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在上海听书,除了关注老一辈的艺人之外,有几档新人也是让我趋之若鹜的,其中就有世家子弟拼成的女双档魏含玉侯小莉,她们的《二度梅》和后来的新编长篇《九龙口》,都是老听客津津乐道的话题。记得上海评弹团的老艺人杨振言在上海的新民晚报上也曾专门撰文介绍并赞扬这对小双档。时过境迁,现在,恐怕很少有人还会记忆起当年两位小青年给上海书场的冲击和留下的盛况。侯小莉后来调入上海评弹团,这对女双就拆挡了,再后来两位都离开了书坛侨居海外,如今,魏含玉寓居上海,也早就不在说书了,侯小莉则在北美定居。
今年的阴历年前,上海有一场青春靓丽的演唱会通过电波从兰心大戏院传入千家万户,一向不喜欢评弹演唱会的我在朋友的推荐下听了这个节目的录音,也记住了送客的两位小青年,即出道一年多一点的苏州评弹团的新秀谢岚黄梦怡,她们甫自进团,就提出想学《二度梅》这部书,机缘巧合拜在了魏含玉的门下。那天的演唱会,魏含玉也被邀请登台为学生打气,当魏含玉介绍两位小朋友已经跑了12个码头的时候,不由我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些往事。权贵走进评弹对评弹是祸是福早已经懒得评论,不过苏州的潘伯英所坚持的长篇是评弹赖以生存的方向在苏州应该是算根深蒂固的,这些年来,我也多次拿苏州团的出人才跟上海团的淘江湖进行比较,甚至用战国晏子使楚的淮南淮北橘枳的典故来刺激上海的做法,都没见上海团有任何起色,倒是苏州团,青年演员的培养早已经制度化并形成梯队,按照俗语说就是春后的韭菜,割一批长一批。
当年有个评弹爱好者聚集的论坛吴韵,听人对上海十三太保的期待令我啼笑皆非,一对金童玉女,人们希望他俩早日走码头亮相,却迟迟不现,时不时传来他俩跟师学艺已经可以说十个小时的书了,过一阵子又传来能十五个小时了,等等,不耐烦的我马上抨击,哪有这样授艺的,学生不去码头捶打怎么会有出息?你看看苏州团的谢岚黄梦怡,毕业学艺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跑了12个码头,培养人才的方法得当与否,自然结果就会截然不同。演唱会上的谢岚黄梦怡弹唱的《撕券决裂》虽然还嫌略能,不过已经初见端倪,是一对说书的料,所谓开口见喉咙,隐隐然小名家的风范。之后我就托国内的朋友留意两位小说书人的动向,欣喜她们来到了上海码头,上个月在杨东,我请人录下了一段《二度梅》的长篇弹唱,果然又比岁前成熟了很多。
《二度梅》这部说如魏含玉介绍是他们魏家的夹里书,传到魏含玉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魏含玉当然不希望这部书到了她的手里就完了。现在的评弹授艺,不再是学生们缴拜师金,而是老师们倒贴饭钱来呕心沥血,这一点昆山的朋友告诉过我的,魏含玉课徒即是这样的。记得多年前朱维德周亚君在杭州弹唱《描金凤》的时候也表示,如果有小青年要学《描金凤》,他也不要任何拜师金的,免费传授,老先生的焦虑不知道走进评弹并把评弹引向歧途的权贵心里怎么想?也许在他认为,只要管好陈云同志的纪念日就是对评弹最好的交代了,理念不同。自然就牛头不对马嘴的了。想说的是我们同样和魏含玉一样欣慰,有下一代传承老祖宗的东西才是薪火相传的最好解释,这比开几场轰轰烈烈的研讨会,专家活动家汇集一堂畅所欲言,事后不了了之的做法更有效。
一对新星的崭露头角让我在"坟墓论"中看到了丝丝希望,相信雏凤清于老凤声,也怕上海团几年之后再伸黑手,那么淮南橘又将变成了淮北枳,那陆锦花就是最好的例子。
发表评论 取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