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撑起他事业的天空
韦明铧本为南京港的一名码头工人,奔流的长江、沸腾的生活,让他心潮澎湃,他一口气写下了《长江之歌》、《瑰丽的彼岸》、《以你的名字命名》等的诗歌、散文和文学评论。这位唯美的文学青年对文学回归生活的渴望、对创作自由境界的向往跃然纸上,人们都惊讶他的才华。
他本可以继续着他的文学梦,但工作的变动使他从南京调到了古城扬州。他转而研究扬州文化,探索清曲,评品扬剧,他仿佛从空灵的文学天堂,一下子掉到了“香火戏”和“花鼓戏”的俗语俚曲呕哑嘈杂之中。可是工作和职业使他不得不静下心来,去体味扬州传统戏曲的市井风味与田野气息,感受文化中的另一种震憾人心的民间之美。他徘徊在咿咿呀呀之中,反复聆听和咀嚼,很快进入了角色。1985年就写出了扬州最早的叙述扬州曲艺发展史的专著《扬州曲艺史话》,以及第一部全面介绍扬州俗曲的历史、文学、音乐等价值的专著《扬州清曲》,稍后又整理出版了扬州弹词话本《珍珠塔》。他的勤奋和努力使得许多扬州人重新认识到乡土艺术的价值,从而增加了振兴的信心。
他全面反思扬州历史文化
韦明铧在对地方戏曲进行不懈研究的同时,站在现代人的立场对整个扬州历史文化进行了全面的反思。上世纪80年代,他在北京《读书》杂志发表了一系列研究扬州文化的文章,90年代初著名的三联书店将其结集为《扬州文化谈片》出版,读书界一时为之瞩目。“广陵春”、“广陵潮”、“广陵散”、“扬州鹤”、“扬州歌”、“扬州梦”、“扬州派”……这些遥远的城市记忆碎片,就像一粒粒珍珠拂去尘埃,光华闪烁,让世人宛如看见了“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那一片皎洁月光。到了90年代中后期,他又开始对扬州文化进行专题研究,扬州盐商、扬州优伶、扬州瘦马、扬州园林、扬州学派、扬州八怪等一个个被历史尘封的形象,成为梦中扬州的一页页鲜活的群像,生动而感人。《两淮盐商》、《扬州瘦马》在读书界引起了热烈的反响,《风尘未归客》、《扬州掌故》分别获得了华东图书奖和中国国家图书奖。
韦明铧的《风雨豪门》当为扬州盐商最后的悲怆挽歌。后人盛赞当年盐商“精致的生活方式”,实际上其中包含着过度消费的成分。过度消费影响着盐商们在事业方面的做大做强,另一方面却又无形地推进着扬州休闲文化的丰富和发展。清代中叶以后,盐商逐渐淡出扬州,他们给扬州留下了耐人寻味的荒凉古宅、山水园林,精细入微的狮子头、三把刀,以及韵味绵长的戏剧与曲艺。而扬州人获得的遗产不是赖以生存与发展的形成规模的产业,继承的倒是流连园林、品尝美食、把玩古物、蓄养花鸟的闲适趣味,是皮包水、水包皮的生活样式。韦明铧深切感到,这里面有多少惊叹,又有多少感喟!
扬州文化给他充实和快乐
世界上任何城市都有文化,但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都有自己的文化。扬州是属于拥有自己文化的城市。对于扬州人来说,这是一种骄傲,更是一种责任。如果说改造一条旧街道都会遇到重重阻力的话,那么批评一种旧文化必定会冒更大的风险。韦明铧就是冒着这样一种风险研究扬州文化,已用去了将近30年韶华。他感到扬州文化好比一口深井,只要用心去挖,总会有清泉涌出;扬州文化又是一片森林,只要用心去找,每片树叶都会与众不同。扬州文化给他带来了充实、快乐。读古今之书,写扬州之文,给他带来许多艰辛和劳苦,但他自觉自己的生命状态始终是充盈和愉快的。
当耄耋之年的日本中国语协会主席波多野太郎与他纵谈扬州南音与华南音乐文学时,当执着的丹麦汉学家易德波女士从冰雪北欧来到烟花扬州研究扬州评话时,当年轻的澳大利亚学者安东尼亚为研究中国妇女问题而将其《扬州瘦马》翻译成英文发表在异国杂志上时,他会心地笑了,他觉得自己为扬州文化争得了“话语权”。当年,他不顾酷暑撰写《扬州清曲》,在不足20平方米的房间里,从早上4点一直写到深夜12点,满地铺满了稿纸,却不敢用电风扇,致使浑身生满了痱子;他为了及时完成《扬州文化谈片》,致使胆结石症急性发作,疼痛难忍,却坚持写完书稿;他有时为了一句话、一本书,风尘仆仆赶到上海、南京、北京,甚至与香港友人频频联系……所有这些苦难的历程,现在都成了轻松的回忆。
扬州文化中的很多东西早已消失在历史深处,那些模糊的身影依稀莫辨。当我们捧着韦明铧先生的书,循着古城扬州的寻常巷陌,仰望两侧耸峙的青砖高墙,推开厚重的盐商深宅大门,从而一切变得明晰起来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感谢与我们同行的韦明铧先生。 记者 姜涛
(责任编辑:汤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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