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剧本之情与理 我谈《辕门斩子》

秦腔剧本之情与理 我谈《辕门斩子》

作者：张朝伟

“（花音二导板）焦瓒传孟良禀太娘来到”，都要斩自己的儿子了，怎么还可以用欢音呢？细数《辕门斩子》，从听经典唱段到欣赏全本，已有十几年的戏史，一直疑惑的是，整部戏杨大元帅似乎从未因要斩亲生子而有丝毫痛苦悲伤之意，恰恰是恨铁不成钢，只是充满怒气，难道堂堂元帅真是视亲情无睹吗？偶然看到了一篇关于辕门的评析，才恍然大悟……

宋辽两国交战，延景挂帅出征，久破天门阵不下，心急如焚，恰值此时，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又违反军纪，私自招亲，三军阵前，反受儿媳之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整部戏依此为背景。

其实，什么情也比不上亲情，只是人总是会有身不由己之时。延景并非非要斩宗保不可，只是国法压在头上，那怕做做样子也罢，总得要掩人耳目！

我们先看《见太娘》一折。当延景听说太娘（佘太君）来到时，惆怅中的他用欢音“焦赞传孟良禀太娘来到”来表达他喜出望外的心情。总算来了个“老江湖”，老娘来了，该出出主意怎么救你孙儿了吧！但却事与愿违，看到自个生气的老母，不得不主动往国事上引“儿问娘进账来为何烦恼，……，儿斩子为国家整一整律条”以及二帐中的“这不是那不是贤爷讲话，因何事驾临在臣我的帐下，……，臣斩子为国家整治律条”，都是在告诉老太娘和贤爷，这混账东西犯的是国法，我不能徇私情啊，上头还有王强老贼盯着咱了（杨延景接保状将心放下，那怕他王强贼冷本参咱），再者我放了这奴才，叫我怎么统帅三军了！活生生的一处苦肉计啊！嘴皮都说破了，就是不理解咱的苦衷，还以跪相逼啊，这那能成了，就把话挑明了说吧“娘不记双梁城敌兵犯境，直杀的宋营里雪消冰开，……，那时节娘不念我父年迈，儿和他那敢顾父子情怀”，您老人家也做过领导，知道其中之滋味，得体谅我了吧！最后“要儿活除非是日月并来、并来”，间接的告诉太娘，你就放心吧，你孙儿是不会死的，不过是要日月并来！我个人以为，“日月”一雌一雄，应该是暗指穆桂英和杨宗保吧，只要穆桂英来了，这日月也就凑齐了，正好为《三帐》收降穆桂英做了铺垫。可以看出为搭救亲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再谈《二帐》。先看看人物关系，被斩者的舅舅再向被斩者的父亲给被斩者说情，似乎有些“荒唐”，这就垫定了这部戏为“闹”剧，所以全戏就有幽默风趣、飘逸洒脱的韵味。当然本折戏贤王还是冲着说情去的，不过，可这说着说着就跑偏话题了！一个皇室贵族，一个朝中大将，拼一拼权力，看谁更有话语权！不知贤爷是真傻还是充愣，延景把话撩给他“斩不斩我儿杨宗保，与你赵家因甚情”，抛开私情说，斩了宗保对赵家有没有影响？有，宗保是名将后代，肩负着保卫我大宋江山的使命，岂能是你说斩就斩的……怎么着也得给元帅一个冠冕堂皇的不斩的理由吧，可贤爷偏偏大脑发抽"虽是你儿杨宗保，也是本御亲外甥，"硬要拉亲戚关系，来显示一下自己的位高权重，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你一个个区区亲王，最后不得不被元帅灰溜溜的赶出帐外。

最后，谈谈《三帐》。听说穆桂英“大驾光临”时，看看杨元帅是多激动，“听说来了穆桂英，虎位里坐不住杨总兵……我将巧计安排定，假意儿试探穆桂英……”。看到这儿，总算知道杨元帅心中打的是何如意算盘了，可谓一箭双雕之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元帅并无斩子之意，但要饶恕一个违反国法军纪之人，总得要一个合理的借口，说是斩子整治律条，实则整部戏都为如何搭救宗保而出谋划策，所以这部经典传统剧也就不显得那么悲惨凄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