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在银川举办的第十五届中国戏剧节上,由我省天水市西秦腔研究院参演的秦剧《大秦文公》引起了观众的关注与好评。

史载,“嬴秦”为中国古老的原始部族,从非子(约公元前900年-公元前858年)至秦始皇,其间有36代国君。今天,天水的戏剧工作何以将目光聚焦在秦文公(公元前765-公元前716年)的身上?显然,这种艺术指向与创作主体所具备的情感缘由和地域关系有着天然的吻合。秦文公这位春秋时的秦国国君当时就生活在今天的天水、陇南一带。嬴氏秦人曾在这里劳作,也在这里崛起,于是,华夏文脉的古今暗合催促着主创者从一百来字的历史记载中发掘这段尘封的历史,秦人部族的奋战史更促使编导在这段历史文化长河中打捞出嬴秦的阳刚意志与聪明智慧,为今人提供历史借鉴和精神滋养。

我们在剧场中观看时可以感受到,这出原创剧目不仅告诉观众秦文公嬴硕所处秦早期文化的驳杂背景,它还折射出创作者富有激情与诗性的创造能力。他们从秦文公时代部族浴血疆场、伐戎取胜、扩地东进、收编遗民、制定法令、完全定居、从事农业等事件的记述中,最终提炼出老秦人为大秦帝国统一中国做出重要贡献的历史动因,揭示了古嬴秦从羸弱走向强盛的心路历程。

呈现在舞台上的《大秦文公》有着比较鲜明的艺术特征,全剧故事情节的铺排,人物性格的揭示,矛盾冲突的构架设置,舞台风格的朴拙恢宏,均显得别具一格。然而,历史剧最主要的是必须塑造出真实而灵动的典型人物,这是戏剧创作的核心,整个剧作的总支柱。因此,《大秦文公》在刻画历史人物形象上有着几个特点。

一是以嬴硕(秦文公)为一号主人公,塑造了真实可信且具有艺术感染力的秦人群体。全剧共五场,嬴硕是在连续事件与众多冲突中逐渐形成其国君形象的。剧一开场就显现出矛盾冲突,曾是马夫且护驾功高带“狼毒”箭伤的西垂大夫嬴子车与其二子平定犬寇还回西垂,不料故地被西戎占据,连老祖母也被掳去,单于扬言嬴氏父子拿金印城池赎人,引出嬴坎、嬴硕兄弟二人的性格冲突,由此披露出每个人物相互的依存性及性格特征,为剧情的进一步发展和矛盾冲突的推进埋下伏笔。秦人群体形象与嬴硕个体形象紧密融合为一,形成人物关系中有机的戏剧矛盾体。即便在第二场戏中老祖母、嬴硕与单于王之间无法解开的纠葛冲突,却被嬴硕救下来的单于之女紫云公主所化解,他们的睿智与善良总归是对立族群中原本该有的美悦人情。而嬴硕在悬念迭生、情势交织中,步步凸现其远大的治国才干。

二是在国情与亲情的纠葛中展示人物心灵,既有对历史真实的概括,又有对同是秦人亲人心境却有异变的揭示,因而使历史人物具有较鲜明的典型性。如第三场戏,嬴子车病故前破祖上“立长”的规矩将秦侯君印交于嬴硕,并让兄弟二人折箭为誓团结一心共谋大计;后来嬴硕对紫云妻的深切怀念,对嬴坎兄连连遭到暗算险些让嬴氏命运突变,对大秦子民猛士剑指迷津的统领,这些情节的设置凸现嬴氏后辈将仁孝亲情与国家大义交织在一起的整体脉动,揭示了历史衍进及嬴秦逐步壮大的本质。

三是注重在细节刻画上充分展现主要人物的个性色彩,努力用艺术形象打动观众。铸制铜鼎在春秋时已极为盛行,秦文公下令炼造的巨鼎正是秦人早期文明中包含着法律威严、治国理念、顽强毅力的精神象征物。第四场戏,虽然紫云公主来到秦地后剧情中缺少一场与秦文公别开生面的“感情戏”,但她为了“护大秦之法”以投炉献身之细节凸现民众对大鼎精神物象的敬重、推崇。秦文公因嬴坎兄抢占民间宝器而对其下令“留下一指握拳杀敌,割去一耳便于示众”,公叔葵居心叵测为嬴坎呈上能遮残耳的头盔。第五场中兄弟二人祭祀饮酒,文公终究验试出都是毒酒,原形毕露的公叔葵举起骗来的令牌连呼三声意欲兵变却又无人响应,等等,这些细节既让我们看到剧中人物的个性,又让观众体验到剧目高潮处的惊心动魄。

戏曲是表演的艺术。剧中常小红饰演的老祖母大度而和善,她的道白、唱腔与步态把耄耋老妪刻画得亲切感人;刘维新饰演的嬴子车扮相威武,表演重工架,造型具有雕塑感;李勇鹏饰演的嬴坎,动作幅度大,威猛中缺失机智,但知罪后恪守誓言,把秦人的刚直性格展现无遗;领衔主演边肖饰演嬴硕,从文武小生(嬴硕)到老生(晋商),再到须生(秦文公)的表演转换格外出彩,唱腔的变化更是游刃有余;张智敏饰演的单于做工洒脱,嗓音洪亮,没有脸谱化,刻画内心活动比较准确;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袁丫丫饰演戎女,美丽动人、豁达机敏;赵伟饰演的公叔葵,台词阴柔多变,达到一定的艺术效果……全剧的音乐与服饰、舞美、灯光设计在揭示人物心灵、渲染秦早期文化韵致上也有同样的魅力。(特约撰稿人严森林)

《大秦文公》剧照

《大秦文公》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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