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评剧《母亲》到南昌演出,我近距离欣赏,台上风云变幻,我在台下心绪满满,应和着、哼唱着,巴掌拍得生疼,心灵交会,物我两忘,一度热泪盈眶。

开掘人性的深度

剧中主人公原型,源自习近平总书记在全民族抗战爆发77周年纪念活动讲话时提到的一个真实故事。以往的创作习惯以为英雄必定“伟光正”,坏人一定“矮丑矬”,艺术创作的严重趋同性成为戏剧发展的最大障碍。

《母亲》的叙事结构却非常新颖,采取倒叙、插叙的方式,同时采用了闪回、浪漫、虚拟等艺术手法,从一个平凡人物、普通家庭的视角出发。王平饰演的邓玉芬既是讲述者,又是故事的主角,她讲述着与老汉成亲的欢天喜地,将孩子送上战场的依依不舍,孩子们牺牲的巨大悲怆……

作品淋漓尽致地展现了邓玉芬的失子之痛,这剧烈的情感撞击是对战争的控诉,编导把反法西斯的主题立意“隐藏”得很深,把强烈的情感诉求渗透和升华到对亲情和人性的开掘。将主题创作的核心思想移向质朴深挚的母子情、夫妻情,移向浓郁淳朴的乡情,移向人性深处的痛楚。历史背景“活”在母子情中,每一个日常细节中都体现出母爱的宽厚与挣扎,让观众自我考量、自我推断、自我寻觅、自我教育,用最切近人心的情感冲击体现政治启迪,进行历史反思。剧中,我们始终未见到残忍丑恶的日本侵略者形象出现,可又时时感到这些野兽的存在。编导把所有的戏剧场面都给了剧中的正面人物,给了不屈的中国人民。

强化歌舞化的叙事风格

战争是残酷的,但导演通过优美的歌舞样式,为残酷敷上一层暖色,表现温馨、抒情、崇高。以河北民歌《叹五更》改编的《望儿归》作为主体音乐,与剧中唱腔音乐有机对接、互为映衬。同时,编排与音乐相符、与戏剧相融的舞蹈场面。序幕时邓玉芬雕像旁,女人们吟唱河北民歌“一更里天黑黑,撑起灯儿望儿归。二更里哟黑全全,望儿不归泪涟涟……”邓玉芬进入群舞中,深情凝望,悲伤喟叹,唱出主题曲《望儿归》。村民被关在“人圈”中的群舞,母亲生下小仔时的群舞,这些歌舞出现的契机并不具有很强的情节性,与人物在戏剧冲突中的情感内容也没有特别直接的联系,但与整体的情境、氛围、气质、情绪紧密相关,显得凝练、深情、大气。

最让人肝肠寸断的那场“认子”戏。演员王平凭借感人的唱腔及极具戏剧张力的身段表演,将邓玉芬内心巨大的矛盾与冲突、情感的痛苦与决绝在舞台上展露出来,割裂人世间的母子情感,给观众内心重重一击。整场戏简洁、有力,如燧石砥砺,火花四溅,具有极强的舞台张力。

一部浪漫主义诗剧

全剧张扬了人的情感,具有强烈的悲悯情怀,牵动着观众的心,这便是诗境。主题歌《望儿归》,以合唱、独唱、重唱等不同声部组合反复出现,真切传达出英雄母亲思念亲人那撕心裂肺的情感咏叹,仿佛动人心魄的交响诗,贯穿全剧,咏叹出母亲思儿的悲怆,观者都情不自已、悲戚莫名。

该剧导演还采用了魔幻现实主义手法,打开了阴阳界限,使舞台演出更加自由。小儿子的精灵幻化贯穿全剧。《母亲》还运用了反常规的戏剧手法,大场面和小情景自由转化。在第一场末尾“谁承想……”之后,立即转入第二场,“民国二十六年,华北起狼烟,小小的日本来到咱这边,搅闹我中原……”从和平转入日本侵华,以这首抗战时期华北沦陷区流传的民谣,与前面河北民歌衔接,音乐结构与戏剧结构重叠,自然流畅,如行云流水。如此这般,看完《母亲》,仿佛有气场笼罩,耳边飒飒作响,眼见风雨如磐飞沙走石,刀声烛影中花屑摇落,为之掬泪之后灵魂渐次升华。(作者系江西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副处长)

评剧《母亲》剧照(王平饰母亲,于海泉饰永全,张国强饰永水,毛宗名饰永合,赵岩饰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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