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设计打动观众
新编历史故事剧《双飞翼》讲述了晚唐诗人李商隐艰难坎坷、浮生若梦的一生。在牛李两党相争的历史背景下,李商隐为报答师兄令狐绹的恩情,成为牛党门生。然而一次杏林巧遇,李商隐爱上了李党王茂元之女王云雁,一边是心之所爱,一边是师兄恩情,李商隐陷入两难。卷入党派斗争中,李商隐与王云雁的爱情变得异常艰难。
5月19日晚的舞美设计堪称一绝。李商隐与王云雁相遇、幽会的地点是一片杏林,雾气笼罩的粉色杏林为两位主人公的爱情增添了浪漫色彩,这是这部剧的新颖所在。精巧的设计,俘获了许多观众的心。
“舞台太美了,就像仙境一样,好像回到了李商隐那句‘庄生晓梦’的梦境中,”戏曲爱好者王阿姨说,“唯美的梦境加上曲折动人的情节,故事很感人。”王阿姨告诉盐城晚报记者,她是文艺爱好者,但不知道李商隐有这样一段爱情史,“以前只知道李商隐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诗人,他不慕权贵,今天看到这段,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了。”
无论是舞台设计还是频繁出现的“银河”、“云霄”之类的词汇,都容易让人想起李商隐的《锦瑟》。主演钱惠丽把李商隐的内心纠葛、两难窘态表现得恰到好处,令观众如身临其境。
导演卢昂说,极致的优美与抒情是女子越剧与生俱来的魅力,女子越剧具有“唯美性”、“抒情性”、“韵律性”与“时尚性”,这是它区别于其他戏剧形式的特质,他希望这个作品能够将清纯与至美走向极致。
越剧有两个“奶娘”
5月19日上午,盐城晚报记者采访了扮演李商隐的演员、著名“徐(玉兰)派”小生钱惠丽。钱惠丽是梅花奖、白玉兰奖(两次)得主。
谈起《双飞翼》这部新编历史故事剧,钱惠丽打开了话匣。“这部剧我们排了一个多月,已经演过4场,反响非常好,场场叫座,这是我们新创戏的一个高峰,”钱惠丽说,“我儿子一直不喜欢越剧,但看了这部剧之后,他回到家后,要听我第一张录制的磁带,这说明他已经认可越剧了。”
钱惠丽告诉盐城晚报记者,越剧有两个“奶娘”,一个是话剧,一个是昆曲,话剧有很强的现实主义和现代剧场意识,昆曲则具有古典的唯美意境,这部《双飞燕》再次从两个“奶娘”那里汲取营养,既能载歌载舞又能表现人物。
说到表现人物,钱惠丽说,“抓准人物定位,不仅要了解他的生活背景,还要了解他所接触的人的生活背景,这是演员最基本的任务,”钱惠丽说,“李商隐作为传统文人,他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不会同流合污,他要坚守知识分子的操守。”
那么,如何更好地表现人物?钱惠丽认为,“徐派”唱腔给人高亢激昂的印象,“但是我觉得纯粹地用高亢激昂的唱腔来表现李商隐这个人物是不够的,要表现他的忧郁、两难与挣扎,就必须低沉、委婉,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味套用以前的唱腔不可取,唱腔要为人物设计,流派也是为人物服务的。”
新老频换未必是好事
“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上海有十多个越剧团,现在就仅剩我们上海越剧院一家了,”钱惠丽说,“但是我们的传承人还是有的,院里有两批年轻的演员,如果其他地方有好的苗子,我们也会引进。”
钱惠丽说,相比之下,浙江那边对越剧就很支持,基本上每个县都有自己的越剧团。浙江越剧与上海越剧历来放在一起比较,“我觉得上海越剧的唱法比较规范,尖音团音是分开的,浙江地方剧团很多,会有地方语言,往往尖音团音不分开。”
钱惠丽认为,传承越剧,不能仅仅看年轻人的数量,上海越剧院里一些八九十岁的老演员也能传承起这项事业,一批一批地换年轻的演员未必是好事,“不是从学校出来,就能直接从事这项工作的,必须要有有经验的老师,口传心授,扎扎实实练好基本功,这样更利于越剧发扬光大。”
“《双飞翼》这部新创戏我们不仅要经得起专家的批评考验,还要得到观众的认可,我们既走艺术路线,也走市场路线,”钱惠丽说,“目前地方戏的语言能否听懂已不是障碍,帕瓦罗蒂的高音演唱很多人听不懂内容,但照样叫座,关键是要看作品本身能不能吸引人,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可歌可泣李商隐
——越剧《双飞翼》赏析
作为入选国家重点院团后的上海越剧院,以新编历史故事剧《双飞翼》赢得了观众的“碰头彩”。说她惊艳亮相,更为贴切。
卢昂导演以国画山水的空灵,舞台的凄美诗意,美轮美奂;钱惠丽、王志萍、黄慧三人的黄金组合,把人物演绎得入心、入情、入骨;剧作家李莉笔下的李商隐,裹挟着中国文人的风情、风雅、风骨款款直面当代观众,揭开了隐匿在浩繁史学烟波里唐代诗人的情怀。如果说给人们惊艳之感,编剧当记头功。
关于李商隐的爱情,历来被专家学者关注和探秘。究其原因在于李商隐以《无题》为代表的诗作中,表现出一种扑朔迷离而又精致婉转乃至神秘暧昧的情感,极易被人们解读为丰富的爱情体验的表达。而剧作家把诗人作了艺术化的沉淀提纯,讲述了李商隐被动卷入唐代开成二年(837年末)“牛李党争”的旋涡,在爱情和兄弟情,恩义与良知的两难境况下,展示了诗人饱受煎熬、挣扎的心路历程,使观众在感动之中体悟到绵绵无尽的人生况味。
李商隐和王云雁相爱之时,正是自己步入仕途的关键节点,而师兄令狐绹恰恰是王家政治上的死敌,顺从师兄天经地义且能实现经世济国的理想,选择爱情无可厚非,更符合一个诗人的浪漫与唯美心性,但这两者却冰火不可相容。于是,李商隐始终处在王云雁和令狐绹所代表的力量撕裂之中,最终他选择了天良正义,不惜背情负恩,不惜舍弃了功名前程。
这是一个被编剧、导演淘洗净化的“李商隐”,但又能在史籍中找到其真实轨迹。强烈的戏剧冲突,精当的细节铺陈,贯穿全剧的李商隐的名诗绝句,可谓贴皮贴肉,血脉酣畅。我相信了,观众也相信了,这就是大诗人李商隐。在生活的真实和艺术的真实之间,我更倾向艺术的真实。四顾当下,现实生活时常复杂得让人无所适从,为什么不能在我们的舞台上表达那种难以企及的憧憬、抑或梦、抑或理想主义?之于失望之上的希望?李商隐让人们感受到真正的知识分子,是中国任何一个时代的社会良心!
这是一个被编剧、导演强调舍得的“李商隐”。剧终前,已是二十年后。割袍断义的两兄弟相遇在令狐绹的父亲、李商隐的恩师令狐楚坟前,有一段耐人寻味的对话。
令狐绹望着同样是苍颜白发的李商隐夫妇,说:“令狐一生,攀高附上,到头流放,一无所得,而你一生颠沛,受尽困窘,却有云雁相濡以沫,更有诗名誉满天下。”
李商隐怆然凄笑说:“人生在世,大多惘然,岂知得即为失,失即为得”。
我要说的是,李商隐失去的是肌肤感观上的荣华富贵,得到的是灵魂皈依的清静无为。更是为我们中华民族造就了一代旷世诗才。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可歌可泣李商隐。
第四届全国地方戏(南方片)优秀剧目展演文化部特聘专家 陈明
因“道不同”而割袍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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