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曾创作过《天下第一楼》的著名编剧何冀平,其新作《德龄与慈禧》被国家京剧院搬上了舞台,更名为《曙色紫禁城》。近日,何冀平接受人民网文化讲坛的采访——

记者:在舞台和影视两个不同的创作领域,你更青睐哪一边?

何:我原来是话剧编剧,刚去香港时进了一个电影公司,正好徐克看了我的话剧,觉得我可以写电影,从那开始我做了大概8年的电影电视编剧,包括《新龙门客栈》、《新白娘子传奇》、《楚留香》等。我觉得电影更主要是导演的艺术,而话剧应该说是以编剧为第一位的,话剧相对更加集中,场景的集中、矛盾的集中、人物的集中,应该说话剧更难一点,因为它完全要靠语言来展现你的故事和人物。

记者:您的《天下第一楼》今年演满了500场,在人艺舞台上演满500场的还有《茶馆》和《雷雨》,这几部戏经久不衰有什么共同原因?

何:首先一点要好看,经典不经典,要靠观众靠口碑;再有就是题材。比如《茶馆》,大家很想知道那个时候的大茶馆,形形色色的人物是怎样的;再有就是人物,这些所谓经典的东西,必须有立得住的人物,而且这个人物要带出一点人生,一点真理,在看的时候能让人联想到自己或者别人,这个东西就是好作品。

记者:站在内地的角度,您觉得香港的戏剧创作有什么经验可供内地借鉴?

何:香港只有三个团属于香港政府,行政和艺术是分开的,香港的剧团设艺术总监这个制度可以吸取。行政总监就管行政,包括剧院里的一大套东西,艺术总监则要有眼光、有承担、有艺术感觉。

再有就是全年计划。做驻团编剧时,我一年要提供一个可供上演的大型话剧本,而且很早就定到计划里去的,我就是跳海也得写出来,因为票都卖了,创作压力很大,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有时候是卖套票,全年套票一起卖,或者大家一早就知道什么时候有谁的戏上演,到时会空出时间来看这个戏。

再一个是人员比较精简。比如说香港话剧团演员20多人,每年要演五六部戏。有的时候这部戏里的第一男主角,在第二部戏里就演一个仆人,就说一句话,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但是“这一句话的”仆人真演得很到位,这么多戏在演的时候,也锻炼了这些演员适应各种角色的能力,相对来说体制也很精简。

再有就是香港的合约制,每年都要签约,你今年做了根本不知道第二年有没有你,而且你不可以拍广告,不可以拍影视,如果拍广告,那得经剧团特许才可以,这些都保证了一个剧团的正常运作。

记者:国内戏剧演出市场的票房每年都在增长,但有思想性、真正能留得住的好作品不多,您怎么看?

何:要写话剧剧本真的是要静下心来,我敢两个电影剧本同时接,但我不敢两个话剧同时接,做话剧真的要专心的。我想多些扶持,少些束缚,更多地走市场,艺术自有它自己的规律。

记者:有什么当代的题材是您想写并且比较感兴趣的?

何冀平:也有,但是我后来成了职业编剧了,大部分都是约稿。我会利用这个题材,把我自己想要说的东西、人生所感悟的东西写到我的戏里,我自己有些想法可以在这种机会中得到展示。我老觉得人是两个运,一个是命运,一个是艺运。我的艺运是不错的,赶上了很多机会。但是命运应该说并不是很顺畅,这些不顺畅的命运可以给一个写作的人带来更丰盛的人生和对人生的思考。

记者:香港为编剧这个行业提供了什么比较有保障的政策或者措施?

何冀平:说句实话,香港这方面的条件是不如内地的。我觉得香港最大的保障就是文化秩序,它是这么多年的市场造成的,比如说它没有评职称,没有一级、二级。但是这个市场有职称,就是哪个是一级的编剧,哪个是一级的导演,不用你说,三级的想要一级的钱你也要不到,你是一级这个市场也不会把你压到最底层,这种文化秩序是长时间艺术的正常运作而形成的。我们有些电影在这边卖到几亿,可能到香港只能卖到几十万。香港这么多年是有一个欣赏的水准和艺术的秩序在这里,等于无形当中管理着这个艺术市场。

记者:您对年轻人从事编剧工作有怎样的建议?

何:做编剧,第一拼的是生活,就是你有大量的生活资料、生活素材,或者你熟悉什么生活,然后是拼技巧,就是你的笔法、手法、技巧,最后拼的是修养。如果有志于做这一行的话,个人的修养非常重要,这种修养不是指仪容仪表,更多的是内心的东西,因为你在写出来的时候,一定是你内心感受最深的东西。其实做我们这行是挺孤寂的,你要耐得住寂寞,如果不行的话,不如做点舒服的事情。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戏剧的题材只有一个,就是人和自己命运的斗争。所以你要想写这个,那是要自己有坚守的,自己要有勇气去面对人生,去感悟人生,这些都是我认为一个编剧应该去体验和感受的东西,你有这些东西,才有可能在你的剧作中去感动看你故事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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