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不在的隐喻充斥全剧北京人艺排《原野》是第一次,18日起已公演。至此曹禺的所有剧作全部被搬上人艺舞台

"血统"纯粹的北京人艺也是第一次外请演员担任主要角色,素有探索创新意识的李六乙又使《原野》蒙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期待。为了符合导演要求,原来灰色调的小剧场正在粉刷成漆黑色,表演区的地面全部是黑色的草坪,排练场上分布着15台电视机,有的无声地放着电影《原野》录像,有些是各个角度的台上表演--一个马桶醒目地放在舞台中央。演出开始于第三幕,第一、二幕的主要情节被巧妙揉进第三幕,10万字的原作被压缩成了现在的1小时45分钟。

伴随着阴森肃杀的鼓声,从开始到结尾金子和仇虎始终反反复复在做着一件不成功的事--走出林子、找到铁轨,走出去的信念一次次树立,又一次次被神秘的力量瓦解。场上同时活动着几个幻影--焦大妈和另外两个身份暖昧的男子。他们游荡着、徘徊着,坐在椅子上、坐在马桶上当看客。焦大妈的影像时时笼罩着仇虎、金子两人,有时近在咫尺、差一个指尖两个身体就要触碰上。两个敌对肢体的无限靠近、且一方又看不见一方的物质显现时,带给戏剧巨大的张力,使观者感到极大的压抑和紧张。两个人物不断挣扎在内心的矛盾冲撞中。当夏力新反复念叨着你不是有意杀小黑子,我也不是有意嫁到焦家时,她回到了一张大床上,在枕头棉垫中辗转反侧,在梦呓和冥想里为自己深刻的原罪意识开脱。这一语汇的运用使剧中人物的原罪意识走出了时代和剧情,变得像日常生活一样明了平易而又充满了一种无所不在的隐喻。

李六乙的戏剧总是充满忧郁和沉重。每个人物的身后影影绰绰都有一个黑洞,又像是冰山沉在水下深不可测的巨大部分,人物都有着某种遮遮掩掩的隐患、若即若离的宿命感和被莫名力量驱使的无力感。在《原野》中作为紧张尖锐的缓冲、戏剧内涵的重新解释,在原剧中人物关系之外平行地增加了现实中的演员关系。几番揪心的走与停之后,胡军、杨青、夏力新和场上三位男演员开始困惑地聊走不出去的原因,彼此有一句没一句地分析,向对方剖析着刚才内心的焦虑。这种关系的再确立再探讨像剧中人物关系的一道虚影,沿着剧中人物情感走向的起伏描画虚线。它是人物情感的重新映照,它开辟了观众心中冷静理智的另一重戏剧空间--关于人意识深处的犹疑脆弱反叛退缩,而关于那个叫《原野》的故事已然退到电视的背景中去了。(《新快报》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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