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上世六十年代,王易风委派张仁健、艾志国前往丁果仙家采访,希望出一本像梅兰传一样的书籍,他们每天去丁果仙家里采访,录音然后记录整理,据说是拿开盘带录的音,此录音估计在山西人电台,以前有个丁果仙学山西各地方言和前辈唱腔就是其中一部分,还有纪念丁果仙从艺四十年,都有录音在电台,现在电台很少播了。虽然我们未曾得知,还有一部分丁果仙录音口述存世,她的谈话都是口语化,但从这些叙述中还是能够找到丁果仙艺术成长道路的脉络。

丁果仙:从前对“盖天红”不了解,“盖天红”是怎么唱了?经过孙竹林老师说戏授艺,他也哼也唱,我也听见这腔好听,也很高,不懂个什么,就是好听吧。唱腔记得快,说话记的慢。教了一个来戏,就懂得些门道,孙竹林给我说戏的时提过,教会一个,就和别的一样,我就有信心学。那会师傅打了,拿着棍子怕,吼的我,咱们这人也是宁愿自个努力,也不让别人打死。初学的《杀府》有高腔、低腔,有流水,有二性、有四股眼,就这样听见就唱。那会在票儿班唱了,人们说你这像“盖天红”,咱们也不知道“盖天红”.是个什样儿了,也有人学唱“盖天红”,脑子里也就是个这。唱来唱去到十三岁,到了外面唱票,人们也爱听,说像“盖天红”的人就越多了。学了光顾学了,没有见过“盖天红”本人。十四岁就跟着榆次郝村叫“假盖天红”(李锦云)的,我说“盖天红”就是这样样,我问老前辈这是“盖天红”,人家说这是“假盖天红” (灌肠红详见晋剧百年史话,129页二锦霓园)

小时我们相跟着,阎艾成(三院的小艾成),还有姓田,小名天保,原在三团来着后来不唱了。我们在一起耍笑,小时顽皮捣蛋,问他们看到人家就是胳膊一边唱一边晃悠,他们说,人家那是毛病。以后咱们就注意,唱文戏也好,有人看的难看,小时侯看人家有毛病,提防自个毛病。有的要摇摆头,为什么要晃悠,是“盖天红”唱法掌握了,就是唱不得来,就出了毛病,将来我要是大了不能唱了可咋办了。到十五、六岁人们叫“果果红”的就多了。这以前一直没有见到真的“盖天红”。后来到“锦梨园”跟着人家学了,到十九岁见了真的“盖天红“,晋中的字号班,二抱班,硬二抱班很多。

后来大了些,还是那样唱,也是出了些毛病,头抬的很高了。外县人们就说,你学的谁了,我学的“盖天红”的,你为什么要学“盖天红”,我这是我师傅教的我这“乱弹”。你既然就唱自然些,学人家唱的有了毛病,老是学人家出不了戏。你不会唱自个唱法,你的嗓子挺好,十六、七嗓子有变化,就适应自个唱腔。应当上去还学他,上不去就不学了,嗓子好,就用他那个韵,觉得他那是一口调,老是一样样的,没有花花样样,唱《芦花》,老是用背宫音:“李氏善人,儿为你跪在地苦苦求情,哎哎哎哎”(学唱“盖天红”),再下来还是这样唱法,“儿不孝噢……”再张嘴还是这样唱,“你害他……”,他们唱的较为寡,没有膛音,没有什么激情。十七、八自已进行改唱,有的人说学的不好,不如唱自已的韵味。唱《芦花》里面加了些共鸣音,能加多少加多少。还有人讨厌了,人家“盖天红”的唱腔多好听,你这唱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唱了,娃娃家,尽自出心裁了。有些人说好,有些人说不好。我也听了“假盖天红”老是一口调,不好听,不变腔,是死腔。“盖天红”、“洒金红”、“灌肠红”、“大刀红”、“拉面红”这些都是好须生,咱又没见过。人们说了老十二红是鼻子哼了“儿跪道……”,“万人迷”是面子哄人了。有些老艺人没前途,运气不佳,嗓子坏了,有时越老越不能唱了,有的受苦了不唱戏了。

后来相跟着“箩头红”(卖箩头的),声音很粗,声音很闷的那种声音,又细又粗,“眉坞县……”又听见好听,又听见不好听,又听到“疙瘩红”是太谷朝阳还是那的,好像北路梆子又不是北路梆子,说不是又是中路梆子,让人爱听又不爱听。回了家里孙竹林老师又给我学唱了“十三红”郭云山父亲“贵儿红”,“贵儿红”也这是种唱法,人家嗓子好,要用个巧劲,有个特点是托腔“来衣衣”,“箩头红”也有这种“忽听的人喊马叫……”,有点像花脸。有卷舌音,鼻腔共鸣音,把这个腔就送过去了,听这几个人唱,也就学了点。十三岁见到“假盖天红”,十五、六见的“箩头红”,十六、十七见的“疙瘩红”,十七、八岁有人反映有的好听,有的不好,我吸取这几个人的唱腔,捏捉到一起,一个人身上又学了一点。后来又听到南八县唱秧歌的,什么“大要命”、“二要命”,学他们好听的音法,来丰富我的唱腔。祁县的是秧歌调,太谷是太谷的秧歌调,一个地方是一个地方的口诀。

“唇齿牙舌喉”,这五种东西发音,自已研究,到那研究,就到那野地愣叫唤。后来想起那事情,就像那野驴驹撒欢,一边跑一边唱,就在刹(野)地乱跑,不是有的地方不能放高腔,有人说是高梁地里吓唬割草的(清徐村里的常用语)。唱来唱去就找音法的用法,小时候师傅说,喊嗓子,说话要说的唾沫没有了再有了,再没有了。这就是日日功,不间断的练,进行巩固。我听他们这些唱,怎么样学,怎么改了。就是一个人在野地乱叫唤,把五种东西掌握了,经常揣摩融合。我到了下处,我告人家看门的你去看戏,我就把大门关了一个在院唱,等人家回来叫门,我再把门开开。十九岁见了“盖天红”,也就是就这,他本人嗓子有多高就是多高,一个戏到底就是那么高,别人学人家到了后面就不像了。到了二十一多岁,就这些东西拿起来转化为自已的唱法,这几年零星不断改,这几年相跟的刘启民、贵锁(查是阎登椿十三红,灵石静升镇人)这些人。十六到十九岁住了锦梨园,后来见“盖天红”、“说书红”、“拉面红”、“大刀红”,也吸收秧歌调调。采纳这几个唱法,把各方面融化的,唱的是不能没有人说,就最近说吧,我唱这老段段《取成都》,学的是“洒金红”,白晋山反对的,说你把人家北路梆子也唱完,把人家拿干了,说我把北路梆子唱了,一个人一个唱法,不能说把北路梆子去了,我唱的不能说我唱不是中路梆子,解放了人们还这样说。我说是一个人一个唱法,我唱不能说这不是中路梆子吧,解放前有人反对的要命,解放以后还这样说。你们说不好,观众爱听,我就坚持下来。

二十来岁,那会和盖天红一起唱,他也唱我也唱,我的嗓子比他好,我的音法比他好,我又吸收了各老前辈的韵韵。“斩子”八王没几句,初初让我唱了,后来忌妒,他不想让我唱。我先讨了“好”唱上就走了,他死气活力才能叫了好。到了东阳有个赵玉亭,让我和他唱《斩子》,人家不叫我唱,我说你和人家掌班的说吧。村里人问你敢和他唱,后来村里人说他你让她唱了这出再不用她唱,他始终不让我跟他唱,我越烦他。你为什么不让我唱,《芦花》、《桑园会》、《胡迪骂闯》这些都不让我唱,是怕顶了他的。榆次有一次人家说要罚他五次《胡迪骂阎》,还是《桑园会》,弄的他没法。

《金沙滩》是十九岁时我师傅回来教我,我念下了学好,我什么也会了,不让我唱。有一次他(盖天红)回家(祁县子洪,其为磨支村女婿,地名)让我唱头前,我叫了好,他回来唱后头“站木笼”,他前头不知道,还说不错有人替他唱了。后来一次让我唱前面,“我父子就此离了汴梁城……”,他在后面听到他说不行,后来他又唱头前。后来就是他唱一出,我一出,观众让谁唱就谁唱。他说让我唱“交印 ”第二次让我唱,他在后台听到我唱,他就背上包袄。我有时也学他的音法,唱《交印》他刚唱完,我就“呀走,北国的肖银宗打来战表,还是他的音法。到了夹板、四股眼,他要夺我叔王的锦绣江山。我这个吐字就要了好,观众就注意了,他是音法好,发音不吐字。“北国里肖银宗打来战表,他要夺我叔王江山”我在后面又加了几个弯弯,往上挑一下,是他的调,不是他的那个腔。怎么变也不变过老前辈,我就在后面加了点东西。到了后台老前辈也不高兴,拉胡胡也说了不行,说你以后改不改了,再改我们没法拉了。后台有的人家不说,说男的不和女斗,鸡不跟狗斗。男的不如女的,盖天红不如果子,阴盛阳衰,就这样叫出来了。

后来和盖天红到了一起唱了,那会放开膀子什么也敢唱,说书红这个老前辈比较爱才,咱们见了人家也恭恭敬敬。有时他也让在门帘看他演戏,那会看演戏看可难了,有人就说了,你外是看谁了,台下有你什么了,实际别人也瞧了。有时人也你下去看吧,到池子里又不敢下去。台下坐着看吧,说你破我们的戏了。我那会调皮换捣蛋,打了通不上台,上了前台不回来,我是不打通就上台,上了前台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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