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衣改成的包公戏服
秦腔是中国戏曲曲种之一,如今流行于我国西北地区的陕西、甘肃、青海、宁夏等地,是中国戏曲四大声腔中最古老、最丰富、最庞大的声腔体系。秦腔那朴实、粗矿、豪放且富有夸张性的性格备受西北人青睐。秦腔与西北人互为交融,其韵味已渗入到人们的骨子里。在梁彦彪自编的秦腔剧《说我唱戏》的词里,我们对梁彦彪的家史略知了一二:“我的娘
在世时贤良正直,为儿女玩耍把路指明,从小不把别事弄,吹拉弹唱成家风。”受母亲的影响,梁彦彪弟兄四个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家庭剧团的团长梁彦彪排行老二,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说话语速极快,是个急性子人,这样的人却对秦腔痴迷了一辈子。
当梁彦彪回忆起走过的道路时,万分感慨。上个世纪60年代,为了宣传文艺,他白天念书,晚上学戏,母亲把葵花秆钻个眼就是一支笛子,一个铁盒子、一张鸡皮就组装成了一把二胡。到了70年代,他学戏的热情丝毫不减,为了学一个划船的动作,他连着几个晚上跑到甘肃甜水看别人是怎么划的。80年代,家里唱戏的氛围日渐浓厚,只要村子里有陕西人,他就一定把人家邀请到家里,好吃的好喝的敬上和陕西人交朋友,主要目的仅为了得到一本秦腔曲谱。后来,在大家的响应下,梁彦彪成立了家庭剧团。
成立了家庭剧团后,已是经验丰富的梁彦彪连着几个晚上排出了《铡美案》,可古装戏需要戏服,而戏服的成本一般都很高,光是布料就要一笔很大的资金。一次至少要七八米布料,同时需要大量的金线、珠片等配件,按生、旦、净、末、丑的角色进行不同的设计,包括水衣、狐领、帽子等。戏服上的图案制作尤其需要很长的时间,像一套皇帝袍,如果是全手工制作,价值2000元至10000元左右,真是“价值千金”。高额代价令家徒四壁的梁彦彪愁眉不展,此时,他的老母亲提出,把自己的寿衣拿出来改成包公袍子,把家里的被子拆了,取下缎被面改成皇姑的戏服。虽然做儿女的心里万分愧疚,可迫于无奈,梁彦彪含泪同意了。昏暗的灯光下,老人将自己的心血倾注于一针一线间。果然,靓丽的服装把一台《铡美案》烘托得更加精彩,家庭演出首场告捷。这一年,家庭剧团在十里八乡连演30多场,场场爆满,这鼓舞了梁老汉的士气。紧接着他为添置戏箱和戏服,又把家里的羊卖了,甚至于连老婆的手表也不放过。
不光梁彦彪兄弟几个热爱秦腔,梁彦彪的儿媳妇户文兰对秦腔也是情有独钟。户文兰曾经是梁老汉的徒弟,15岁那年,她白天干活,晚上背唱词和唱腔,在有限的几天里,户文兰没有达到师傅的要求,急性子的梁彦彪一鞭子抽在了户文兰长满冻疮的手上,当时血点子顺着鞭子就往下滴。户文兰说,当时觉得很没面子,但倔强的她回去后用一天一夜的工夫,一遍又一遍的听磁带,反复记,最终过关。自制的麦克风响彻山谷
按理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快乐的,可坐吃山空的严峻现实让梁老汉心里总是沉甸甸的。唱戏耽误了种田,耽误了打工,耽误了过宽裕日子,家里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今年天旱,40多亩地总共才打了5袋麦子。
在梁老汉家的偏房里,户文兰打开了戏箱,抖开落满灰尘的戏服,破旧程度令人无法想象:皇姑衣服颜色灰暗,缎面已经烂了几处,水袖成了黑灰色;包公袍子皱皱巴巴见不得人似的缩成了一团。文兰说,这些衣服已经不住洗了。为了支持家庭剧团的发展,同心县曾经给他们赠送了一套音响,可稀缺的戏服一直困扰着他们,梁老汉现在巴望着能从一些剧团收集些人家淘汰掉的戏服。
当晚8时许,在户文兰家搭起了一个简易戏台,村里人都过来看。昏暗的灯光下,演员们在后台站着化装,虽然油彩已见底,虽然唯一的卸妆工具就是洗洁精,户文兰依旧专注地用烧过的火柴棍描着眉毛。
前台用收音机改装的扩音器毫不逊色地工作着,一个改装过的巨大的麦克风令人惊叹,这个麦克风外形像梳妆盒一般大,摩托车灯改造成的舞台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越唱越有精气神
采访结束后已是晚上10时许,汽车盘旋在黑漆漆的山梁上险象环生。记者不由得想到:梁彦彪一家每次演出完后也是这个时候,不难想象,黑夜里,他们自己开着四轮车在山路上怎样心惊胆战地艰难爬行。演出成功后户文兰还惦记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一路焦灼,一路满足。
采访中,我们感受到,秦腔已成为梁老汉家生活的一部分,因为秦腔真正地浓缩了西北人的生活,浓缩了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欢乐了要唱秦腔,哀痛了要唱秦腔,寂寥了也要唱秦腔。用户文兰的话讲是:越唱越有精神,虽然条件艰苦,可吼上几嗓子后,全身都通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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