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画眉

几日前,看了浙江小百花越剧团表演的《画眉》,剧情一直在脑中萦绕。

先粘贴一下剧情:钱塘颜太公小有家财,只盼子孙兴旺,光耀门庭。其长子伯涛与周氏只生一女画眉,因未生男孩,常受太公冷眼。次子颜仲友与王氏生下一男子龙,颜太公百般宠爱。王氏欲独占颜家财产,挑起事端,诬陷周氏偷银,唆使颜太公逼画眉早嫁,赶出家门。画眉无奈,随丈夫玉郎到故乡河西,开馆教授蒙童。三年后两人一同赴考,兄弟相称,不意乔装的画眉高中,官授南阳知府,玉郎落榜,随妻上任。颜子龙长大后吃喝嫖赌,败尽家财,气死爹娘。颜太公年过古稀流落街头。子龙得知姐姐画眉乔装为官,前来敲诈巨银,因欲壑难填,竟上告朝庭。画眉被押到京,乔装欺君,其罪当死。不料太后深为同情,封为女官,接回颜太公。颜太公宠子成患,因女得福,感慨不已。

该剧时代不详,但所表现的女性角色的无奈想必是贯穿中国漫长的封建时代的。女性的价值,只能体现在家庭中。在颜太公的概念里,生女孩就是赔本买卖,所以逼迫伯涛与周氏溺死了四个女婴,画眉出生,又是一女,让太公非常失望。在封建大家长眼里,儿媳妇只是传香火的工具。所以太公让伯涛休了周氏,伯涛不肯,太公便说家产全让年幼的子龙继承。家务全由周氏承担。

画眉想读书,被太公撕了书。女子无才便是德,女性想翻身有出息,断断不可能。在“士农工商”这样的背景下,要想出人头地,对于普通人家子弟,“人人平等”的科举考试是被鼓励的、最可行、最能获得社会回报的方式。《陈三两》如此,《双错遗恨》如此,《女驸马》如此,钟馗也选择了这种方式,得了状元却被掉包,无奈撞死在考官面前,还好天帝让他抓鬼,成了神仙的他让一帮“助理”小鬼把无良考官带走了……

唯有借助男性的角色才可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所以,画眉乔装赴考,得了个南阳知府,接来命苦的爹娘好生伺候。可谓春风得意。

剧中最不该忽略的就是她的丈夫玉郎。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画眉要去赌场找偷了钱的子龙,向玉郎“强借”男装,玉郎却“反抗”不得,这是宽厚。能与自己妻子兄弟相称,一起赴考,殊为难得,因为他知道画眉想证明自己,这是胸怀。自己落榜,随妻子赴任南阳,其中确有无奈。但这只是恨自己文章不好,并不嫉妒,不自暴自弃,这是自强。修书一封,意欲悄悄离家出走寻明师指教,却不是耍大男子威风,这是仁爱。经画眉一番撒娇相劝后,打消出走念头,拜老婆画眉为师,这是谦和就下。后来,他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文章见长,科举第六,金榜题名。

所以,虚心、善良、仁厚,带点小懦弱却对爱情坚贞,对学业坚定的玉郎无疑是画眉的贵人。能屈能伸。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试问,有几个男人能甘心做自己妻子的“贤内助”,甚至拜妻为师?

再说画眉,能在公堂拍响惊堂木断案如神,也能回到家中对丈夫撒娇发嗲。这样自如地转换角色,不能不佩服她的智慧。又试问,有几个事业上的女强人,回到家能做一个乖巧的“弱女子”?这不是真正的“弱”,是懂得退让。面对“小懦弱”的丈夫,画眉强势是情理之中(丈夫随我赴任,我供他继续学业,我是家中顶梁柱),如此,势必引发玉郎的自卑心理,争吵、误解、委屈定随之而来。给家庭造成矛盾,到时再要离家出走,恐怕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画眉选择示弱,将女子的柔发挥到了极致,这是尊重。

纸是包不住火的,子龙向朝廷告状。太师将画眉绑上朝堂,令人担忧。看到台上的是儿皇帝,背后是垂帘听政的太后,我就笑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太师一句“母鸡司啼”让太后怒了。这不是说我呢吗?女人有能耐不行呀,把画眉放了。不仅放了,还留在身边当秘书(女官)。

虽然是大团圆结局,但还是让我惋惜。就是位高权重的太后,也得垂着个帘子,以年幼的皇帝的名义来发号施令。若是画眉碰到的是一个成年的皇帝,恐怕在劫难逃。女驸马冯素贞不是也差点被“父皇”斩了吗。

儿时看纪录片,听到“解放后,女性获得了劳动权”时,心里纳闷,不劳动有人养着,不是很好吗?年长才明白,劳动是女性自强自立的基础。

今天的女性,无疑是比“画眉们”幸运了很多,在相对宽容的社会环境里自由地劳动,自由地挥洒才华。而改变命运也不只是一种途径。但许多因素又制约着女性的手脚。怎样像画眉一样平衡好事业与家庭,需要智慧。而作为男性,是否能像玉郎那样宽容大度,也是一个需要修炼的课题。可以说,当今女性的安全感,有一部分是需要男性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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