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代活周仁任哲中先生(1925年—1995年),原名任甲荣,陕西永寿县人。国家一级演员,陕西戏剧家协会理事,西北文学书法社名誉社长,秦腔艺术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人大代表,陕西知名书法家。出身书香门第,从小酷爱戏曲艺术。九岁学艺,高小毕业进晓钟戏曲学校坐科学艺八年。后经秦腔戏剧作家、清末关中名儒、理学大家范紫东指教,改名为任哲中。任哲中在横跨新旧两个社会、近半个多世纪的艺术生涯里,把生旦的唱法,中、西路的唱腔以及山西梆子、歌剧等特点,巧妙地糅合在一起,运用自如,为群众喜闻乐见。在表演艺术上,一贯坚持体验与体现有机地结合,并注重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形成了独树一帜的任派艺术,被誉为大西北“农民精神领袖”。他以其娴熟的演技,深厚的文化内涵,塑造了众多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如《花亭相会》的高文举,《软玉屏》中的丁守梅,《和氏璧》中的张仪,《紫金冠》中的吕布,《双蝴蝶》中的梁山伯,《血泪仇》中的王东才,《祝福》中的贺老六,《十五贯》中的熊友兰等。而他在《周仁回府》中所演的周仁,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演技把周仁的形象表演得情景交融,淋漓尽致,使周仁的内心世界通过演员完美的艺术形象拨动着每一位观众的心,使角色、演员、观众三者融为一体,被人们誉为活周仁。独领大西北戏曲小生风骚近半个世纪,被誉为“秦腔小生泰斗”,同时也是秦腔演员在西北外也享有盛誉的少数秦腔戏曲艺术家之一。他先工小旦,后学小生,受范紫东、封至模、刘毓中、惠济民等名家栽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既练就了一身扎实过硬的基本功,又练就了一副细致哀婉,悲壮凄楚、激越慷慨、幽稚缠绵的独特唱腔。早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任哲中就唱红了关中,唱红了三秦。解放后进西北戏曲研究院,唱腔和表演更加炉火纯青。他在表演上的许多绝技、在唱腔上许多独特的唱法在广大秦腔观众中有口皆碑,老幼感宜。在广大城乡的群众集会上。古庙会上,在乡间的小路上,在水保工地,在边防哨卡,夜阔人静后街市行人中,到处都可以听到任哲中的唱段,那么多人忘情的、悠然自得的陶醉在任派的唱腔之中。用老陕的话说就是“他的苍苍之声,谁也学不了”,任的嗓子带些沙哑,他的唱腔主要突出人物感情,他宁可牺牲了戏曲表演演唱的美,也不能损人物的感情,属于写实,这一点有些类京剧的旗老牌。他的能戏很多,他有两盘唱腔集,里边唱段较小,但包括了很多戏。他最出名的代表作是〈周仁回府〉,他主演周仁很震撼人心,感情充沛,催人泪下,被观众誉为“第六代活周仁”。任先生一次在西安城演出〈周仁回府〉,观者潮水般蜂拥城内,致使西安南大街的交通瘫痪了三个多小时,直至演出结束后方得到缓解。任哲中的名望在西北很大,尤其是在西安周围的农村,影响要超过其他著名老艺人,据一位老陕说任到了周围的县,认出他以后,住宿、吃饭都不要钱,非要听他唱两句,有次在一个饭店应大家要求唱几句(没有伴奏),很快饭店门口聚集了几千人,惊动了当地公安局疏导人群。应该说任先生的鼎盛时期应该是在文革前,那时他正是风华正茂,嗓子虽带有沙音,但他音准好,音域宽,高低跌宕自如,行腔韵味浓厚!而且他一生只演小生,可以说是梆子剧中很少的专攻一行的大家!任哲中先生在《周仁回府》“悔路”一折先生倾力甚多。一件普通的“纱帽”在任先生的手里竟变幻出许多门道来,这里举三个例子。先说“耍帽翅”:“悔路”一场“耍帽翅”的绝技秦腔最早没有。是山西蒲剧名家阎逢春首创。
阎逢春(1917-1975)著名蒲剧表演艺术家。工须生代表作《薛刚反朝》、《法门寺》、《大报仇》、《反徐州》、《放饭》等戏。据说京剧海派周信芳看了阎逢春《跑城》对阎说:“你的《跑城》实在好,我不如你。”民国27年(1938),日军侵占晋南,阎逢春随蒲剧艺人辗转西安,以“须生泰斗”的头衔在晋风社挂了头牌。阎逢春看西安三意社名角和家彦《杀驿》、从和家彦的抖须闪纱帽翅程式中很受启发:如果能让纱帽翅的抖动有规律一些就更完美了。于是他经过苦心研习创造了帽翅功,在西安南院门剧院,阎逢春主演《杀驿》首次运用了帽翅功这一绝技,观众为之惊叹!在西安期间阎逢春学习秦腔刘毓中演出《忠义侠》,后来就移植演出了蒲剧“新本”《忠义侠》,(蒲剧有老本《忠义侠》)在“回府路上”的戏中他加入帽翅单甩、双甩、交替变化的帽翅功。后来50年代任哲中又从阎逢春那里学到了“耍帽翅”用于“悔路”表演中,亦成为现在秦腔的经典路数。再说“接眼泪”:陕西美协画家王金岭先生曾回忆到任哲中“悔路”表演:“任哲中先生的艺术处理被誉为经典的程式——哭的路上将乌纱帽接满眼泪,涮了几涮倒向台下的程式,寓真于诞;出形放彩……在艺术处理上是非常成功的创造。这一程式美极了。……周仁悲痛欲绝的心情,唯独那眼泪多到什么程度的刻画,构得上绝妙的修辞。夸张的表演,出乎人的预料,这不正是清代戏剧家李渔说的:让人想不到,猜不着的便是好戏吗!”左后说说“踢纱帽”:任哲中从40年代至50年代中期“悔路”演法:周仁用右脚将纱帽从地上凌空踢起,又端端正正地落在头上。每次观众都为之叫绝。1955年马健翎先生看后提出:乌纱帽是皇权的象征,周仁只是仇恨严年一伙,而并不反朝廷,这种踢纱帽的表演显然脱离剧情。任哲中听了后觉得有理。之后,便毅然改了踢纱帽的演法(任哲中先生还公开发表“我再也不踢纱帽”的文章。)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演法是:他卸下头上纱帽,恨恨地扔纱帽于地,退至九龙口,一手提官衣,一手指纱帽,单腿云步向左移动至纱帽处,咬牙切齿地欲用右脚跺下,摔梢子蹉步,怒指着纱帽唱:“严年贼他逼我献嫂丧义,” “唉……乌纱帽压得我寸步难移。”又无可奈何地拾起纱帽,狠狠地一击,操于背后。唱:“我便是这模样冠戴回去”,戴帽,整衣、下场。任先生从1943年(18岁)演出由王绍猷先生改编的《新忠义侠》(《周仁回府》),数十年来雄踞艺坛名噪西北。“悔路一折边演边调整、最后形成了臻于完美的整套程式,专家和戏迷这样评价道,《周仁回府》中的《悔路》、《回府》、《夜逃》、《哭墓》堪称秦腔经典中的经典,特别是《悔路》一场,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任哲中在这段戏中的表演细腻、生动,身段洒脱自然,时而顿步凝思,时而恍然若悟,把一个处于两难境地的周仁刻画得活灵活现。《夜逃》一场,是广大戏迷最喜欢的唱段之一,在民间广为流传,其唱腔沧桑中透出一丝激昂,悲愤中流露出一丝眷恋,尤其是鼻音的托腔,使人回味不尽。全段一气呵成,完成了由《悔路》的细腻向悲愤、粗旷的转变,犹如澎湃的感情脱缰而出,有流水东去不复返的气势,再加上他沙哑的唱腔特点,把一个中年的周仁表演得淋漓尽致。《哭墓》一场,任哲中以抽泣性虚字润腔,唱大段哭音乱弹,如流水呜咽,娓娓动听,委婉凄凉中不乏气势,有动人心魄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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