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春班又起。佛山市话剧之友俱乐部排演的粤语话剧《春班令》正在五区巡演。粤剧有其特有的程式和唱腔,并非话剧演员可以轻易擅入,正如粤剧演员做惯的手眼身法,如果贸然进入话剧或电影领域,同样需要做出一番艰难的适应。这种困惑在《春班令》表现得比较明显。
《春班令》 讲述青年潘振飞因热爱粤剧而背弃了母亲梁巾帼的期望和家族事业,但最终由于粤剧老班主杨剑声的多番努力、母亲的幡然醒悟、班主女儿杨彩琼的“交换协议”而让他得偿所愿,继承班主托付的“春班令”而结局完满。全剧以“班主托付春班令”为中心,构成了班主与其接班人之间的贯穿动作。
平实的叙事暗插“误会”这一戏剧化因素:三十年前潘振飞的母亲梁巾帼作为粤剧班的当家花旦,误会师兄杨剑声只顾春班下乡而忽略了对师妹(亦即班主妻)的照顾,致使师妹产后孤独而终,因而怀恨弃班而去。岂料,班主妻对此并无怨恨之意,为免日后误会,临终时,她在“春班令”背面写下的一段遗言——“暑往寒来又一春,鼓乐当敬我恩公。黎民百姓连血脉,莫负乡亲戏情浓”,以此表达对丈夫事业的至死支持。这不仅是日后解除梁巾帼对师兄误会的关键情节,更是表现出无数艺人家眷对粤剧事业的默默支持,感人至深,实可预见。
正是在这些关节处,粤剧唱腔和音乐便有了它施展的空间。或如老班主独自怀妻抒愁一段,杨剑声看着春班令上妻子的遗言,情不自禁地唱起《胡不归》 之“哭坟”:“睇下月冷风呀凄,凄凉雪涕。香魂都惨逝呀,我恨海凄迷……睇下花落鸟啼,惨对我凄凉,都哭祭。”资深演员吴元标在这里的演绎,可谓全戏的点睛之笔。可惜同时在场的梁巾帼于此处回应太少。演员迟疑再三,欲唱又止,让正在升温的戏情受到一定阻滞。
全剧的另一个难点在于第二代粤剧人:潘振飞。可以说,“春班令”的令牌背面刻的是“粤剧人的哀愁”,正面讲的是“粤剧人的理想”,但事与愿违的是,尽管潘振飞有一定唱念做打的功底,但编导并没有赋予潘振飞更强有力的形象特征和技艺施展的空间。在对潘振飞的内心刻画上,编导通过三个间场,通过专业粤剧演员的串场,将潘振飞的内心纠结外化为三个传统粤剧形象——《红梅记》 中如樊笼鸟般被枷锁的裴禹、《林冲夜奔》 中义愤填膺的林冲、《双枪陆文龙》 中如临大敌的陆文龙,从戏剧结构上来看,是出彩的; 而从实际考虑出发,通过专业粤剧演员的串场来替代场上演员技艺上的不足,也不失为一种智慧。不过,假如此剧要继续打磨,给予潘振飞更多富于个性的唱段和“打真军”的空间,让这个文武生树立起在全剧乃至观众心中的支柱地位极为重要。
纵观《春班令》,它原本是一部以对话为主的话剧,但回忆起来,它又与谢君豪版《南海十三郎》 以及现代粤剧《青春作伴》 有着各种相似和联系。当然,要借鉴这些作品,除了各剧种编导之间同声同气之外,关键还是得需要有两至三个具备不同才艺的台柱来撑场,否则便难以尽情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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