽：他这是故意陷害，想要置大人您于死地呀！

狄仁杰：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杏花，来！与我更衣。

齐德宽：大人，您这是要？

狄仁杰：如果我猜的不错，万岁此番降旨定与修庙有关，我要进京面圣，详述蒲州灾情，请万岁急赈灾缓修庙。

齐德宽：蒲州灾情已经上奏朝廷，万岁应该知晓呀！

狄仁杰：武三思掌管着工部，恐怕奏章还未到万岁之手，便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了。

（唱）牛耕田，驴转磨，

小姨子生娃靠不得。

急赈灾缓修庙是当务之策，

这件事还需面圣亲口说。

齐德宽：大人哪！大人哪——！按照大周律法，被贬官员无旨不能入京，大人你此番进京，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狄仁杰：为了蒲州百姓，我只能冒死一博了！

齐德宽：大人，武大人算准你不能进京，他这是逼你送死啊！

杏 花：齐大哥说的对，大人，您千万不能去呀！

驿 丞：狄大人，阎王门前报户口，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狄仁杰：我若不去便是拒绝接旨，同样是一条死路啊！

齐德宽：大人，永济县令齐德宽愿代大人进京请罪！

狄仁杰：你！

齐德宽：大人，武三思设下陷阱，大人已是身背欺君之罪，如果再逆旨行事，便是罪上加罪呀！

狄仁杰：我进京是死，你进京就是一条活路吗？

齐德宽：下官愿代大人承担罪名，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杏 花：还有我——！杏花愿和齐大哥一同前往，生死相随！

齐德宽：大人！大人——

狄仁杰：齐德宽，慢说你这嫩肩膀担不起，就算是担得起，我也不能做这种丢卒保帅的混账事啊！

众 ：大人——

狄仁杰：杏花，本来说好灾情过后，就为你们操办婚事，可眼下呀——，唉！不管咋说，你们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咱的日子虽说过的不富裕，可这喜酒还是要吃的。

杏 花：大人，我不让你去！我们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呀！呜呜呜呜……

狄仁杰：（唱）狄仁杰，狄仁杰已是黄土埋在腰，

你们是蓓蕾绽放正妖娆。

来来来，手挽手，笑一笑，笑比哭好，

杏 花：大人，杏花愿意替您去死！

狄仁杰：傻闺女！

（唱）走好你们阳关道莫抢独木桥。

齐德宽：大人！

狄仁杰：齐县令！

（唱）芝麻官虽小最重要，

修渠抗旱要抓牢。

急赈灾缓修庙，

天塌地陷不动摇。

老百姓不图富贵求温饱，

民为重官为轻正道一条。

更衣正冠我去了，

众 ：大人——

狄仁杰：来！

【众人为狄仁杰更衣

众 ：大人——

狄仁杰：大不了一颗脑袋——

（唱）挨两刀。

众 ：大人——

第三场

【数日后，洛阳皇宫

【女声伴唱：金殿上威风八面，后宫中穿针引线。多了几分女人的慈祥，不了几分皇上的威严。

武则天：（唱）都说女人是月亮，

靠太阳才能发出光。

媚娘我偏偏不愿做月亮，

我偏偏喜欢那烈日当头呲刺眼的光芒。

登基三年整，龙袍穿身上。

处处为国想，时时为国忙，殚精竭虑理朝政呕心沥血护朝纲。

谁敢说则天皇上难遮天，

谁敢说女人只能是月亮。

忽然间想起了狄爱卿莫名惆怅，

只有他能让朕心里发慌。

三年前贬官留旧账，

怕只怕忠良臣酒冷茶凉。

【上官婉儿上

上官婉儿：启奏万岁，武三思武大人求见——

武则天：宣！

上官婉儿：遵旨！万岁有旨，武三思武大人觐见——

【武三思上

武三思：侄臣参见万岁！

武则天：平身——

武三思：谢万岁！

武刚天：三思，蒲州之事办得怎么样了？

武三思：现在奏章在此，万岁过目——

武则天：你是无端夸大言过其实。

武三思：侄臣所奏句句是实！

武则天：蒲州近日可有奏折？

武三思：哦，无有，无有——

武则天：哦，这倒怪了——

武三思：啊，万岁！修建神庙乃是圣上心愿，狄仁杰拖着不办，如今又拒绝接旨藐视圣君，是可忍孰不可忍！

（唱）侄臣斗胆请圣命，

再赴蒲州除奸佞。

亲自修缮空灵寺，

了却万岁的一片情。

大周天朝传万代，

天下敬仰万国归心。

上官婉儿：启奏万岁，蒲州知府狄仁杰求见——

武则天：谁来了？

上官婉儿：蒲州知府狄仁杰。

武三思：啊，万岁！被贬官员无旨不能入京，狄仁杰明知故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万岁就该降旨，治其欺君之罪！

狄仁杰：臣狄仁杰求见万岁——！

【狄仁杰上

狄仁杰：（唱）星夜进京见圣面，

面奏灾情解民悬。

生死荣辱全不念，

丹心一片可对天。

臣狄仁杰无旨进京，请万岁恕罪——

武三思：狄仁杰，你一而再再而三欺君犯上，你好大的胆子！

武则天：三思！你先退下——

武三思：姑母，他——

武则天：敢抗旨不成？

武三思：侄臣不敢！哼！

【武三思下

武则天：狄爱卿，快快起来！

狄仁杰：谢万岁！

武则天：来来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狄仁杰：万岁——

武则天：（唱）三年不见爱卿面，

鬓角间又有白发添。

面容憔悴一定是太劳累，

身形疲惫更让我心不安。

狄仁杰：（唱）进宫来扑面一股春风暖，

反让我不知所措不知怎开言。

武则天：婉儿——

上官婉儿：万岁——

武则天：与狄大人看座——

上官婉儿：遵旨！与狄大人看座——

狄仁杰：万岁，臣此番冒死回京是为了——

武则天：是为了君臣情谊！婉儿，将锦袍呈上——

上官婉儿：遵旨！锦袍呈上！

武则天：（唱）五彩云霞织锦缎，

夺目朝阳映地天。

针线不好绣情谊，

锦袍赐与爱卿穿。

狄仁杰：哎呀呀！无功之臣，怎敢受此殊荣啊？

武则天：你偌大年纪，你那老寒腰的毛病，也该注意了！这件锦袍是我专心为你所绣。

狄仁杰：折煞老臣了！

武则天：与狄大人换上锦袍！哦，慢着，还是我亲自为爱卿更衣换袍！

狄仁杰：啊万岁，此乃君臣颠倒，海水倒流啊！

武则天：今天没有君臣，只有老乡！

狄仁杰：老乡？

武则天：只有兄妹！

狄仁杰：兄妹？

武则天：（唱）脱下旧衣换新袍，

针针线线不辞劳。

天下织绣多手巧，

老妹子我笨手笨脚，莫把刺儿挑。

狄仁杰：（唱）了不得，不得了，

君是君臣是臣不可颠倒。

武则天：（唱）说好了不把君臣表，

都只为老哥哥你劳苦功高。

狄仁杰：（唱）说不清是贬还是褒，

只觉得云山雾罩，风里飘。

武则天：（唱）果然是人靠衣装精神好，

狄仁杰：（唱）早已是汗水淋淋如雨浇。

武则天：老哥哥——

狄仁杰：万岁！

武则天：哎，叫老妹子！

狄仁杰：啊！叫不出口啊！

武则天：如何叫不出口？记得当年我回乡省亲，路过峨嵋塬遭歹徒追杀，无奈之下躲进空灵寺，整整的三天三夜，是你带人救我出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妹子，神灵保佑遇难呈祥啊！

狄仁杰：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呀！

武则天：哦 ，是不是三年前，我将你二品官贬为五品官，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呀？

狄仁杰：万岁当年不是贬臣，而是保臣！新皇登基大周初建，万岁欲修空灵寺以偿心愿，臣觉的有些操之过急，故而当殿反驳，确有让万岁颜面扫寺之嫌。换了别人，丢掉的就不是乌纱，而是项上的人头！

武则天：光阴荏苒，转眼已是三年，不知空灵寺修建得如何？

狄仁杰：哦，正在修建之中。

武则天：正在修建之中？

狄仁杰：修建之中。

武则天：哼！整整三年，你寸土未动，片瓦未添，老哥哥，你修建了什么？

狄仁杰：万岁，欲修庙宇先修人心！

武则天：哈哈哈哈……，老哥哥的意思是说，妹子下旨修庙，就是不得人心之举了吗？

狄仁杰：万岁！

武则天：我这里有武三思刚则送来的奏章，你不想看看？

狄仁杰：哦，武大人在奏章中说了些什么，臣不看也心知肚明！

武则天：既然心知肚明，我来问你，奏章所言是真是假？

狄仁杰：应该是有真有假！

武则天：你果然是避而不见拒绝接旨？

狄仁杰：并非是避而不见，而是时间紧迫耽误了半日啊！

武则天：哼！还有比朝廷圣旨更大的事吗？

狄仁杰：万岁，臣也有奏章一份，请万岁御览！

武则天：一包干土？

狄仁杰：万岁，这可是蒲州农田里的干土啊！

（唱）去年涝今年旱灾难双降，

蒲州府老百姓雪上加霜。

多少种子不发芽，

长出的禾苗也桔黄。

几十里木桶挑着黄河水，

苦巴巴杯水车薪救旱荒。

无奈下倾尽银库修水道，

指盼着黄河引水来保墒。

万岁呀推心置腹把话讲，

对错全凭君掂量。

万岁你修庙还愿无不当，

轻重缓急要有主张。

戴罪立功臣也想，

咱不能不顾厨房盖庙堂。

天灾无情咱能抗，

怕得是人祸扰四方。

上官婉儿：狄大人！

狄仁杰：万岁——

武则天：你说什么？

上官婉儿：狄大人！

狄仁杰：万岁，恕臣直言，天灾能抗，人祸难防！

武则天：你！

上官婉儿、狄仁杰：万岁！万岁——

武则天：（唱）一言出如刀剑，

只觉得心中疼痛、地转天旋。

熟悉的骂名早在耳边磨出茧，

多少人骂媚娘红颜祸水、祸水红颜。（上官婉儿：万岁！）

媚娘我死也不愿信，

同样的话出自你老哥哥的嘴里边。（狄仁杰、上官婉儿：万岁！）

都说我铁面女人不流泪，

为什么今日里泪如涌泉？泪如涌泉？

狄仁杰：万岁，臣罪该万死！

武则天：我在你心中果然是红颜祸水、是个不得人心的皇上吗？

狄仁杰：臣罪该万死！

武则天：哼，不用万死，你死一回就够了！

（唱）朕视你为一座山，

你视朕我为半块砖。

朕把你当作金镶玉，

你把朕当作破衣衫。

你今天敢让朕丢脸，

明天就敢让朕丢了江山。

叫婉儿（上官婉儿：万岁）速速传——

【武三思率御林军上

武三思：姑母，不用传了，侄儿早已等候多时了！

武则天：（唱）传酒传饭，

朕要与狄爱卿把酒临风促膝相谈。

武三思：姑母，这样叛逆之臣若不治罪，以后怎能摄服文武百官？又怎能威服天下？

武则天：还不退下！

武三思：姑母——

【武三思率御林军下

狄仁杰：万岁，如何治臣的罪，臣都无缘无悔。不过臣有个请求，还望万岁恩准！

武则天：起来讲！

狄仁杰：谢万岁——

武则天：蒲州灾情深重，还望万岁将蒲州百姓装在心中，急赈灾，缓修庙。

狄仁杰：急赈灾，缓修庙？

武则天：来——

宫 女：有！

武则天：传旨工部，速拨白银十万两蒲州赈灾。

宫 女：遵旨！

武则天：还有，传旨户部，暂由永济县令齐德宽，代行蒲州知府之职！

上官婉儿：万岁！

武则天：这回该轮你谈谈你的事了。

狄仁杰：哦，万岁，按照大周律法，有功则将，有罪则罚，臣愿请死！

武则天：想死？哼，没那么容易，朕偏偏让你把空灵寺建起来。狄仁杰听旨！

狄仁杰：臣——

武则天：狄仁杰桀骜不驯、蔑主欺君，本当处死。念其多年老臣有功于社稷，死罪饶过，活罪难免，官职再降三品，任你为修建空灵寺的八品监工。

狄仁杰：万岁还要重修空灵寺？

武则天：你已整整拖了三年，就算朕不急神灵也会急。朕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而无信，神灵不可欺，君王无戏言！

狄仁杰：修庙的银子从何而出啊？

武则天：我自己掏银！

狄仁杰：自己掏？

武则天：我就是倾尽一生积蓄，也要把空灵寺建起来！还不接旨！

狄仁杰：八品监工狄仁杰领旨谢恩——

武则天：狄仁杰，你听好了，回去安心建庙，再不要多管闲事，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倘若再有什么事情发生，新账老账一起算，退下！

狄仁杰：谢万岁！

武则天：回来！把你的锦袍拿上走！

狄仁杰：臣——谢恩！

第四场

【一月后，蒲州某水渠工地

传令官：皇恩浩大无比，赐银修建庙宇。老弱病残不要，征男不征妇女。

【武三思率众兵卒上

武三思：哈哈哈哈……

（唱）翻云覆雨巧运作，

明修栈道暗渡河。

它山之石可攻玉，

赈灾银修寺庙一举两得。

【内传：武大人——

【齐德宽上

齐德宽：蒲州知府齐德宽参见钦差大人！

武三思：何事？

齐德宽：请大人发放赈灾银两，以解灾民燃眉之急！

武三思：赈灾银两如何使用，本钦差自有分寸，何用你来操心！

齐德宽：大人啊！十万赈灾银两，是老百姓的活命钱，恳请大人万万不可挪用！狄大人在任之时再三叮嘱，建庙可从长计议，赈灾才是当务之急！武大人却将朝廷的赈灾银两挪用，如此偷梁换柱，岂不有负圣恩、伤害灾民？

武三思：大胆齐德宽！诬陷本钦差，你该当何罪？

齐德宽：既是下官诬陷，请问大人，朝廷的赈灾银两现在何处？招工建庙之事又是从何说起？

武三思：大胆齐德宽，你小小代理知府休再多口！来人！

中 军：有！

武三思：回驿馆！

中 军：遵命！

齐德宽：大人，你不能走！大人，你不能走！大人，你不能走——！

武三思：来人！（中军：有！）传令下去，凡有无事生非、造谣惑众者，官民同罪，格杀勿论！

齐德宽：大人——，大人！大人……！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唱）狄大人官职降八品，

换来了十万赈灾银。

武三思恶狗吞月亮，

抽筋剥皮不留半分文。

水渠工程正当紧，

百姓期盼活命银。

难坏了两手空空的正五品，

我纵然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

【内传：齐大哥——

【杏花上

杏 花：齐大哥！

齐德宽：杏花，你要去哪？

杏 花：我要去找狄大人，让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齐德宽：你不能去！

杏 花：为什么？

齐德宽：因为蒲州的事，狄大人已经降到八品。再降下去，就该到村里当地保了！杏花，咱们再也不能给他添麻烦！

杏 花：那、那怎么办？工匠石匠木匠泥瓦匠，都为了一口饱饭去修庙了！只剩下他们不要的老弱病残和女人。这渠可以不挖，这水也可以不引，可这人也不能活活饿死呀！

齐德宽：不是还有我这临时的五品知府吗！我就是丢掉头上这顶乌纱、豁出这条性命，也要把十万赈灾银子争回来！

（唱）谁敢主百无一用是书生，

今日里书生要去斗瘟神。

齐德宽豁出这条命，

不求天理求良心。

杏 花：齐大哥，好样的！我陪你一起去。

齐德宽：你不能去！

杏 花：为什么？

齐德宽：官场的事情你不懂啊！

（唱）官大一品差着天和地，

此一去定是稳输的局。

武三思长着无情指，

我不过他指下小蝼蚁。

齐德宽官为民死不足惧，

却不能连累你花落尘泥。

杏 花：（唱）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生，

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

官场可以天和地，

夫妻不能两张皮。

齐德宽：莫说我们还不是夫妻，就算是夫妻——

杏 花：谁说不是夫妻！狄大人亲自保媒，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齐德宽：未婚妻？未婚妻还不能算夫妻！

杏 花：齐大哥——

（唱）你说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真心相爱就是夫妻。

不过是少了个拜天地，

齐大哥，来！

齐德宽：干什么？

杏 花：跪下！

齐德宽：哎呀，杏花！哎呀，杏花……！

杏 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齐德宽：杏花，你中的说！

杏 花：夫妻对拜！送入——哎，齐大哥，咱们到哪里去呀？对，咱们去找武三思去！

齐德宽：对！

杏 花：（唱）心心相印不分离。

从今后是生是死在一起，

齐大哥，一起去！

齐德宽：杏花，你不能去！

杏 花：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呀！

齐德宽：哎呀，杏花，你不能去！杏花——

【齐德宽、杏花下

【狄仁杰上

狄仁杰：（唱）宫中拣回命一条，

八品官身穿御赐袍。

只要把赈灾银两争到手，

依我看官职越小越逍遥。

本监工为修庙东奔西跑，

梁、椽、栋、柱、砖、瓦、石、料，

（唱）经书钟鼓松柏花草一样一样地住回挑。

路过了水渠工地我忍不住歇下脚，

呀！

（唱）工地像坟地一样静悄悄。

【众百姓上

众百姓：狄大人——，狄大人——

灾民甲：大人，快给我们条活路吧！

灾民乙：快给我们口饭吃吧！

狄仁杰：万岁不是拨下赈灾银两了吗？你们怎么会没有饭吃，没有活路呢？齐知府！齐德宽！

灾民甲：大人，你找齐大人也是没有用，他和我们一样没饭吃，没活路呀！

狄仁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灾民甲：听说皇上拨下的赈灾银两都拿去修庙了！

狄仁杰：什么？拿去修庙？

灾民乙：谁修庙谁就有饭吃，谁不修庙，谁就没有活路啊！

狄仁杰：那好，你们先跟到空灵寺，吃口饱饭再说！

灾民甲：大人！大人只是八品监工，还有个一品督办呢！

狄仁杰：怎么？武三思他又来到了蒲州？

灾民甲：唉——

【传令官等人上

传令官：皇恩浩大无比，赐银修建庙宇。老弱病残不要，征男不征妇女。

狄仁杰：诸位请留步！

传令官：干啥？想修庙？不用！你的年纪大了！

狄仁杰：我是万岁钦封的八品修庙监工，想问问这是谁家的规矩呀？

传令官：几品？

狄仁杰：万岁钦封八品！

传令官：哈哈哈哈……

狄仁杰：你笑什么？

传令官：磕瓜子磕出个臭虫，你也算是个人？

狄仁杰：放肆！

传令官：你放肆！你也不问问我们兄弟是几品？这位是朝廷六品，银刀校尉。这位是朝廷五品，金刀校尉。咋样？我们这吹喇叭抬轿子的都是你爷爷！你要是活的不耐烦了，就支应一声，我们兄弟直接就能把你打发回姥姥家！哼！

【传令官等人下

狄仁杰：狗仗人势的奴才！

灾民甲：狄大人，你都看到了，活不成了……

众 ：大人，救救我们吧！

狄仁杰：我明白了！

（唱）谁不知救灾如救火，

武三思火上把油泼。

灾民们继续挨饥饿，

抗旱事又成了空中楼阁。

最担心天灾变人祸，

果然是烧香引恶魔。

怒气冲冲行宫辩善恶，

（内传：狄仁杰，你听好了，回去安心建庙，再不要多管闲事！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倘若再有什么事情发生，新账老账一起算！）

突然间两脚沉沉如铁砣。
我只是八品官一个，不过是小小的沙粒，能掀起——

（唱）多大的波？

众 ：大人，救救我们吧！狄大人！

狄仁杰：乡亲们，我狄仁杰已不是蒲州知府，只是一个小小的修庙监工，乡亲们的疾苦我是心知肚明，有心帮助无力回天，惭愧呀！惭愧——

众 ：狄大人！

灾民甲：乡亲们，算了，算了！咱们也再不要麻烦狄大人了！你们也看到了，连那些小鬼都不怕他，更何况是判官阎王呢！咱们还是不求君王求龙王吧！

众 ：不求君王求龙王！

狄仁杰：（唱）扎心的话，伤心的歌，

双手掩面泪婆娑。

乡亲们从未怨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为谁难过为谁哆嗦？

众 ：狄大人，救救我们吧！

狄仁杰：万岁，老妹子！你就是活活的煮了我，八品官也要

（唱）再掀风波！

圣旨下！蒲州知府齐德宽接旨！齐知府！齐德宽！齐知府！你给老子滚出来！

【内传：狄大人——

【杏花上

杏 花：大人，你快救救齐大哥吧！

狄仁杰：他怎么了？

杏 花：武三思强行截留赈灾银两，他去行宫索要，反被诬陷造反。武三思说要杀一儆百，以正朝纲！

狄仁杰：什么？

齐德宽：（内唱）民不畏死死何惧，

【武三思等人绑缚齐德宽出

（唱）淫威之下头不低。

中 军：押上走！

众 ：哦！

狄仁杰：慢着！武大人，你要将他带往哪里呀？

武三思：擅闯行宫，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狄仁杰：不对吧，我怎么看着不像他在害你，倒像你在害他！再说，他是万岁钦封的五品知府，不是谁想斩就能斩的！

狄仁杰：万岁留你一条狗命，你就该老老实实地监你的工、修你的庙，莫要多管闲事！

狄仁杰：哈哈，我不是多管闲事，我是来传旨的！

武三思：传旨？嘿嘿，区区八品官，啥时候轮到你传旨了？

狄仁杰：八品官自然传不得旨，倘若是万岁亲临呢？

武三思：万岁亲临？

狄仁杰：万岁钦赐锦袍在此！见袍如见君，还不下跪？

武三思：万岁——

狄仁杰：齐德宽听旨！

齐德宽：臣齐德宽接旨——

狄仁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速速追回赈灾银两，发放灾民，以表圣意。擅自阻拦者，杀！贪赃枉法者，杀！残害百姓者，杀！

武三思：狄仁杰，你敢假传圣旨！

狄仁杰：齐德宽，还不领旨谢恩！

齐德宽：臣齐德宽领旨谢恩！

众百姓：狄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五场

【数月后，金殿
武则天：（唱）原本是普普通通织锦袍，

酿成了惊天动地浪滔滔。

狄仁杰峨嵋塬上掀风暴，

硬生生朝朕心中扎一刀。

我信他意气用事有些狂傲，

我信他性情中人难免心高。

若说他煽动叛乱居心险要，

恐怕是牵强附会鸡蛋里强把骨头挑。（舞台上再次众百姓的欢呼声：狄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分分明明有人听到，

这声音显而易见剑指当朝。
【上官婉儿上

上官婉儿：参见万岁！

武则天：婉儿回来了？

上官婉儿：回来了——

武则天：狄仁杰在干什么？

上官婉儿：狄仁杰他在睡觉。

武则天：睡觉？

上官婉儿：万岁——

（唱）狱卒说狄仁杰在天牢心情很好，

不鸣冤不叫屈也不唠叨。

睡得香，吃得饱，

闲来无事夸一夸太原府清徐的葡萄。

武则天：就这些？

上官婉儿：就这些！

武则天：他就没有提出来来要见朕吗？

上官婉儿：万岁，无有呀！

武则天：看来，他是没有脸再为自己争辩了。

上官婉儿：万岁，狄大人他也许有什么苦衷。

武则天：有苦衷就该和朕过不去吗？

上官婉儿：这——

【一女官上

女 官：启禀万岁，刑部、兵部、大理寺求见——

武则天：宣！

女 官：遵旨！万岁有旨，刑部、兵部、大理寺觐见——

【刑部、兵部、大理寺等大臣上

众 ：参见万岁！

武则天：众爱卿平身！

众 ：谢万岁！

武则天：众爱卿有何本奏？

大臣甲：哦万岁，狄仁杰假传圣旨，聚众造反，理当处死！

大臣乙：哦万岁，狄仁杰欺天子、藐神灵，罪该万死！

大臣丙：万岁，狄仁杰藏污纳垢，玷污圣庙，应当处死！

四大臣：请万岁御批——

武则天：哼！

（唱）大周法令七十条，

条条可用日明昭。

欺君大罪是首要（上官婉儿：万岁……），

不杀你何以护天朝？

提御笔——（众：万岁——）

（四大臣下）

饱蘸墨我心如刀绞（上官婉儿：万岁……）

最不愿向你挥起这一刀。（众：万岁、万岁——）

婉儿，备酒，为狄仁杰送行！

上官婉儿：万岁——

第六场

【当夜，天牢中

狱 卒：狄大人、狄大人——

狄仁杰：哦，狱卒兄弟，何事呀？

狱 卒：宫中送酒来了！

狄仁杰：送酒？

狱 卒：狄大人，您也是咱这行出去的，该知道这是什么酒吧？

狄仁杰：断头酒——

狱 卒：唉，当官当到你老人家这个份上，真是可惜呀！来来来，小的先给大人叩个头吧！

狄仁杰：给我磕头为何？

狱 卒：小的替蒲州百姓，送大人一程！

狄仁杰：蒲州百姓？

狱 卒：不瞒大人说，我也是蒲州河东人。这些天，净有老乡来求我，想见上大人一面。可你也知道，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有这个胆，没有这个权啊。小的能做的，就是替蒲州所有百姓，给大人磕三个响当当的头啊！

狄仁杰：狱卒兄弟！

（唱）狱卒兄弟三叩首，

一股暖流涌心头。

仁杰此去无遗憾，

留下念想在蒲州。

【内传：万岁驾到——

【狱卒下

【武则天及众宫人上

狄仁杰：罪臣狄仁杰，叩见万岁！

武则天：起来坐——

狄仁杰：这——古往今来，那有罪犯与万岁天牢同坐的先例呀？

武则天：古往今来还没有那个女人当皇上的，朕不是也破了吗？起来坐——

狄仁杰：谢万岁——

武则天：婉儿（上官婉儿：是！），御酒留下，都下去吧。

上官婉儿：遵旨！

【众人下

武则天：老哥哥，让妹妹子再敬你三杯酒吧！

狄仁杰：断头酒？

武则天：功在社稷，一刀之苦就免了吧！

狄仁杰：谢万岁全尸之恩！

武则天：这世上乱臣贼子朕杀了不少，唯独你——是我最不情愿的一个呀！

（唱）三杯御酒泪酿成，

七尺白绫送亲人。

老哥哥莫怪妹子心肠狠，

我也是咬碎牙根肚里吞。

想打你就打几下，

想骂你就骂几声。

只要你黄泉路上心安稳，

老妹子甘愿做你出气的人。

狄仁杰：哈哈哈哈……，我屡屡冒犯皇威，能活到今日，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武则天：朕给过你许多机会啊！

狄仁杰：罪愚钝，不懂得把握！

武则天：是不懂得把握，还是故意和朕过不去？蒲州之乱，朝野皆知，妹子就算有装山装海的心胸，也不能不顾朝廷的威望、皇室的尊严啊！

狄仁杰：蒲州之乱确与罪臣有关，请问万岁，能不能再请来一个人？

武则天：谁？

狄仁杰：武三思，武大人！

武则天：叫他做甚？

狄仁杰：狄仁杰假传圣旨确实该死，万岁，欺君是罪，欺民算不算罪呢？

武则天：欺民？

狄仁杰：李唐修律法我参与过，大周修律法我也参与过，万岁，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订上一条欺民罪！

（唱）臣民欺君要严惩，

君欺臣民反威风。

长此下去失信义，

谁还敢相信君王报效朝廷？

武则天：你到底要想说什么！

狄仁杰：请问万岁，那十万赈灾银两现在哪里？

武则天：自然是通过工部下拨！

狄仁杰：拨往何处？

武则天：蒲州灾区！

狄仁杰：用在何处？

武则天：既然是灾银，自然是赈灾！

狄仁杰：可是赈灾银两并没有用于赈灾，而是用于修庙了！

狄仁杰：哎，建庙是建庙的银，赈灾是赈灾的银！

狄仁杰：是万岁亲口言道，自己掏银重修空灵寺。事实上重修空灵寺所用的银两，正是蒲州的赈灾银两，如果不万岁信口而言虚晃一抢，便是武三思胆大妄为私自独吞！

武则天：竟有这等事？

狄仁杰：万岁，你知道老百姓是怎样说的吗？不信君王信龙王！

武则天：不信君王信龙王？

狄仁杰：万岁，人不可失信于人，君更不可失信于民啊！

（唱）八品官假传圣旨罪难铙，

利用了万岁钦赐织锦袍。

十万灾银归正道，

也不枉赔上命一条。

借万岁三杯酒助我狂傲，

谢万岁赐酒！

（唱）临死前心肝五脏一起掏。

狄仁杰今日里倚老卖老，

千条罪万条罪也是一刀。

武媚娘老妹子给我听了，

千不记万不记记住一条。

君是月亮民是日，

无阳光再圆的月亮也黑悄悄。

君是庄稼民是雨，

无雨水庄稼地只是一片死苗苗。

君是车马民是道，

君是浮客民是桥。

魏老丞相说的好，

水载舟亦覆舟，覆舟的浪更高。

君王帽不是装饰品，

也不为戴给旁人瞧。

你活着人怕你并不重要，

你死了人想你那是英豪。

没有爹娘就没有儿，

没有百姓就没有龙袍。

万岁呀，老妹子，只要你把百姓尊为父老，

圣庙香火自会高。

武则天：（唱）狄仁杰借酒发狂言，

句句话都能够顶破天。

说得我一阵阵心惊胆战，

将死之人不怕死我反而汗颜。

登基天授年，

女皇统江山。

听过赞美词，

也听过责骂言。

从没有像今日剖肝沥胆，

从没有像今日震断心弦。

天之光地之色光色尽柒，

推心置腹肝胆震我心田。

有的人当面归心暗策叛乱，

有的人阿谀奉承极尽媚言。

自以为聪慧超过男儿汉，

自以为天下裙钗我是天外天。

自认为看人从来不走眼，

自以为天下独尊最尊言。

民为重君为轻天天有人讲，

挂嘴上修书里当作美谈。

有谁能用生命诠释深浅，

有谁能不为名、不为利、不为权、不为钱生担着生死大罪做傻官。

他欺君原为君王想，

他蔑主原是替我挽容颜。

老百姓需要这样的人，

大周朝需要这样的官。

媚娘心绪理一遍，

理出一句警钟言：

要想臣心是明月，

君心先要纲百川。

狄仁杰——

狄仁杰：罪臣在！

武则天：如果你所言是实，应该说有功有罪。你是断案高手，蒲州的案子就交给你自己来断！

狄仁杰：罪臣断案？

武则天：不光是私吞银两的案子，还有你假传圣旨的案子，今天就在这天牢之中，两案并审！

狄仁杰：天牢审案从无先例呀！

武则天：胶就喜欢做旁人不敢做的事！

狄仁杰：罪臣领旨——

（唱）皇家天牢设公案，

主审两个混账官。

武则天：（唱）一个是一品大员权倾朝野，

一个八品小吏无法无天。

狄仁杰：（唱）狄仁杰抱定决心死无憾，

武则天：（唱）武三思你也休想混过关。

狄仁杰：升——堂！（众人上）传武三思！

武则天：武三思上堂！

【武三思上

武三思：参见万负——

武则天：公堂之上没有万岁，只有主审官。

武三思：主审官？谁呀？他？他是罪犯！自古哪有罪犯审官员的道理呀？

武则天：朕说有就有！

武三思：啊万岁——

狄仁杰：武三思还不下跪！

武三思：姑母！

武则天：跪了！

武三思：唉！正一品朝臣武三思叩见黑罪犯大人！

狄仁杰：武三思，你是如何侵吞万岁建庙的私房银子，又如何将赈灾银两挪为它用，还不依实地招来！

武三思：一派胡言！赈灾银两由蒲州衙门掌管，与本官何干？

狄仁杰：传蒲州知府齐德宽！

武则天：齐德宽上堂！

【齐德宽上

齐德宽：蒲州知府齐德宽叩见万岁！

武则天：齐爱卿进京为何？

齐德宽：冒死呈状！

武则天：状告何人？

齐德宽：武三思武大人！

武则天：呈状上来——。你自己看过！

武三思：啊万岁，侄臣确实用赈灾银两修建庙宇了。万岁所凑的银两那都是咱武家辛辛苦苦积攒的血汗钱。只见过用公款办私事，哪有用私款办公事的道理呀？

武则天：你！主审大人，今天此案该如何了断，你自己做主！

齐德宽：武三思贪赃枉法、挪用赈灾银两，致使蒲州百姓苦不堪言，论罪当死。狄仁杰假传圣旨，罪犯欺君，虽说事出有因，但也算知法犯法论罪当死！

武三思：狄仁杰，你、你……公报私仇、你滥杀无辜！啊姑母，咱可不能用私款办公事！

武则天：何为私款？何为公事？大周朝是朕的天下，更是老百姓的天下！老百姓是朕的事，朕的事也是老百姓的事！

（唱）天牢中重审案惊雷劈顶，

是与非对与错不辨自明。

武三思假公济私害百姓，

狄仁杰力挽狂澜为朝廷。

媚娘我狱中传圣命，

昭告天下官员天下听。

狄仁杰八品升二品，

武三思入狱去服刑。

众官员当以此为镜，

照一照自己的灵与魂。

莫为贪婪失本性，

莫为欲望失良心。

心系天上老百姓，

我们要做百姓的天地神灵。

众 ：万岁、万岁、万万岁——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