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仙在《芦花河》剧中表演评述

节选自《梨园踏歌行》
一枝独秀花自明艳——李月仙在《芦花河》剧中表演评述
作者：杨秋实

《芦花河》又名《女斩子》，是晋剧一出优秀的传统剧目。虽然承袭了传统剧《辕们斩子》的套路，但别开生面，经太原市晋剧院实验团演出，更富有喜剧风格和生活情趣。剧情是观众所熟悉的，身为元戎的樊梨花为整军纪，正要处斩义子先行官薛应龙而与退居运粮官的丈夫薛丁山展开的一场喜剧冲突。这是一出做工戏，要看演员的表现力。李月仙扮演的薛丁山着箭衣马褂，出场后的趟马亮相，其身段功架俊逸潇洒，有超群脱俗之感。艺术是情感的结晶品，李月仙在此剧中，无处不流露着人物思想感情活动的轨迹。戏剧性的场面从薛丁山回营樊梨花迎接展开，再次渲染了双方复杂微妙的感情。互为寒暄后，各怀心事，谁也不愿戳破那一层薄纸。当樊梨花道出“小奴才临阵定亲实难容”的真情，薛丁山立刻随声附和，“听言叫人好气愤，奴才胆敢胡乱行”，以讨夫人好感。接着唱词是：“来来来将奴才往上捆，我要与你责打他个不成材的畜生。”内张外弛，欲擒故纵，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李月仙演来，令人忍俊不禁。

当薛丁山看到事态严重难以挽回的时候，情急智生，采用攻心战术动之以情，以恢谐的语言，旁敲侧击，现身说法，追叙当年樊江关招亲之事，指出前有车辙后人随行，求樊梨花推情度理，酌情量刑，接着强词夺理，责以大义，“想当年收儿只为你身无孕，到如今有了亲生恨螟蛉”，想以理服人。然而都无济于事，有失王爷的尊严，便使起性子来，以硬撞硬。当樊梨花唱出：“在辕门我行元帅令”后，薛丁山唱道：“有我在此你斩不成。”进一步反唇相讥：“论家规你是铺床叠被的人。”李月仙演到此处，一副自鸣得意、精神胜利的神态，观众席上便哄堂大笑。当樊梨花恼羞成怒要上奏朝廷时，薛丁山却胡搅蛮缠，反咬一口：“我奏你杀子逆夫灭人伦”，而把剧情矛盾推向高潮。当薛丁山见樊梨花要动真格的了，再没辙儿，不禁恸哭起来，同时牵动樊梨花和薛应龙的哭，相映成趣。剧情急转，白小姐及时赶来献图投效，救了应龙，也才使薛丁山摆脱尴尬处境。剧中人满意的笑了，造成了浓郁的喜剧色彩场面。公与私、法与情在这里得到统一，取得了益智娱情的艺术效果。当然这也是李月仙与其他演员的配合默契取得的成就。

李月仙在上述情节的进展中，表现如在生活中自然的进行着。她扮演的人物把握性格准确，思想脉络清晰，不失王爷风度，毫无油腔庸俗之感。李月仙自己说得好：“演戏是演人物。”不仅在《芦花河》中，还是在《三关点帅》中扮演的杨延昭、《杀驿》中扮演的吴承恩、《卧虎令》中扮演的董宣、以及在《齐王拉马》中扮演的齐宣王，都是严格遵守这一原则，能吃透剧情、熟悉人物，精雕细刻而达到鲜明艺术形象。李月仙的演技追求自然真实，朴素中见美，平淡中出奇。戏曲程式是凝固化的，李月仙能够活用它，表演上显示了生活化的特色。她把戏曲表演程式融化为人物的内在感应与外部形体的组合，化在每个艺术造型上，既是合乎戏曲规范的，又是自然而真实的。因而让观众看到处处有戏，时时有戏，无过火演技，也无懈可击。看她的表演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也无生搬硬套扭捏作态之感。在舞台上，她往往象优秀画家那般临案挥洒自如，令观众叹赏。

李月仙本擅长于演悲剧人物，观众很乐意聆听她满宫满调慷慨悲歌的唱腔，同时叹服她戏路子宽，扮演喜剧人物也灵气十足，活灵活现，很是出色。就连在《芦花》中扮演闵子骞、现代戏《蝶恋花》中扮演的盲老妪等角色都早有口碑。她的几部代表作，无论唱、念、做，“一峰自有一峰姿”，成为晋剧艺苑菊圃中一枝独秀，花自明艳。

原载《戏曲研究》1987年增刊

太原市晋剧团演出《生死牌》 李月仙饰黄伯贤 右起白翠云 郭美英高笑梅分别饰三女 张美琴饰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