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一根骨头节都酥了。”音乐人王筝在听到爵士评弹《天涯歌女》时,作出了这样的评价。上周末,十三月唱片发布了“新乐府”系列的《昆曲·幽游》《评弹·腔调》等五张专辑,昆曲的水磨声腔、评弹的吴侬软语、粤剧的起伏婉转和京剧的唱念做打,遇上现代电子音乐,碰撞出了奇妙的火花。

“电音包裹的中国式性感”

听过这五张专辑的人,估计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真会玩儿!”

《昆曲·幽游》,从昆曲经典《牡丹亭》和《玉簪记》中选取六个完整唱段,在不改变传统唱腔基础上,用世界音乐讲述中国故事;《评弹·腔调》的七首作品经过四个月推翻与重建,将爵士与评弹进行融合;《国粹Remix·调戏》以昆曲、评弹、粤剧、京剧为引子,用电子乐调制出独特风格;《英水帝江·须弥》用国际化的音乐语言,表达中国文化“儒释道”的意境;《随遇·杭州春遇》则是新乐府与比利时音乐家Lynn合作推出的即兴专辑。

上周末在新专辑发布后,“新乐府”在北京来福Livehouse举行了现场演出。舞台上,一身传统戏曲装扮的昆曲演员在激荡的电子音乐中,微启朱唇,一字一句唱着昆曲原词原曲;舞台下,年轻观众跟着节奏晃动身体。乐评人三石一声当时也在现场,他说,这是在任何戏曲演出现场都很难看到的场景,“没必要过分拔高,但年轻人了解传统戏曲,这一定是一个好渠道。”

而当看到着一身旗袍的评弹演员陆锦花,一边弹着琵琶,一边演唱《天涯歌女》时,王筝也深深感受到了“包裹在电音新衣中的中国式性感”。做流行音乐多年的她,被陆锦花在台上“侧身垂睫”的含蓄美打动,而更让她感到惊喜的是,电音中的评弹唱词依旧清丽,并不违和。

“好音乐间的配合不设限”

在演出前,趁着工作人员调试设备的间隙,负责弹奏哈萨克族民间弹拨乐器冬不拉的穆热阿勒,即兴来了一段独奏。这让“新乐府”制作总监陈伟伦乐了,他问穆热阿勒:“你的乐器和昆曲有关吗?”穆热阿勒回答:“无关。”在陈伟伦一句“那你在这儿干嘛”的调侃后,穆热阿勒回击“好音乐间的配合不设限”,把台下所有观众都逗乐了。

穆热阿勒的话,正好点中了“新乐府”的穴。“用现代音乐元素重新挖掘和包装传统戏曲,使其更加符合现代音乐审美。”十三月唱片公司负责人卢中强这样定义“新乐府”。曾成功打造出“民谣在路上”品牌的卢中强,对“新乐府”的期待很高,他说,或许正如文学史上白居易提出“新乐府”所带来的革新一样,戏曲与电子乐的跨界也正在酝酿“中国最前卫的音乐形态”。

然而,实践并不是一路顺畅的。比如,在与昆曲合作之初,如何连通中西两种音乐,就曾让陈伟伦感到很困惑。他在昆曲团观察了三个月,看昆曲演员们怎么和乐团配合,终于找到了贯通中西的桥梁——笛师。他介绍,昆曲团乐队的指挥正是伴奏的笛师,笛起声起,笛落声息,“我最早的架构里,只有流行乐手和昆曲演员,而缺失了笛师这座桥梁,导致一遇上西方乐器,昆曲声形走样,而在与笛师沟通之后,一切水到渠成。”

在“新乐府”的乐队中,古筝是非常重要的配乐。负责古筝弹奏的常静表示,在昆曲演出的许多中间段落,古筝都会穿插其中,起到很好的平衡作用。对于乐队与昆曲演员的配合,常静有这样一段诗意的描述:“以前看昆曲,水袖一甩,心里微微一动,现在加上电音,又有古筝等传统乐器,可能觉得水袖浮到你的眼前,击打在心上。”

昆曲没变形,还是原汁原味

在“新乐府”的五张专辑里,有一张叫《国粹Remix·调戏》,来自广东省粤剧二团的彭庆华是里面的粤剧主唱。在他看来,目前传统戏剧的发展很尴尬,“我们的戏很好,剧场也定下来了,但是观众不进来,特别是年轻观众不进来,就完了。”去年,广东省粤剧团创制了网游粤剧《决战天策府》,彭庆华回忆,当时有不少十来岁的孩子带着七八十岁的爷爷奶奶来看戏,“很多年轻观众看完以后都说太好了,以后全家老小能一起来看粤剧了。”这也坚定了他与“新乐府”合作的决心。

在上海评弹团副团长、评弹大师高博文看来,评弹原来是吟诵式的,按照节奏把乐器加一起,搞得热闹一点就成,但与“新乐府”的合作,既有节奏的把握,也有一些带宣泄意味的演唱,把评弹固有的内涵释放出来,“这是多年前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评弹在原有风格不变的基础上有了突破,我觉得非常好。”

对于和“新乐府”的合作,昆曲名旦龚隐雷一点儿都没有排斥,他说:“昆曲是特别古老的东西,我想看看最传统和最先锋两种不同领域的艺术碰撞在一起,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去年在南京等地演出后,不少人质疑,“新乐府”传递的是变形的昆曲。青年昆曲演员施夏明,师从石小梅,曾被田沁鑫导演钦点排练《1699桃花扇》,在钻研了十年《韵学骊珠》的他看来,昆曲在当代需要有新鲜的血液注入,但他强调,在“新乐府”的专辑中,昆曲仍然是原汁原味,没有遭到任何形式的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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