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也想上台唱一段弹词开篇的,但句子总记不熟,而且老是跑调,台底下还坐了一些外地人,不要因为我的缘故给评弹造成不好的印象。
从前上小学,下午去学校的时候,正好开始播放广播书场,走在平常的小巷里,家家户户都在播放,这个窗口是一段,走到那个窗口又是另一段,听得断断续续的,这也许是我唱起来走调的一个原因。
声声慢这个名字是我起的,快要过节了,留园说要么搞一次评弹活动,请我想个名字。我先想到了苏州人比较本质的特点就是慢,其实评弹也是这个特点,一声一声透着缓慢和散慢,我们现在的生活日新月异,留住声声慢就是让大家停下来,回头看一眼我们走过的路,看一眼那些永不再现的过去。
如今苏州小巷中晒太阳的老太太少了,她们曾经是苏州生活中温馨记忆的一部分。跟她们问一个路,会热心到要亲自带你过去。但现在感觉周围越来越吵,不少工地,连树叶都是灰蒙蒙的。最大的变化是人心。现在闲人不少,闲心不多。闲心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现在有钱的和没钱的一样都不定心,也不是环境的问题,一切搞得窗明几净,还是定不下心。当评弹声声慢在幽深的庭院中唱起来的时候,我们的心思也平静柔和了起来。
“庐山东南五老峰,晴天削出金芙蓉”这句诗应该道出了“五峰仙馆”的来历了,苏州人称“五峰仙馆”为楠木殿,楠木殿里不能安装音响设备,反而倒是成全了晚上的演出。从前的评弹是什么样子,我没有经历过,我的面前只有一个从前的背影。
我是我爷爷带大的,他是个评弹迷,一到钟点就抱着一个半导体,认真收听广播书场。
我爷爷收入不多,但常会从香烟钱中“抠出”一两元钱塞给我,有一次老人来我房间,坐了好久。那时我是文学青年,一门心思专心写作,我问他有什么事,老人从口袋里掏出皮夹,从皮夹里摸出一张扑克牌给我。这一年我爷爷老年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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