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喜瑞(1892一1983),字蔼如,回族,原籍河北衡水。光绪十八年五月二十五日生于北京。父名金贵,有二子,侯老为长,次子殿奎。侯老5岁时,其母病故,父子三人相依为命,生活甚是凄凉,侯老9岁时,经勾顺亮介绍进了"喜连成(富连成前身)科班,自此踏上了艺术的道路。
喜连成科班当时只是筹建阶段,学生仅有二十几人,社址就设在宣南的西南园叶春善社长的自家宅内。侯老入科后排名"喜瑞",初从勾顺亮学秦腔老生,并从萧长华习小花脸。在半年多的时间内,便学会了秦腔《杀庙》、《打御街》、《三疑计》等十几出戏,丑角戏《打砂锅》、《打灶王》、《紫荆树》等三十多出戏。后又从韩乐卿学架子花脸,如《神州擂》的李逵等,经萧长华慧眼识人,才使侯喜瑞最后归工架子花脸。当年富连成科班演于广和楼,侯喜瑞很快便崭露头角,在当年的戏单上,早已印有"侯喜瑞"之名,在富连成的净行演员中,首推侯喜瑞是内外界众所公认的。当他16岁出科时,恰逢"倒仓",便留在科班内执教,一直教了七年之久。
就在出科后,经萧长华的提携与举荐,他才有幸拜名净黄润甫门下深造。一日萧老特意带他到"中和园"观看黄润甫与德珺如合演的《取洛阳》,当时他心中不解其意,心想此戏是自己常演的戏,而且是深受观众称赞的。也曾多次看过别人的演出,怎么今天还要去看此戏?其中必然有因。待到那里从"黄三"扮演的马武出场开始,便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全神贯注地简直入了神。萧老在一旁偷眼观察他的神情,面带笑容地暗暗点头。看罢之后使他大开眼界,从未见过如此高超的表演,自己绝对无法相比,这才明白萧老用心良苦。散戏后萧老又带他到后台看望黄三先生,待相见后,竟使他目瞪口呆,刚才台上那威武的马武,其扮演者竟是一位身矮体肥的老者,是大于自己40多岁的长辈,使自己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次观摩绝非一般,可以说是侯喜瑞关键的里程碑,为他后来享名剧坛,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自此他深深地迷上了黄派艺术,促使他更加勤学苦练,暗自私淑黄先生的表演技艺。每遇黄润甫演出,总是想方设法观看偷学,尽量默记在心。回来后反复摹仿黄老的一招一式,力求相似。后来竟有机会得以侍奉黄老演出,因黄晚年视力减弱,也常让喜瑞代笔勾脸,侯也从中获益不浅。他是多么渴望拜入这位享有"活曹操"美誉的黄老门下为徒,但黄三先生是从不收徒的。侯喜瑞的心情,萧长华先生一清二楚,便设法从中周旋。这次萧老特意请黄老来看侯喜瑞演《东昌府》的郝世洪,黄边看边点头,喜形于色越看越高兴,萧老也看透了黄的心思,连忙问道:"您看他学得像不像?"黄笑道:"像!真像!"萧老趁热打铁又道:"好!我看您挺喜欢他,就开山门收下这个徒弟吧!"黄三先生虽有此意,当时未表态,为的是再进一步考察,后萧老带着喜瑞连续六次到嵩祝寺黄府拜访,黄老终于为之感动,破例收下了这个徒弟。
侯喜瑞如鱼得水,自此稍有空暇必不离黄师左右,不仅学了唱念、表情、台步、身段、脸谱及服饰等,还学了用长神、长气、长腰、缩小肚子和臀部肌肉来增高、增大型体,弥补天赋矮小的绝窍。不仅台上学了相当数量的黄派代表剧目,达到酷似乃师的艺术境界,就连日常私下言谈语吐、生活习惯、处事等,都竭力仿效,可见他对恩师崇拜到何等地步。由于为人诚实稳重,又极有事业心,尤其对黄派艺术的执着追求,深使黄师感动,认为这徒弟收的对、收的好,师徒相处极为融洽,黄师不但艺术倾囊相授,就连自己的杰作《连环套》的秘本总讲,也赠给了爱徒。当时感动得侯喜瑞热泪横流,身不由己地趴在地下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侯老在严承师教的基础上,又根据自身的条件扬长避短,在即保留了黄派艺术风格的前提下,进一步发展和丰富,形成了新的艺术风格、即为世人所称的"侯派"。与身材魁梧的金少山、郝寿臣三足鼎力,有"南金北郝老侯爷"之誉。在回族的京剧演员中,又与马连良、雪艳琴被誉为"回族三杰"。
享有盛誉的侯喜瑞,毫无"角儿"的恶习,当年经常出入崇外的"青山居茶社",清唱后常谦虚地争求茶客们的意见。在艺术上始终保持广师博求、不耻下问的高尚情操。在崇外东花市大街有座"穆德小学校",是座回民学校,在侯喜瑞的发起下,有马连良等回族名家积极响应,遂成了该校的董事,曾为该校举行义演《法门寺》等戏,想必当年该校的校友,仍能忆起此事。侯喜瑞还曾为当地的"清真寺",亲自送去"幔帐",表示一名回族演员的一片心意。
侯喜瑞一生演出过数百出戏,忠于艺术,对观众负责,不论大小角色,从不懈怠。提起他的代表作,人们不约而同地会说出《战宛城》,其实何只于此,奸雄奸臣戏刻画地极为深刻,英雄豪杰演的更有气魄。张飞、马武、刘瑾、窦尔墩等驰名剧坛,《打渔杀家》的倪荣、《朱痕记》的李仁、《宝莲灯·打堂》的秦灿、《弓砚缘》的邓九公、《风流棒》的石总兵、《凤还巢》的周监军、《荒山泪》的杨得胜等极为精彩。他还曾扮演一向由底包去的小角色,曾在筱翠花的《探亲家》中,扮傻小子,穿红彩裤,赤背光穿胖袄,头戴白毡帽外露小辫儿。满脸揉黑鼻下两道白,形象似乎不洗脸,还常流鼻涕,还要演出傻小子的性情。戏中还串用花脸京白来抓哏,能不精彩吗?还曾在雪艳琴的《荷珠配》中扮演"烟袋"(员外),并没有什么表演,只是楞磕磕手拿铁方梁当拐杖坐在场上,但那出奇的脸谱却惹人大笑。蓝色的脸上画一大白十字,当年朱斌仙的赵旺曾抓哏说:"吆!这不是一座教堂吗?"他演《翠屏山》的杨雄,可称一绝无人能比。本应由二路老生扮演,他却以花脸应工。原来早年梆子班的杨雄就是由花脸扮演。戏中有时用韵白,有时念京白,还用花脸的鼻音,加上他的精彩表演,可想而知了,他与筱翠花联袂演出,能不叫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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