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舞台是一块孕育现实主义文艺创作的肥沃土地,这几年不乏优秀的国内外经典改编剧、原创剧上演。新剧如《时间都去哪儿里了》《恨嫁家族》《老大》等就从不同角度探寻着个性风格与市场趣味之间的平衡点,传递年轻一代戏剧人对舞台艺术和变动时代的理解。而经典剧目更是话剧市场不落的太阳,谁不知道早已演出超过600场的《茶馆》,到今天依然风采不减、场场爆满。
映像当下
相比影视作品,话剧自扎根中国开始,就对现实主义题材进行了多种尝试创作。从演出外国翻译剧如《玩偶之家》等,到逐渐出现本土剧目并走上舞台,近70年来已经积淀了如《雷雨》《龙须沟》《茶馆》等经典现实主义剧目。到了今天,话剧舞台上出现了包括先锋剧、搞笑剧、商业剧、历史剧等众多流派,但是以写实为主的现实主义题材剧目却始终能以对当代生活的掌握而不断吸引观众,成为戏剧舞台上常青的一个分支。
现实主义话剧是什么样子?或许在《茶馆》中扮演王掌柜的于是之能给你描画模样,或是于震在《骆驼祥子》中祥子的扮相给你留下印象……经典作品为我们今天的现实主义话剧创作树立的标杆。尤其是在社会变迁的大背景下,如何让现实题材创作真正成为有灵魂、有情怀、有生活、有力度的真诚表达,的确需要在今天更多人愿意走进剧场的环境下认真探讨的话题。
《雷雨》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话剧剧目之一,尽管不同时代不同的导演在编排这部话剧时,表达出不同的主张。不过请听听曹禺怎么说。当年《雷雨》首演获得成功以后,常常有人问曹禺“《雷雨》是怎样写的,或者《雷雨》是为什么写的”这样的问题。曹禺的回答与易卜生当年回答一些人对《娜拉》的提问非常相似。曹禺说:“老实说,关于第一个,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第二个呢?有些人已经替我下了注释,这些注释有的我可以追认——譬如‘暴露大家庭的罪恶’——但是很奇怪,现在回忆起3年前提笔的光景,我以为我不应该用欺骗来炫耀自己的见地,我并没有鲜明地意识到我是要匡正、讽刺或攻击什么。也许写到末了,隐隐仿佛有一种情感汹涌的流来推动我,我在发泄着被抑压的愤懑,毁谤着中国的家庭和社会。然而在起首,我初次有了《雷雨》一个模糊的影像的时候,逗起我的兴趣的,只是一两段情节,几个人物,一种复杂而又原始的情绪。”曹禺说,他“写《雷雨》是在写一首诗”。
如今话剧舞台的生态环境、创作理念、演出样式都发生了深刻变化,但笔者发现,观众关注度高的剧目中,现实主义题材依然具有市场号召力。如果10年前的话剧市场流行的是除了让人看不懂的小众先锋与实验之外,就是沿袭于人艺的深刻经典,就像徐帆说“北京人艺就像一个老家具”,当时人们看话剧的心态多是尊重甚至是敬畏,它们带着戏剧精神的光环。但是到了今天,观众除了依然关注经典剧目外,也希望能看到表达真实情感、现实生活的内容,比如话剧舞台上可以有梦想有憧憬、有现实的困惑和苦难,但不必随便抒情,不必夸大苦难,也不必美化苦难,更不需要一条“化蝶”的尾巴,能表现生活的原样,就足够了。
多面舞台
电影靠场面、电视靠情节、话剧靠对白,虽然武断简单,但不无道理。话剧相比影视作品,对声光电等现代设备的使用有限,更多是依靠剧本的张力,更确切说是对白的创作水平。如果完全靠对白来保证观众坐定两个小时,那么舞台上的对白必须是让人产生尽量多的共鸣。
2003年,张晨、遇凯和田有良3个话剧圈外人在最初计划做舞台剧的时候有过讨论,他们最终决定“为老百姓做戏”,把相声、舞蹈、幽默平实的故事甚至魔术在舞台上穿插展示,做单纯的喜剧。
“开心麻花”系列是十年来最热门的剧目之一,它的成功有一定的借鉴作用。正如开心麻花总经理刘洪涛看来,开心麻花的所有作品都不会讲那些不切实际的主义,甚至拒绝太过深刻的思想和文艺,它只是让你在场内爆笑。
笑有一种感染力,可见舞台上的戏剧人生也不一定只是正襟危坐、严肃端庄的一面。不过写实的风格意味着让笑不庸俗,则更需要有相当的功底。2013年上演的话剧《驴得水》看起来是发生在民国时期一个乡村学校里的荒诞喜剧,在幽默里夹带酸楚、把反思藏匿于荒诞,但它却在质问“我们到底有没有底线?我们是何时、如何就不再有底线了?我们曾经有过底线么?”
今天,话剧舞台上正上演着各种风格派系的喜怒哀乐,但它们都在尝试给观众以生活的带入感,也为各自的话剧产品寻找特定的消费群。但是无论现代话剧身上带着何种特征,那些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心灵感动的戏目,都有人性表达上的创见,都有对当代人生存境遇和灵魂世界的个性化观照。在戏剧中书写人性,本质上就是向戏剧中的文学致敬。戏剧作品需要文学的补给。舞台上的形式、技巧、手段可以学习、借鉴甚至照搬,惟有对人的关照、对精神家园的呵护、对人性的思考是无穷无尽的,这对今天的话剧创作来说尤为紧迫。
戏如人生
另一个关于话剧的话题来自角色,似乎很难用三言两语来说清观众对台上演员表演的看法。不过剧作这种深刻的思想内涵不是靠语言直白说出来的,而是通过人物形象的塑造,对人物内心情感的深入挖掘,在两种思想观念的纠缠中,由演员的形象化表演呈现出来的。
有句话说,话剧是表演的最高峰,因为影视作品是死的,每一个动作、镜头是固定下来的,而且一个镜头可以重复拍很多遍直到满意为止;但话剧是即时表演的,演员在台上一举一动逃不过观众的眼睛,更没有NG、重拍一说。话剧里的多人话剧表演起来很复杂,而人少的话剧,如独角戏、对子戏看似简单实则难度很大,独角戏更是表演中难度最高的形式。
话剧迷小晨告诉笔者,尽管在剧场中5排至12排一般来说是最好的座位,但是他更喜欢前几排的位置,这样能看清楚台上演员的每一个表情细节。
但是对演员来说,导演一般都会要求演员不管观众离得多近,不管他们是否和演员交流,演员都必须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演员就是要表演当众孤独。这样的“观”与“演”关系对演员刻画角色要求,的确称得上是表演的最高峰。
为此,现在不少现实主义题材的话剧作品,也经常采取演员体验生活的方式更好地传递表演内容。比如,去年的话剧《推拿》,为了了解真实的盲人人生,专门和盲人进行交流,“其实我们能够接触到的,走出家门自力更生的盲人,生活状态都很积极乐观。”主演刘小峰说。
提到话剧,今天我们总是试图与“创新”这个词相连,而话剧的故事题材在舞台上的表达,已经与70年前话剧在中国出现时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无论戏剧观念、表现手段的更新与物质、资本世界的丰富以及技术的发展,话剧都离不开对人性、对文化土壤的依赖,现实主义题材依然是戏剧创作中被青睐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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