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明末剧作大家汤显祖笔下最负盛名的“临川四梦”之一,《南柯梦》中描画的蚁穴人生,魅力丝毫不输后世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然而,这部高难度戏曲珍品却未曾在近代舞台上一展全本风貌,直至两年前才由年逾70的国宝级昆曲大师蔡正仁亲自操刀,在江苏省昆剧院与台湾的文化艺术基金会共同打造下首次把原剧44折完整呈现在观众眼前。
5月17、18日,一连两天上下本共六个小时的《南柯梦》将在广州大剧院上演,这也是继《牡丹亭》、《玉簪记》之后羊城戏迷不容错过的又一场脱古添新的昆曲盛宴。
【看故事】
400余年前问世:人生不过“一盏茶”
与《牡丹亭》、《紫钗记》、《邯郸记》合称“临川四梦”的《南柯梦》,是汤显祖改编自唐代传奇的《南柯太守传》,讲述了唐朝落魄武官淳于棼,酒醉后坠入梦境,被招为驸马与大槐安国瑶芳公主喜结连理,梦醒后惊觉大槐安国原是家门槐树下的蚂蚁穴,堪称一段中式奇幻之旅。值得一提的是,区别于《牡丹亭》的情,《邯郸梦》的道,《紫钗记》的侠义主题,汤显祖笔下的《南柯梦》则有着更强烈的“诸色皆空,万法唯识”的顿悟禅意。故事结束前,醒来的淳于棼发现梦中走过二十年光景的富贵荣华、跌宕起伏,但身前杯中醒酒茶仍有余温,只是蚂蚁穴被一场暴雨冲走,遂求助禅师超度蚂蚁众生,从而释怀人生立地成佛。
除了幻相奇遇的故事本身,《南柯梦》的传奇之处还在于,原剧44折唱词与曲牌自400余年前问世一直被完整保留下来,然而几乎没有被连本搬演,至少在近代舞台上就是一空白。艺术总监蔡正仁坦言,是当今昆曲舞台上《南柯梦》仅能演出“花报”与“瑶台”两折的残酷事实催生了这次的全本演出,“也算是补了一个百年的空缺!”
【看角色】
不再翩翩公子,不再只顾“谈恋爱”
在昆剧舞台上身经百战的蔡正仁告诉记者,自己演了五六十年的戏还真没演过《南柯梦》,“学生时代也只看过老师俞振飞和言慧珠合演的‘瑶台’一折,而这折戏的主角还是旦角,而非小生。”这正是《南柯梦》冷门的一大原因,戏对男女主角的要求极高,更重要的是主角还得能文能武,蔡正仁形容该剧就像是一根难啃的骨头,演员对它陌生,戏迷对它更是陌生。
“接到这出戏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没法演!”日前,饰演淳于棼的80后当红小生施夏明来穗接受采访时直言,在以往的舞台经验中,昆剧的男主角一个个都是俊朗书生或者翩翩公子,演的也多是花前月下只顾着谈情说爱,“相比之下,柳生潘郎这样的情根爱胎好演多了,只要你在台上负责谈好跟女主角的小恋爱就成。但《南柯梦》中淳于棼说白了就是酒色之徒,酒要喝,禅要问,妞要泡,架要打,文做得了太守,武提得起长枪。毕竟自己的行当是小生,武功底子薄,为此戏还没排就开始硬着头皮一天三班练了半年,挑战不小。”不过施夏明认为,虽然淳于棼属于传统昆剧人物的“异类”,但却很对当下观众的口味,因为他更接近于一个普通、真实的人,其复杂的人物性格让演员获益良多,同时也更能引人入胜。
【看“新装”】
写意风格续写“一桌二椅”传统美学
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面世受热捧,在不同年龄层的观众中掀起了一阵“昆曲也可以很时尚”的风潮。此次,历时两年多时间打造的全本《南柯梦》,除了有江苏省昆剧院施夏明、单雯、徐思佳、赵于涛等文武兼备唱念俱佳的第四代名角们领衔主演,主创阵容更有国宝级昆曲大师蔡正仁、台湾名导王嘉明、音乐总监孙建安、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服装设计赖宣吾和舞台设计黄怡儒等大咖坐镇,带来一次昆曲艺术与现代剧场理念相结合的舞台呈现。
据介绍,全剧44折被浓缩成六个小时,只删减不擅改,重新串连的剧情不仅在叙述节奏上更紧凑,也保证了原汁原味再现汤显祖的艺术想象和绮丽文笔。值得一提的是,曾凭借徐克电影《龙门飞甲》问鼎金像奖的美术指导赖宣吾,把明朝吴门画派的图式语境移植到当代舞台,以极简承载繁复,无论是抽象又不失古典的蚁国宫殿,还是式样和色彩绮丽古雅的戏服,都在写意风格中续写了“一桌二椅”传统美学,令人惊艳。
《南柯梦》上本/5月17日—
唐朝落魄武官淳于棼,在契玄禅师的盂兰盆法会上偶遇受蚁国大槐安国王、国母请托寻找驸马的琼英郡主、上真仙姑和灵芝夫人,后酒醉梦入大槐安国。梦中,淳于棼被召为大槐安国驸马,与瑶芳公主成婚,任南柯郡太守。二十年间,与民休养生息,政绩卓著,与公主家庭幸福恩爱情深。直至公主于瑶台避暑时,遭到了檀萝国四太子围城滋扰。
《南柯梦》下本/5月18日—
淳于棼及时赶回瑶台解危,公主仍因惊吓过度殇于反朝途中。而淳于棼回朝后受封左相,与琼英郡主等人重续前缘,逸乐无度;右相趁机挑拨,蚁王震怒,将其驱离槐安,遣返人间。遂梦醒,惊觉大槐安国原来是槐树下的蚂蚁穴,感慨之时,骤雨袭来冲毁蚁穴。淳于棼感念蚁国恩情,染指超度大槐安国众生,契玄禅师藉幻相引导其顿悟立地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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