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凌滨社区书场,正说着苏州评弹,台上两位男女搭档,男音抑扬顿挫,女音轻清柔缓;

这两人是苏州市评弹团的演员——吴伟东和毛谨谨,是搭档、也是夫妻。

放眼望去,台下皆为白发:随着曲调,摆动手中扇子的有之;低声和唱,摇晃脑袋手画圆圈的有之;认真倾听,噱头处左右相视一笑的有之……也偶有打盹的,低声聊天的,进进出出的。频发的笑声、咳嗽声、鼾声、闷闷的说话声,混着书场飘荡着的弦琶声。

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跑码头,也是吴伟东和毛谨谨一年200多场演出中的一场。这天,是他们在这个码头表演的第10天,5天后就将转战常熟。

中场10分钟,吴伟东和毛谨谨走入屏风后休息。趁这个空当,两人总是抓紧时间互相“挑刺”、“找茬”,这位说“你这句唱得不好”,那位说“我刚丢的包袱你怎么不接”。“虽然有时候吵得互不理睬,但技艺慢慢得到了提高,合作也越来越默契。”吴伟东说。

表演者休息了,记者倒成了围观对象。原来书场里很少有年轻人来,甚是稀罕,一位张大爷还误以为记者是台上演员的女儿。张大爷几乎天天都来,“是真的喜欢。”“为什么没有年轻人呢?”记者问。“他们都要上班,况且呀,他们更愿意去上网。”张大爷道,“下一辈的呢,学校里都讲普通话,现在是连苏州话都快说得不利落了。”

“书场里的观众主要是老年群体,年轻人的确很少。”吴伟东说。这位1989年从苏州评弹学校毕业的演员,见证了苏州评弹20余年的变迁。在他看来,不光是观众群体单一了,观众的欣赏水平也下降了。“以前一亮嗓,观众就能听出是哪个流派的唱腔,现在大多只是听听故事。”作为蒋月泉派的嫡系传人,吴伟东庆幸自己现在还有书可说,感叹的是知音越来越少了。

12点50分开书,3点结束,换衣,驱车路过菜场,买菜,回家。趁着吴伟东买菜,记者与毛谨谨聊起来。原来,两人是评弹学校的同学。书场演出,多是两三人一组,夫妻搭档居多,这样出门方便,枕边也可切磋技艺,默契天成。目前,苏州市评弹团演员队伍有50余人,35岁以下的占80%,吴伟东和毛谨谨已是团里的骨干。

“相比从前,现在跑码头条件好多了。”吴伟东说,刚跑码头那会儿,书场没有空调,都是烧煤炉,还得靠它来做饭,如果火灭了,得重生煤炉,所以得看着。“那个时候,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下车第一件事是问书场在哪里,演出结束后,就问菜场在哪里。”毛谨谨插话,“还得带上半个月的服装、生活用具,装满两大箱子,加上乐器、半导体,拎着这么多东西挤公交,真的很艰苦。”

如今,夫妻俩开着自己买的小车跑码头,演出80%以上是在社区书场,多是公益性质,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辛苦了。

自2006年苏州市要求每个乡镇和街道都要建一个书场以来,社区书场成为评弹演员的主要演出场地。“按照团里规定,每年至少得演出180场,否则工资和奖金就拿不到。”吴伟东介绍说,“除此之外,团里还有演出任务,比如中篇曲目的排练、参加各种艺术节等。”

苏州市评弹团团长孙惕告诉记者,在团里,演员的基本工资是冻结的,收入主要靠日常跑码头,并要上交10%的管理费。具体算来,一对夫妻档,一个月30场演出,上交完管理费,每场300元,每人一个月4500元;政府对公益性的演出每场补贴50元,一个月有1500元,加起来,普通演员的月收入6000元左右。一年跑码头的时间为10个月,算下来年收入5万上下。

晚上,吴伟东偶尔也去茶楼表演,“赚点小外快”,主要是点唱形式。“有时,碰到特别专业的听众,就是倒贴也愿意唱下去。”吴伟东笑道。他最大的心愿是,舞台下的年轻人多些,再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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