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保护、传承、发扬皮影戏艺术?”眼看皮影戏日渐被冷落疏远,72岁的陈绪伦心里不是滋味儿。

曾经在乡间活跃一时的民间国粹——皮影戏,因为受到电视、网络、现代歌舞艺术的冲击,面临着消失和灭绝的危险。

今年72岁的陈绪伦出生在湖北省大悟县宣化店镇姚畈村一个书香门第家庭,他自幼酷爱艺术,喜欢唱山歌,吹竹笛和唢呐,天资聪颖、勤学向上的他,由于家庭出身不好,没有继续深造的机会,但他却一生与皮影戏结下了不解之缘。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正在读小学的陈绪伦,就对皮影戏这门民间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喜爱文艺,喜欢唱歌跳舞,由于家庭是地主成份,常常受到别人家孩子的欺凌和打骂,性格有些倔强和偏激的他,没有伙伴。他就喜欢用竹子作出唢呐的形状,在家里吹笛,用鞋样纸雕出一张张的皮影,在松油灯下表演给邻居大妈大婶们看,学着皮影戏的唱腔开始演唱。后来,父亲因为一次医疗事故成了神经病,本来就家境贫寒的他更是雪上加霜,平日里没有别的快乐,皮影戏便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皮影戏遭禁。陈绪伦凭凭着小时候看皮影戏偷学的唱腔、唱词偶尔也哼几句,久而久之,便也能够乱熟于心;没有真正的皮影,他就把自己学着雕刻的鞋样纸皮影,用铁丝串联起来,用竹竿吊着皮影在松油灯下演唱,这个爱好与他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

后来回生产队参加劳动,劳作之余,他就在家里制作各种各样的皮影。

陈绪论介绍说:把熬过的光漆涂到皮上之后,这样制作出来的皮影才亮光,涂彩的时候,要照着人物特性分别涂上各种颜色,另外,一定要注意红黄绿白颜色的搭配。皮影的模型制作好之后,接下来就是穿领口丝、打眼、上手签、命签,胸口签等。

“皮影一套共60件,一套可以卖100多元,那个年代,本地和附近的罗山、红安等地有20多个皮影戏班子,一年制上几套就是几百元。那个时候一天的工分只有0。32元,一年下来还不足100元,而我在业余时间制作皮影就能够获得几倍的工分值!”那一年,陈绪论制作出好几套皮影,一年就挣了800多元。

1979年三中全会之后,陈绪论开始大胆制作皮影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碰到河南铁铺的皮影师傅来买皮影,陈绪伦便请求在皮影戏班里学习两年,河南的皮影戏班师傅看准他那股执着劲,便一口答应下来。

两年时间,他从学唱轻声韵开始,后来到婆罗韵,一直到皮影戏的24种唱腔都能够烂熟于心。

人说:三年能学成庄稼汉,十年难学成一个艺人,何况高深而变化莫测的皮影艺术呢!只有慢慢地磨砺,细心地揣摩,方能水到渠成。陈绪伦在皮影戏演出过程之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如今已经成为享誉乡里的民间艺人,其中的酸甜苦辣可想而知。

陈绪伦介绍说:“皮影戏的艺术是一门清唱艺术,是前台和后台配合默契较强的艺术,前台为表演,后台就是锣鼓辅助,出场的人物可分为生、旦、净、丑,不同的角色、不同的场景唱法也不一样,动作也不一致,要符合人物性格、要依据具体情节的转换而转换,要做到合情合理才是。另外,书中和唱本的原词最难唱,要自己依据不同的情况改编,临时还要搞一些插曲,以取悦观众。前台的表演还要指挥好后台的锣鼓手,指挥时只能够用动作来传递信息,显示出音乐如何配合,合手为敲锣鼓,八字为出场,摆手为敲慢板,举手为吹唢呐,后台一半戏,音乐配错了,戏就无法唱了!”

上世纪80年代初,大悟县玄坛村开始组建皮影戏班子,当时的黄先根书记亲自挑入选,把陈绪伦聘请到玄坛村当皮影戏班师傅。那个时候,皮影戏班子有10多人,几乎一年365天有200多天的时间都有戏唱,最多的一次是唱《封神演义》,一唱就是30多天。玄坛皮影戏班子行走于河南罗山、新县,湖北大悟、红安、广水等地的好几个乡镇,最远的到过红安华家河、七里坪地区演唱;最火红的一场曾经拥有观众达两千余人,把场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每每谈及那个时候的辉煌,陈绪伦老人就面带红光。

现在,玄坛村皮影戏班子还存在,一共有5个人,陈绪伦当箱主,李宏进为后台三样(锣鼓、小锣、手锣)手;赵炳昌为旦角和生角和丑角;潘权江为唢呐手;黄承良为板鼓手。目前,只有遇到特别的喜庆日才演出一两场,一年下来还演不到10来场。

“冷落,真的是特别的冷落!”陈绪伦不无感慨地说。

去年,陈绪伦破格收了一个女弟子,她叫汪秀勤,是河南省罗山县周党人,角色为小纤手。

谈及皮影戏的未来,陈绪伦满脸忧虑:“一是国家扶持力度还不够,乡镇缺乏支持力度,将来这种民间艺术恐怕很难生存下去,因为随着工价的升涨,一般的农民难以承受演出的费用;二是国家应该出台一些政策,用资金补贴的方式来扶持这种民间艺术;三是缺乏必要的观众,皮影戏要改进,需要资金,皮影戏班大都属于民间的自发组织,无力承担起皮影戏改进的所耗资金。”

陈绪伦老人目前最大的担忧是,一旦自己离开了人世,玄坛村的皮影戏班子可能会面临散伙的危险,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没有过硬的接班人,这种民间艺术很有可能在乡村、甚至在中国慢慢地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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