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代“金猴”齐聚常州锡剧院拜年 切磋猴戏技艺

“猴王爷爷，我们来给您拜年啦！祝您身体健康，新年快乐！”2月4日上午，年已八旬的“老猴王”崔龙海家里，来了8位“小猴子”，他们身穿毛绒绒的小猴服装，蹦蹦跳跳，天真活泼。崔龙海在自家小院给“小猴子”们表演了金箍棒，引得小家伙们连声惊叹，“哇噻，猴王爷爷好帅啊！”

这群“小猴子”来自东青幼儿园，在1月24日的龙城春晚上，他们参演了《金猴闹春》，是目前常州城里年龄最小的“金猴”。

2月4日，在常州晚报和常州文化艺术管理中心的撮合下，“老猴王”崔龙海、50后猴王刘连华、90后“小鲜肉”和新生代猴娃，这四代“金猴”齐聚常州锡剧院内，切磋猴戏技艺，向全市人民拜年！

2月4日，在常州晚报和常州文化艺术管理中心的撮合下，四代“金猴”齐聚常州锡剧院内，切磋猴戏技艺，向全市人民拜年！ 朱臻 摄

他是常州最资深的美猴王

　　演了70多年猴戏，六小龄童都向他学过艺

　　最近，数万名网友齐声呼吁让六小龄童上央视春晚，成了近期最热的娱乐事件之一。比较可靠的消息是：六小龄童将会亮相央视春节戏曲晚会《金猴迎春》，他在微博上放出的一张装扮好的“孙悟空”造型，单条微博点击量已破4000万，引发无数网友点赞，只因1983年版的《西游记》，是无数70后、80后心中的经典和美好回忆。

　　其实，咱们常州也有一位“美猴王”崔龙海，演了70多年的猴戏，名扬江南，六小龄童还曾向他学过艺呢。

　　可能你还不知道，如果按崔龙海是第一代“金猴”算的话，常州的“金猴”，已经有四代啦！

　　演艺生涯

　　15岁，他第一次扮演孙悟空

　　崔龙海是常州人，7岁那年，他跟着父亲崔春奎在无锡开始学戏。“刚开始是学的滩簧。我兄弟5个，全都学唱戏，我是老五。”他的父亲是演武生的，后来成了戏班子里的老师。和崔龙海一起学戏的，还有吴雅童、王汉清和梅兰珍，后来都成了响当当的锡剧名角。

　　15岁，崔龙海第一次登台扮演孙悟空，第一场戏是《大闹天宫》，在离无锡城30多里路的一个剧场。从那以后，他开启了江南“美猴王”的生涯，这一演，就是70多年喽。

　　虽然已经89岁了，但老人的记性好得惊人，他告诉常州晚报记者，1955年5月13日这天，他所在的群星锡剧团在金坛演出，于是就被编进了金坛锡剧团。要是当天正好在常州演出，可能他就被编入当时的常州锡剧团了。此后，他在金坛锡剧团工作了几十年，后来还做了团长。

　　为了演活猴王，他曾养过三只猴子

　　为了把猴子演得活灵活现，崔龙海曾先后养过三只猴子，近距离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和举止表情。

　　第一只猴子是解放前养的，因为链条系得松，跑掉了。1959年，他又先后养过两只猴子，文革开始后要“破四旧”，他忍痛送给了一对跑江湖演杂技的夫妇，叮嘱他们一定要善待之。

　　与小猴朝夕相处几年，崔龙海的猴戏也是出神入化。曾为他赢得赞誉的“美猴王三条腿走路”的动作，就源于他的细致观察。老人一边说，一边演示给常州晚报记者看：猫腰爬行，两脚疾走，左臂不动，右手也撑在地面上走，这就是所谓的“三条腿走路”。“我拉了猴子跑，发现它跑得很快时，就是这种姿势。”后来，六小龄童还曾赞赏过这个动作，认为虽然孙悟空已经踏上取经之路，但高兴起来时，仍会野性毕露，这个动作很符合齐天大圣“猴性”的一面。崔龙海说，演猴戏，70%要来源于猴子的生活，还有30%，就要靠艺术再创造了。

　　他的“美猴王”生涯里，场场爆满几乎司空见惯

　　崔龙海至今还保留着许多当年的演出海报、照片、报道等资料。其中一张海报引起了常州晚报记者的注意，那是一张1957年7月18日的演出海报，演出剧目叫《闹天宫》，演出地点在常州红星大剧院。

　　“那时红星大剧院只接待市级、省级的剧团，听说是一个县锡剧团想来演出，剧院经理不太乐意。而且当时又是大伏天，本来就是淡季，白天是不演出的，只在晚上演。我对经理拍胸脯说，包你一个星期都满座，他才勉强同意试一试。结果，报纸上的演出广告一登出来，三天的票全抢光了。那次一共演了一个多月，观众多到白天也要加演。

　　文革后，有一次崔龙海在红星大剧院演出，设计这张海报的人找到他，特意把这张海报带来了送给他。海报被老人细心地在背面加衬了一张报纸，变得更牢固些，毕竟快60年了，容易破损。常州晚报记者看到，海报上写着“美丽神话剧《闹天宫》”，票价分成2角、3角和4角三个档次。“票价不便宜，我那时的工资才55元。”老人说。

　　像这样满座的演出，在老人的“美猴王”生涯中，是司空见惯的事。在他家里，常州晚报记者看到了一张美猴王的挂画，他说，那是一位粉丝特意请人画了送给他的，那位粉丝自从17岁那年看过他演的《火焰山》后，便一直追随看他的演出，现在，粉丝也已经50多岁了。

　　忘年之交

　　六小龄童曾是他“粉丝”，向他学猴戏

　　崔龙海出神入化的猴戏，曾吸引了六小龄童前来向他学艺。

　　上世纪70年代末，崔龙海带领金坛锡剧团，在无锡演出《火焰山》，六小龄童当时也随着浙江昆剧团来无锡演出。当时，崔龙海主演的《火焰山》天天满座，六小龄童没有演出的时候，就跑到崔龙海的剧场看他演出，还跟到后台，坐在他身边，看他怎么化妆，跟他请教一招一式。他告诉崔龙海，父亲六龄童的动作戏虽精彩，但唱功上，还是觉得崔老师略胜一筹。也是，崔龙海除了有一手猴戏绝活，还有一副好嗓子，年轻时，还曾是《何文秀》等文戏里的压轴小生。那一年，崔龙海已经是演技炉火纯青的51岁的大叔，六小龄童还是个19岁的“小鲜肉”。

　　在无锡初识后，六小龄童便和崔龙海开始了频繁的通信，经常请教表演技巧。可惜的是，这些信，崔龙海在几次搬家后丢失了。六小龄童拍电视剧《西游记》出名后，还曾给崔龙海寄过北京的媒体对他的专访。

　　在崔龙海家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他和六小龄童的合影。那是2012年，六小龄童邀请崔龙海到他上海的家中做客，在拍合影时，他特意请崔龙海站到了他的左侧，说，“您是长者，应该站在尊位。”

　　人生如戏

　　差点永别舞台，一个转身，又回来了

　　采访中，老人讲到兴起，起身给我们表演了孙悟空偷吃太上老君仙丹的片断。

　　他随手抄起一只水杯当作装仙丹的宝葫芦，只见这“孙猴子”先偷吃了一粒仙丹，咦？滋味不错！赶紧再偷一粒，挤眉弄眼、抓耳挠腮很享受的样子，然后迫不及待地摇晃着“葫芦”，又倒出来几粒，鼓腮大嚼，喜不自禁，吃到痛快时，一个轻盈的翻身，便跳进了客厅的那把高背椅里，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东张西望。惟妙惟肖的表演，让人捧腹。“这里地方太小，不然我就跳上去了。”老人还意犹未尽，指指桌子说道。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在20年前走过一遭鬼门关，当时，60多岁退休在家的崔龙海被确诊为中期胃癌，曾在一个月内连续开过两刀，医生都说，“这个人没有用了，肚肠都烂了”。

　　舞台上的美猴王，偷蟠桃、闹天宫、踢丹炉，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现实中，他出院后连续发烧一个月，曾经能在舞台上一口气连翻93个跟头的美猴王，竟然虚弱得几乎无力行走。

　　“死就死，反正就是这么回事”。这么想着，他反而把死的事情忘掉了。又过了一个月，崔龙海居然又可以一点点恢复练功，接着又能上台表演，一直演到今天。是啊，就像他扮演了一辈子的孙悟空一样，顽皮而不受束缚，在当年很多人都认为“美猴王”要永别舞台的时候，他一个转身，又精神抖擞地回来了。

　　对了，正月十四，常州市文化馆将在民元里1号举办元宵节非遗展演，届时，89岁的美猴王会到现场表演哦。

　　50后美猴王：仍然每天6点起床练功

　　常州晚报记者见到刘连华的时候，他正在帮常州锡剧院的两位年轻演员杨洋和彭云波化猴脸妆，一笔一笔，娴熟流畅，先用白色的颜料在脸部勾出剪刀形的轮廓，再用黑色的油彩在鼻子上勾出蝴蝶形，然后开始填色：脸颊打上白底，慢慢勾上红色油彩，用黑色线条一笔笔勾出猴毛，再用白笔勾眉……“他们是青年猴子，不是小毛猴了，化妆不能草草几笔就完事。”刘连华一边忙活，一边介绍着。在过去不久的龙城春晚《金猴闹春》里，他正是带领着猴娃们上台闹春的“美猴王”。

50后“美猴王”刘连华

64岁的刘连华是常州锡剧院的老前辈了，负责年轻演员的形体训练和动作指导。他是京剧演员出身，1961年入读当时人民公园附近的常州京剧学馆，学的武生。整整8年的科班训练，一年四季无论春夏寒暑，每天6点就起床练功。1991年，常州京剧团解散，刘连华进入当时的常州锡剧团工作，多年的习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每天仍是6点钟就起床压腿、拿顶、下腰，风雨无阻，他笑着说，“我这个年纪，权当健身了。”虽然个子不高，但眼前的刘连华腰板笔直，目光炯炯有神，自是比普通人更多了几分精气神。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常州京剧团在沪宁线上颇有点实力和名气。刘连华在团里演过林冲、马超、赵云等武生角色，演美猴王孙悟空自然也不在话下，《大闹天宫》《火焰山》《五行山》……这些经典的剧目都参演过。他说，猴戏的动作并不难，难的是轮到别人说话表演，没你啥事的时候，该怎么个表现法。俗话说“猴学人”，演的猴子此时若一味不动，就显得呆傻，没了猴子的机灵劲；动个不停，既难看，也抢戏。“这个要靠师父的言传身教，但真正的好演员绝对不会生搬硬套，也要靠自己悟。”

　　给年轻演员们勾好脸，刘连华搬出一面方镜子放在桌上，开始给自己勾脸。等他勾好脸，穿上戏服，戴上插着两根长长的野雉翎毛的帽子，嚯，眼前分明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

　　90后“金猴”：向前辈学习，不敢懈怠

　　杨洋和彭云波，都是90后，杨洋攻小花脸，彭云波攻小生，在江苏省“红梅杯”戏曲大赛、常州市第八届、第九届青年演员汇演中，都曾获得过不错的奖项。

　　彭云波是金坛人，家里的大人喜欢听戏，他打小耳濡目染，也喜欢跟着哼哼唱唱。初中毕业后，报考了常州文艺学校的锡剧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常州锡剧院演小生，主演过《珍珠塔》《双推磨》等经典的锡剧。杨洋是武进人，小时候看电视里武生翻跟头，心生向往，初中毕业后考入常州文艺学校学了5年锡剧，主攻小花脸，也就是丑角，参演的剧目大多是《秋香送茶》《双下山》《活捉张三郎》这样的折子戏。

　　彭云波和杨洋全年差不多要接100多场演出，沪宁线、北京都要去。和剧目多到“唐三千、宋八百，还有神仙拿妖怪”的京剧相比，锡剧的剧目本来就不算多，所以两人演猴戏的机会，更多地是在团里排的一些传统戏里客串“金猴”。他们也盼着有更多的机会，向前辈学习。

　　“孙悟空的角色太经典了，要想演得活，不狠下工夫练，出不了彩。”平时，师父刘连华风雨无阻早起练功的劲头，他们是看在眼里的，练功自然也不敢懈怠。“读书加工作，加起来入行算是有10年了，还是喜欢，一点没厌倦。”

　　新生代小猴娃，萌翻观众

　　7岁的东青幼儿园小朋友杨诗雯喜欢孙悟空，是因为“他遇到那么多那么多的困难，从来不放弃，好勇敢。”

　　在6岁的周裕培心里，孙悟空的本领大得不得了，“会72变，每次都会变成一种新的小动物。”

　　6岁的陶君岚说，“演小猴子，天天要排练，有点辛苦，可是好喜欢好开心啊！”

　　在1月24日晚的龙城春晚上，来自东青幼儿园的100名小猴娃们，热热闹闹、开开心心上演了《金猴闹春》，这群幼儿园的孩子们，应该是常州城里年纪最小的“猴子”了。

2月4日，常州东青幼儿园的萌猴娃一起给“老猴王”崔龙海拜年。 朱臻 摄

东青幼儿园园长蒋惠娟告诉记者，东青幼儿园近几年将阳湖拳作为园本课程，孩子们平时经常打拳，所以演起小猴娃来是有基础的。在《金猴闹春》中的不少动作，还是孩子们自己提议加上去的。“一说孙悟空，小朋友们都知道，有的说吃了辣的东西会吐舌头，有的说孙悟空会不断挠脸，还把动作摆给老师看，后来我们就把有些动作都加了进去，非常有童趣。”

　　果然，常州晚报记者采访的时候，音乐一响起，史睿熠、陈逸群、梁凌赫、杨诗雯、周裕培、陶君岚、潘红宇、季椿浩共八位小猴娃一秒就进入状态，小尾巴摇摇，小嘴巴一噘，小手一挠，萌翻了。就连几个小伙伴头靠头凑在一起玩的手指游戏，也是《孙悟空打妖怪》，“唐僧骑马咚咕的咚，后面跟着个孙悟空。孙悟空呀跑得快，后面跟着个猪八戒。猪八戒呀鼻子长，后面跟着个沙和尚……”（常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