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小丑只跳梁?
苏林和
好久没有写看戏笔记了。有人说,我弄的这些东西是“剧评”,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实非卖弄乖巧,只是不想辜负自己“匆匆而来、曲终夜归”的这份“辛苦”,况一介草民无名无分,只是斗胆吐露胸臆,若笔记中只言片语有失偏颇,敬请诸君多多包涵。
看戏,是要动脑子的。如果只是伴着剧情神经性的哭笑,那与醉卧酒徒有何差别?所以,剧场里乌压压如始皇兵俑满坑满谷,这“看”与“赏”和“品”的境界是大相径庭的。
6月13日晚,有幸看了太原市实验晋剧院二团演出的改编传统剧《卷席筒》。
说起这个戏,是我脑海仅存的几个丑行担纲的本戏之一,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屠夫状元》、《三子争父》,这还是至少十年之前的存储,不知为何现在“丑戏”离我越来越远……
一说《卷席筒》,我首先想到曲剧海连池老师的“小仓娃我离了登封小县”,就这一句让我记住了曲剧的味儿。一出戏若想成为经典,必须有它的独到之处,或唱或演或白,总之真金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炼成的。
今天这出戏的主演是王鹏。纵观全场,我认为这出戏是为他个人量体裁衣的“私人订制”。与别剧种或其他团比较来看,王鹏靠自己的一身本事让这个“小仓娃”把戏曲文丑和武丑融在了一起。“起解”一场用的“吊毛”,其它场次跌扑翻腾都运用的恰到好处,这是大多数丑角不能应工的。王鹏的表演很自如,在“扮鬼吓母”那一场,那眼神,那架势,那步子,让我一下子想到了“王婆骂鸡”,异曲同工之妙,引得台下观众阵阵喧声。
因为三花脸担纲,肯定离不开唱。这个行当的唱腔加上诙谐的表演真的独具醋味,而经过多年的舞台摔打,演员驾驭舞台、与观众互动的综合素质也相对比较成熟,所以看起来不是很累。
丑是戏中胆。借用赵丽蓉老师的一个金句,这出戏是“群丑开会”。除了小仓娃,还有地保、有监禁卒、有衙役,特别是那个爱财如命的县太爷,在小仓娃堂鼓三响后“急急风”出场一个亮相击乐收住,冷场中“买卖来了!”四个字把剧场的氛围一下子点燃了。之后,公堂上小仓娃一阵忽悠一顿胡编,这个县太爷与仓娃之间的配合更是“水涨船高、相得益彰、其乐无穷”。还有,小仓娃回家后,得知嫂子被押、两个孩子饿肚子后,说了句“叔叔这有两块巧克力”,给悲凉的氛围中抖了一个包袱,滑观众一稽,这在京剧小花脸表演中经常运用,这应该也是演员的个人体悟吧,值得赞扬。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想到一句话“在传统里弄巧,老树新花别有一番滋味”,这是整场音乐给我的一丝灵感。现在,一个戏为了走出去借鉴了很多其他艺术样式的东西,而自己传统的元素反而汲取不多,要么就是大刀阔斧“搞装修”,到头来把一出好好的地方戏弄得找不到方向,给人一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感觉。
“地方戏”离开了前两个字,就像一个人被取走了心脏,真不知道这付徒有其表的臭皮囊还能蹦跶多久!
这出戏的唱腔和音乐,基本都能从晋剧传统中找到根据。演员的唱腔设计里用到了“南罗罗腔”、“顶缸调”等等,完整的“留板原板”、“流水一二三”、“紧夹板”都是诸多改革戏里许久难觅的。曲牌“鬼扯腿”中把二弦、三弦的色调搭配得非常巧妙,还有使用了“青天歌改革版”,第一句不动第二句就有了变化,与剧情还是贴的挺紧的。
有一个问题,我提出来,供大伙儿讨论,就是“韵白、表演与配乐”的关系。
“唱、念、做、打”四门功课,“念”和“做”占了两门,可是在很多戏中配上了音乐,音乐渲染感情、烘托剧情的功能很强大,用,当然无可厚非。可是,一直有,经常用,就容易把演员的功夫淹没掉,长远来看对演员的全面发展是有所影响的。比如,曹张氏见到老公公饮毒酒命毙庭前,丈夫进京赶考,这个老爷子就是这一家人的天,天塌了,一个柔弱妇女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其中用到的这段音乐有些柔了,女人那种“又惊又吓”的感觉没有迸发出来,这个地方本应该是演员出彩的地方。其实不要看主角配角,该你表现了你没抓住机会,这十几秒一眨眼就这样溜走了。我认为,此时无声胜有声,音乐跟掌声一样,当我心更明白的时候,渐渐升腾起来,才是“绝妙佳音”。
最后一场是《团圆》。不知为何,我心里老犯嘀咕,《卷席筒》一出戏就因最后一场而来,叫“团圆”是不是有些太平淡了,可否叫“卷席”,既可押题,又能升华剧情,不过文字上的东西作者自有盘算,一己之见,并非强求。
一个演员,一出好戏,一份传承。若想广为流传,还需要细细打磨,就在一字字的念白和一句句的唱腔中,把自己的风味挥洒得淋漓尽致,把每一个眼神、一个身段都施展地生龙活虎。甚时候越琢磨越有味儿,越回头越精彩,这小丑就堪当大用,能挑大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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