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正恭,男,字品三,秦腔小生,1912年出生于陕西省长安县西大村。十四岁时,因家贫失学,1925年进入正俗社,插入首科学艺,师承名家党甘亭、梁箴、高登岳、王兴博、王德荣等,工小生。他天赋聪敏,学艺两个月便演出《五郎出家》,居然燕得了满堂彩。他与秦腔正宗李正敏是师兄弟,同为正俗社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一生一旦,合作配戏,默契天成,很早便蜚声于西安剧坛。1940年起,辗转甘肃、新疆、宁夏等地。解放后,曾任兰州新光社和文光社社长、市戏校副校长、市秦剧团团长等职。兰州文化秦剧社(后更名兰州市秦剧社)位于张掖路的教育会馆(现兰州日报社)。
靖正恭与甘肃省秦剧团的沈和中,西安易俗社的任哲中、三意社的苏育民,为同门师兄弟,并称西北四大文武小生。靖正恭以演贫生戏最为专长,为体验贫生的困苦之态,曾数次在数九寒天着单衣麻鞋苦练身段与念白,并应用到舞台表演上。因此,他演的《吕蒙正赶斋》可谓登峰造极,独到之处令观众折服。在《打柴劝弟》一折中,那副道具柴担担在肩上,快步如飞,柴担上下翻动如蝴蝶在花丛中舞动,左颠右转又似蜻蜓在水面上戏水、占尽台上春色,每到此处,观众掌声雷动,大声叫好。
靖正恭一生演戏一百多本(出),对秦腔小生的唱、做、念、舞、化妆等,都有着独具匠心的创造,对秦腔在甘、新等地的交流传播和繁荣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他的唱腔宽朗高亢,俏丽流畅,字正腔圆,具有清秀雅致和刚柔相济的内在美。他与李正敏相互辅佐、联袂合演的《白玉楼》、《白玉瑱》、《白玉梅》、《二度梅》、《青年镜》等,很早便蜚声西安剧坛,被冠以“双璧”的美名。他的念白有弹远之功,显明快之妙。象在《伯牙奉琴》、《详状》、《花亭观诗》中的大段念白,底气足、喷口好、吐字清、韵味浓,如珠走玉盘,似胡桃滚坡,享有“兰州文小生第一”的赞誉。他的表演潇洒细腻,规矩典雅,个性鲜明,精稳娴熟,尤以所饰《吃鱼》、《木楠寺》、《激友》、《李亚仙》、《穷人计》等贫生戏,更高人一筹。其中,《激友》、《李亚仙》等剧,被中国唱片社灌制了唱片,观众和听众尊为“秦腔贫生大王”。此外,他饰演《草坡面理》的岳飞、《串龙珠》的康茂才,以及反串《断桥》的白云仙、《洞房》的卢凤英等须生、红生和旦角戏,也能随处见珍。甘肃省第一届戏剧会演时,曾荣获演员一等奖。
1950年靖正恭和杨金凤合演《坐窑》
秦腔《坐窑》剧本(靖正恭演唱本)
秦腔《木楠寺》又名《龙门寺》、《寒窑记》,秦腔传统戏。吕蒙正少时家贫,遇刘月娥飘彩招婿,被彩球打中。刘父嫌其贫穷,逼女毁约,月娥不从,二人被逐出府,居破窑中,蒙正于木楠寺赶斋。妻又令寺僧故意改为饭后斋,以激其上进。蒙正赶斋落空,反受寺僧奚落,丧气归来,见窑门外雪地有男女足迹,对妻子产生怀疑,便借题发挥,盘问月娥。月娥看清了蒙正的心思,故意相戏,蒙正疑妒如火。经月娥说穿原因,才消除误会。后来,蒙正奋发上进,终于显达。其中《赶斋》、《坐窑》单独演出,系小生、正旦唱做工戏。
人物
吕蒙正——小生 刘翠屏——正旦
丫环——丫环旦 院公——老生
[寒窑。风雪天。刘翠屏上。]
刘翠屏:(引)清贫志不移,与君共寒饥。
(诗)当初择婿曾飘彩,一家人儿两分开;王孙公子我不爱,单爱郎貌并文才。
裙衩刘翠屏。当初飘彩择婿,绣球打中吕郎蒙正。怎奈我父嫌贫爱富,要悔婚姻,是我不允;因而尊颜恼怒,将我赶出府门,随夫来到寒窑。今日清早吕郎前往木楠寺赶斋,偏偏风雪交加,这般时候,还未回窑,令人好生愁烦。
丫环、院公上。
丫 环:(念)奉命出府门,
院 公:(念)寒窑送米银。
丫环!你我奉了老夫人之命,来给姑娘送些米银,但不知姑娘住在哪里?
丫 环:临行时老夫人再三叮咛,姑娘住在第七个窑洞里边。
院 公:待我数来。(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到了。进。
丫环、院公进窑。
丫、院:(同)与姑娘叩头。
刘翠屏:我当是何人?原来是丫环、院公。这么大的风雪,你们不在相府侍奉我母,来到寒窑有得何事?
丫 环:领了老夫人之命,与姑娘送来银米。
院 公:这是白米三斗。
丫 环:这是纹银十两。请姑娘收下。
刘翠屏:如此将银米放下,回府多多拜谢我娘。
丫、院:遵命。(将银、米放在桌上,欲走)
刘翠屏:怎么刚来又要走呢?
丫、院:恐怕相爷只晓,又要大大地责怪。
刘翠屏:如此你们去吧。
丫、环:是。(下)
刘翠屏:唉,你叫怎么说起!我娘差人送来银米,相公偏去赶斋。这般时候,还是待我给相公造饭便了。(行弦中,刘翠屏收拾锅灶)
(唱慢板)
刘翠屏寒窑泪满腮,思想起当初好伤怀!
高楼择婿曾飘彩,我爱吕郎有文才。相府同把我父拜,谁知平白起祸灾。
我的父嫌贫把富爱,一怒之下乱安排:前门赶出吕蒙正,后门赶走女裙钗。我无处立来无处待,只有随夫寒窑来。虽然清贫倒安泰,胜居相府不自在。我这里举目望窑外,大雪铺路盖山崖。
(看饭、搅,然后将锅盖好)
饭熟且把锅儿盖,单等相公回窑来!(留)
[刘翠屏低头入睡;吕蒙正上。
吕蒙正:(唱慢板)
吕蒙正赶斋回大雪遮道,思想起那和尚恨气难消!未用饭这饥肠千转百叫,可叹我作秀才受此煎熬!(发现足迹)
哎嗨呀!窑门外有足迹何人来到?
(加白)哼哼,贱人哟!
(接唱)你若是有私情我定不饶!(进窑,欲喊,又停)
见我妻睡朦胧不忍打扰,这疑虑怎能够冰化雪消?她从前不嫌我沿门乞讨,三击掌绝父情自配鸾交!为爱我正青春才高学饱,虽贫寒她从未愁锁眉梢!还怪我太多疑猜想错了,
(夹白)哎呀,不对呀!
(接唱)雪地上有足迹所为哪条?
莫非是妻嫌我贫困潦倒,苦日月何其长难守情操?莫非是她的父又生计巧,要我妻另改嫁离开寒窑?思在前想在后徒增烦恼,等我妻她醒来细问根苗。
哎呀呀,好冷的天啊!好冷的天啊!嗯呀,观见灶内有火,我不免将火燃着,好来御寒 (吹火,吹不着)哎,一个人穷了,连火也吹不着了。待我将灰铺在地上,作诗聊解寒意。(摇头品味地作起诗来)
十度赶斋九空回,那堪漫天大雪飞?回窑御寒且吹火,谁知换来满脸灰。灰、飞、归,归、飞、灰。哎!你看这个“灰”字,好不压人“时运”了。
(摇板)
作诗“灰”字不吉祥,秀才何日登科场!但愿名扬龙虎榜,披红插花换新装。(留)
刘翠屏:(摇板)昏昏沉沉睡梦间,忽听窑内有人言;翠屏抬头用目看,原是相公转回还;满满端起饭一碗,快请相公来用餐。相公,请来用饭。
吕蒙正:饭内不干净。
刘翠屏:清水煮白米,何言不干净?
吕蒙正:我且问你,这——(指)
刘翠屏:阳关道。
吕蒙正:好道却又来
(摇板)这一旁它本是阳关大道,那一边冷寂寂雪挂柳梢;无村庄无邻舍何人来到?我问你这米饭谁送寒窑?
打下去。不用!
刘翠屏:我劝你糊里糊涂地用上些。
吕蒙正:哎呀呀,旁人糊里糊涂地还则罢了,想我吕蒙正乃是个堂堂秀才,岂能糊里糊涂用这不干不净的饭吗?
(摇板)你说了真情话还则罢了,若不说我和你誓不开交!
打下去,不用!
刘翠屏:(点头)噢,原是为了这个。(向蒙正)那你就少用上些。
吕蒙正:不用!
刘翠屏:(再奉让)你就少用些!
吕蒙正:(怒)不用!
刘翠屏:不用了,拿来!清水煮白米,还嫌不干净,你倒要吃什么呢?我看你真真把孽作尽了!(去放碗筷)
吕蒙正:唉!(低头闷坐)
刘翠屏:请问相公,你一早前去木楠寺赶斋,求来白米几斗?干柴几束?速快拿来,待为妻给你造干净的饭儿用吧!
吕蒙正:(一怔,计上心来,背语)我何不趁此将她诳出窑外,追究足迹之事?嗯,我便是这个主意。(向翠屏)这是贤妻,柴米有啊!
刘翠屏:现在哪里?
吕蒙正:现在窑门外边。
刘翠屏:(埋怨地)哎哟哟,我可莫说你这样人呀!既然求回柴米,就该拿进窑来。放在窑门外边,全不怕叫贼人偷盗而去?
吕蒙正:哎,我吕蒙正不在寒窑,贼人或许敢来偷盗,我吕蒙正今在寒窑,大谅贼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前来。
刘翠屏:哎呀是。到底相公是个堂堂秀才,这风可真不小!不过,即使无人敢来偷盗,也该把它拿进窑来才对。还是待为妻出窑去看——(二人出窑)柴米在哪里?柴米在……唉,咦呀,哪是你求回的柴米?
吕蒙正:好我的娘子呢!我哪里还有什么柴米!我观见娘子愁烦得要紧,特请娘子出窑观景来了!
刘翠屏:哎哟哟!你看你我夫妻冻饿成这般光景,还有什么心情观景,你我回——(欲走)
吕蒙正:慢着!你看如此美景,咱夫妻何妨吟诗联句一番。
(念) 漫天风雪少行人,
刘翠屏:(接念)妻配郎君把诗吟!
吕蒙正:(接念)窑外为何有足印?
刘翠屏:(接念)难道它能入诗文?
吕蒙正:两岔了。我说贤妻,你看这地下的好景。
刘翠屏:你看这天上的好景。
吕蒙正:你看这路旁的好景。
刘翠屏:你看这山上的好景。
吕蒙正:哎,我指地,你指天;我说路,你说山。真乃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刘翠屏:相公,你指地,我指天;你说路,我说山,这倒有什么意思呢?
吕蒙正:好。无有什么意思。你看这是什么?(指雪地上的足迹)
刘翠屏:那是雪。
吕蒙正:我问你这大的?
刘翠屏:是雪片。
吕蒙正:这小的?
刘翠屏:是雪珍。
吕蒙正:哎!好我的娘子哩,我问你这、这、这是什么?(直指雪地上的足迹,并指自己双脚)
刘翠屏:(背白)哎哟哟,相公原来才是为了这雪地上的脚印!怪道他今日回得窑来,冷言冷语,又是不吃饭呀,又是观景呀,来了这么一大套。好么,我何妨也和他开个小小的玩笑!(向蒙正)相公,我刚才说的也是这、这、这!(指雪地上的足迹)
吕蒙正:这是什么?
刘翠屏:那是足迹。
吕蒙正:着呀!我问你这大的?
刘翠屏:呃,这个?
吕蒙正:这个什么?
刘翠屏:那是相公你的。
铝蒙正:什么,是我的?
刘翠屏:正是。
吕蒙正:来么来么,我吕蒙正的“时运”来了。这才是“穿着草鞋而去,踩着靴迹而归”。不是我的,权当是我的。我再问你,这小的?
刘翠屏:这小的吗!
吕蒙正:你说!你讲!
刘翠屏:那——那!那是为妻我的。
吕蒙正:风雪漫天,你不在窑内安歇,跑到窑外干什么来了?
刘翠屏:相公,你清晨奔上木楠寺赶斋,为妻放心不下,出窑了望与你。
吕蒙正:既是了望,你不在那边厢了望,跑到这边厢做什么来了?
刘翠屏:那边厢了望不着,因而多走了几步。
吕蒙正:如此有劳玉趾。
刘翠屏:何必见外!
吕蒙正:请问娘子,令尊在朝官居何品?
刘翠屏:一品宰相。
吕蒙正:令堂?
刘翠屏:一品诰命夫人。
吕蒙正:那么娘子你呢?
刘翠屏:我乃千金之体。
吕蒙正:来么来么!好一个千金之体!说是你来看我。
刘翠屏:哎,咦,你是个穷秀才,有什么看的?
吕蒙正:哎,你先莫要笑我贫穷嘛。有朝一日时来运转,鱼龙变化,你看我头戴乌纱,身穿罗蓝,也辱没不了你这千金之体。
刘翠屏:相公,你若还一日高中,相府既不能辱没与你,就是为妻这千金之体也不能贱辱与你。
吕蒙正:既是如此,你将那足迹给我平了。
刘翠屏:日出自然平。
吕蒙正:贱人做出此事,讲出此话,好不羞煞人也。
刘翠屏:矮呀!相公今日回得窑来,这既不对,那又不是,诓妻出窑,原为评雪辨踪。看在其间,好不气、气煞人了。(愤然,跑进窑去)
吕蒙正:来么来么!正和她讲话,她竟然跑进窑去了。我想,夫为妻之纲,今天这个夫纲非整不可。我不免赶进窑去,便是一顿砖头。(举砖欲打)我倒把——
刘翠屏:嗯!相公,你莫非要打为妻不成?
吕蒙正:(经翠屏反语一激,终不忍打)我怎舍得痛打娘子,我要将这锅灶碗盏一起打坏!
刘翠屏:你且住了吧!咱窑内只有一口砂锅两个碗,倘若一齐打坏,该拿什么造饭?
吕蒙正:哎,是呀,窑内只有一口砂锅两个碗,倘若一齐打坏,该拿什么造饭呢?唉,苦哉斯文!穷煞我了。
刘翠屏:(背白)看把相公气成了那个样子,我还是对他说明了吧!(向吕蒙正)相公!
吕蒙正:嗯!
刘翠屏:相公!
吕蒙正:嗯!
刘翠屏:相公!(边说边移动座位)
吕蒙正:哎——我可莫说你这样人,你将我挤、挤、挤、挤到窑缝里边去,你就不挤了。
刘翠屏:为妻方才在窑外出言莽撞,得罪相公,你莫要在心。
吕蒙正:如今的世事,我也看透了。这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人儿可真如凤毛麟角一 般!
刘翠屏:相公你说这话的意思,为妻倒也明白。
吕蒙正:你明白何来?
刘翠屏:明白你说的是这世道日非、人心不古。不过么,自从为妻高楼飘彩,与君喜结秦晋,来到寒窑 ,你有一餐,我也过一天,你无一餐,我也过一天,也当得“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啊!
吕蒙正:哎哟哎哟!我从前把娘子当就有情有义的真君子。
刘翠屏:如今呢?
吕蒙正:无廉无耻的妇人。
刘翠屏:此乃你们男子!
吕蒙正:你们妇人!
刘翠屏:你们男子!
吕蒙正:你们妇人!
刘、吕:(同)哎!哎!哎!
刘翠屏:哎,相公呀!
(唱慢板)叫相公不必多疑猜,听为妻把话说开怀:大雪纷飞把路盖,并无一人到此来!(斜)
吕蒙正:(夹白)慢着!那足迹是何人踩的?
刘翠屏:(接唱) 大足迹本是院公踩,
吕蒙正:(夹白)那小的?
刘翠屏:(接唱) 丫环翠香她同来!
吕蒙正:(夹白)天晴路干,他们不来,这么大的风雪,他们做什么来了?
刘翠屏:(接唱) 都因娘把女疼爱,差人送得银米来!
吕蒙正:(夹白)噢,原来是岳母差人送来银米。
刘翠屏:(接唱) 你回窑不问好和歹,疑心重重太不该!(齐)
吕蒙正:哎呀是啊,我没有把事情弄明白,怎么就错怪起娘子来了。唉!这完全是我的不对,我不免给她赔个笑脸,也就是了。(向翠屏)娘子!
刘翠屏:嗯!
吕蒙正:娘子!
刘翠屏:嗯!
吕蒙正:娘子!(边说边把座位向前移)
刘翠屏:哎呀呀,你将我挤、挤、挤、挤到窑缝里边去,你就不挤了。
吕蒙正:哎呀!她竟然还回来了!还回来了!娘子,我且问你,贤德的岳母,她差人送来的银米,你放在哪里?
刘翠屏:你家可有前厅后楼?
吕蒙正:无有呀!我只有这半间破窑。
刘翠屏:那你何需问我呢?
吕蒙正:(笑)哈哈哈!我看你放在哪里去了?我看你放在哪里去了!(看见米)好白米!好白米!足有七、八斗!
刘翠屏:那是三斗。
吕蒙正:三斗就那么多?
刘翠屏:乃是三大斗。
吕蒙正:噢,三大斗!三大斗!我再问你,这银子呢?
刘翠屏:为妻我将它放在那边。
吕蒙正:你且取来。
刘翠屏:你且站了。
吕蒙正:哎呀呀!如今有了银子,有了米,冻不死了,饿不着了。不怕了,不怕了。
刘翠屏:银两到。(递与吕蒙正)
吕蒙正:(接银细瞧)哎呀,好银子!好银子!哎,我可莫说银子老兄,银子老兄!吕蒙正何曾得罪于你!你怎么经常躲着我哇?
刘翠屏:苦啊——(哭)
吕蒙正:哎呀!有了银米,娘子怎么倒哭起来了?我不免跟她开个玩笑,逗她一逗。(向翠屏)娘子过来!
刘翠屏:相公讲说什么?
吕蒙正:我看娘子不是你爹娘亲生亲养的。
刘翠屏:怎见得呢?
吕蒙正:你若是你爹娘亲生亲养的,他为何不将上好的纹银送来,却将这虫打的银子送来呢?你看,这银子上面尽是些窟窿眼睛的。
刘翠屏:傻秀才!那是银子的风火眼!
吕蒙正:什么?
刘翠屏:是银子的风火眼。
吕蒙正:是银子的风火眼?(笑)我岂不知是银子的风火眼!只因我观见娘子愁烦得要紧,故而想出此策,与娘子开个玩笑。
刘翠屏:啐!
吕蒙正:哎呀好!
刘翠屏:好什么呢?
吕蒙正:啐得好!啐得好!(笑)我且问你,饭熟了无有?
刘翠屏:饭熟多时了。
吕蒙正:如今与我端饭来。
刘翠屏:我晓得。
吕蒙正:呵嘿!
刘翠屏:相公请来用饭。
吕蒙正:(接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饭真香。
刘翠屏:慢着!慢着!你方才言道,这饭内不干净呀!
吕蒙正:这白生生的米,清湛湛的水,做下的香喷喷的饭,可有何不干净呢?(仍吃)
刘翠屏:慢着!慢着!我且问你,你清晨奔上木楠寺赶斋,却怎么还冻饿成这般光景?
吕蒙正:待我用了再说。
刘翠屏:说了再用。
吕蒙正:用了再说。
刘翠屏:说了再用。
吕蒙正:唉!娘子有所不知,是我清晨奔上木楠寺赶斋,那一帮小和尚正在向火,我也要向火,他们不许,那时候我便生了个见识。
刘翠屏:你个穷秀才还有什么见识呢?
吕蒙正:什么见识?我将破衣扯下半片,扔在火上,实想一股青烟冒起,呛散他们,留我一人,好生向火。谁知那小和尚十分无理,竟然端来一瓢水,就是这么噗嗵一下。
(学小和尚的动作,无意将饭也泼在地下)
刘翠屏:看看看!饭倒了,饭倒了。
吕蒙正:来么来么!人穷了,连一碗饭也无福消受了。
(唱摇板)
人到穷时没办法,一碗饭无福消受它;但愿苍天怜寒士,身换罗蓝插宫花。
刘翠屏:相公莫要愁烦,待为妻下边再与你造些饭来。
吕蒙正:请!(同下)
——剧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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