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人生——读夏涛中篇小说《扬剧名角》

2013年11月号《当代小说》以“经典中篇” 重点推介作家夏涛的中篇小说新作《扬剧名角》。可以说是水到渠成，凭小说质量说话，《扬剧名角》显示一个成熟小说家的语言、思想和艺术综合性的才华与素养，把生活中的故事变成对普通读者的人生价值取向有引导意义的小说艺术品。

作家夏涛，是一位充满创作活力、激情和智慧的小说家，他的20万字的长篇小说《烟花》获扬州市文联“文艺创作引导资金”项目扶持，由现代出版社出版，近将在书店上架销售。他高中毕业后曾在乡剧团、乡文化站待过几年，热爱文学创作的他，默默关心曾一起在农村业余剧团的演员们命运、爱情和婚姻状况，经过一定时期的积淀、消化和打磨，浓缩为一部近4万字的《扬剧名角》中篇。小说写了泾水乡农民业余剧团的主角王玉珍、陈永来、配角雪秀云、薛金强以及扬剧戏迷姜素梅5个人的命运和他们之间的情与爱、爱与恨。展示乡村扬剧艺人的人生。夏涛擅长写女性命运，借助女性命运反思男性的道德、行为、伦理和个人品质。扬剧名角王玉珍的人生经历，像民间故事一般淳朴简单，但又充满现代社会的象征、寓意和竞争关系，以她为中心演绎了一群乡村民间扬剧艺人的不同色彩的人生命运。

《扬剧名角》艺术张力很大，它借助一群乡村剧团青年的命运变迁，反映中国八十年代初农村土地承包改革给乡村、农民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和福祉。王玉珍从乡村牵瞎姨妈算命卖唱的小姑娘，到获省白玉兰扬剧大奖的扬剧明星，饱含多少人生的辛酸汗水和得失。夏涛用朴素和略带幽默的语言描写了王玉珍的华丽转身，展示了一个草根艺人的才情、机遇和天意。文化站长赵仁有意招录乡供销社学徒工姜素梅当主角，被县文化馆、扬剧团导演借“缺少感情”否决，改录用没有参加招考的王玉珍，叙事充满现代生活的幽默。王玉珍天份高，精心维护与文艺退伍兵、剧团男一号陈永来的“合作”，坐稳乡剧团主角。采用卡夫卡现代意识流的象征技术，用王玉珍在演出空隙抱着陈的“军大衣站在幕后等他演完下来”暗示两性相爱，而写美女雪秀云与配角薛金强的关系，则用一放牛人在牛背上所见，朦胧写意带过。这种写法艺术、高雅，朴素清晰，符合生活和艺术真实，也体现小说家对女性人格的尊重和同情。因为，小说最高境界是朴素，它体现了艺术的“生活化的反映”（迟子建语）。

《扬剧名角》透视乡村剧团不为人知的“复杂”，如演出结束为争一点卸妆洗脸的热水，都能分出演员在剧团生存的位置与人缘，女性演员不得已而委身处于强悍位置的男演员。夏涛透过剧团年轻人的青春冲动，进入社会批判主义精神和伦理高地，表达对处于弱势的女性演员的同情和怜悯。王玉珍初贞给了陈永来，保持十多年地下情。陈永来与王玉珍的爱与恨，小说写出男性自私。王玉珍凭借自身优势，反败为胜，可见昔日沿街卖唱的王玉珍不同寻常的情商和胆略。雪秀云变“疯”，同样显示批判主义精神的光芒和道德价值，她十六岁结婚，男人粗俗，毫无爱情，在剧团她和配角演员薛金强一拍即合。剧团解散，俩人空闲为农民家庭唱戏，弄点小钱补贴各自家用，薛金强因车祸身亡，亲眼目睹薛被车撞死的惨烈场面的雪秀云，吓傻回家沉睡，醒来变疯，终日沉静在扬剧名曲的反复吟唱中。

《扬剧名角》结尾隽永深长，当王玉珍与陈永来在折子戏专场中，再次同台表演，当年落聘的姜素梅经历了与丈夫离婚、复合同居，坐在台下观众席上，听到台上的王玉珍唱到她当年也学唱过的扬剧《恩仇记》经典选段时，王、姜二人台上台下同时“落泪”，她们有过一份难以忘怀的感情磨难，扬剧唱词饱含有她们的心声和梦想。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