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历史剧《如姬与信陵君》创作谈

写出有自己价值判断的艺术人物 ——新编历史剧《如姬与信陵君》创作谈

《如姬与信陵君》是我花了三年多时间进行创作的粤剧，由广州红豆粤剧团首演。该剧取材于著名的历史典故“窃符救赵”，源出司马迁的《史记·魏公子列传》，说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秦国恃强凌弱，意欲吞并赵国，派兵把赵国都城邯郸围困起来。赵国危在旦夕，求救于魏国。魏王惧秦不敢出兵救赵。情急之下，信陵君听取谋士侯赢之计，以国家利益为重，置生死度外，借魏王宠妃如姬之手盗取兵符，夺取兵权，不但解救了赵国的危难，也保卫了魏国的安全。

这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窃符救赵”也是小学课本已经出现的成语，在我国戏剧舞台上以这个历史故事为题材的作品也有不少，可以说是一个陈旧的题材了。然而，有趣的是作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形势下对这个历史故事有着不同的解读和表现重点，例如：抗日战争时期，郭沫若写过著名话剧《虎符》，为了适应当时全民抗战的形势，剧本的立意和表现重点是“团结一心，抵抗侵略”；到了抗美援朝时期，京剧大师周信芳也演过《窃符救赵》，当时为了鼓舞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和抗敌决心，剧本的立意是“唇亡齿寒，共同御侮”，这说明我们的作家在自觉与不自觉中遵循着“文以载道”、“文章合为时而著”的传统。

　　那么，今天让我来写这个题材该是如何开掘呢？因循守旧、重复前人的路子肯定不足取，而应该在这些创作素材中发现新东西，找出人物新的闪光点。这好比一个匠人在窗前灯下，手把一块璞玉反复仔细把玩，希望在色泽、质地、纹理、形状中找出新的发现，然后从新的角度切入、雕琢，力求雕出一个新的工艺品，也就是成语所说的“独具匠心”。

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说过：“生活中不是没有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发现”两字何其难也！我静下心来反复阅读司马迁的《史记》和别的历史材料，经过反复研究和思考，我发现信陵君决意率师救赵抗秦是由于要信守与列国订下的盟誓，而如姬敢于不顾后果、冒险窃符主要是为了感恩于信陵君。我不禁感叹古人对信守承诺和“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重视与执着，而这两点偏偏是现代人逐渐淡薄甚至缺失的。当前我国正处于社会发展的转型期，在频繁的经济活动与人与人的日常交往中，因为利益关系或其他原因而不守信用、背信弃义、以怨报德、忘恩负义者大有人在，激化了社会矛盾、破坏了社会和谐，因此，有人感叹今不如昔、“世风不古”；前几年政府提倡的“八荣八耻”中也有“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事实上，守信重诺、感恩图报这些中国传统美德是可以穿越历史、烛照今天，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于是，在我的脑海里“守信”与“感恩”这两个词由朦胧逐渐清晰，我确立了剧本的题旨是“感恩与守信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也是最高准则”，我要以一个众人皆知的历史老故事，融入自己的理解，写出有自己的价值判断、自己的叙述方式、属于自己的故事。

历史剧的创作原则是“大事不虚、小事不拘”。首先，我保留了史料中“如姬窃符”这个中心事件，舍弃了其他枝蔓，并与以往的话剧本、京剧本不同，本剧以“窃符”的执行者如姬为第一号人物（过去的剧本都是以信陵君为第一主角）。其次，着重描写信陵君和如姬为什么要“窃符”？怎样“窃符”？着力营造“窃符”过程之艰险、后果之凶险，浓墨重彩地展现人物在“窃符”过程中的心理活动，力求写深写透。再者，通过人物行动来展现人物性格，完成人物塑造，例如表现信陵君的守诺，我设计了三个行动：以言守诺、以血守诺、以命守诺。首先是序幕，面对秦国大军压境，信陵君与赵、齐、楚三国公子盟誓“一存俱存、一亡俱亡”，并且歃血证心，这是以言守诺。接着第二场，当邯郸被围，赵国危在旦夕，魏王又不同意发兵救赵时，信陵君冒死率三千门客出城抗敌，后受伤大败而回，这是以血守诺。到了第三场，信陵君带伤夤夜潜入戒备森严的宫中，极力游说如姬盗取虎符，他明知万一被魏王发现、或是如姬检举都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但信陵君置生死于度外，这是以命守诺。通过这三个行动强化和体现了信陵君信守诚诺的坚强意志。

如姬是我着力刻画的人物，她是魏王的宠妃，表面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是终日生活在祸福难料、风险重重的环境之中。在她进宫前，还有一个被魏王残忍地砍去四肢生不如死的丽姬，这个人物时时像一个巨大的阴影压在如姬的心上，她怕稍有差池就会成为第二个丽姬。本来，如果如姬安守本份、谨守宫规的话，还是可以过着尊贵奢华的生活，然而，小叔子信陵君是自己以前相爱的情人，也是替自己报父仇的恩人、还是一个让人敬慕的贤人。如姬虽然生活在一种压抑的环境之中，但是内心深处对信陵君始终深藏着一种不为外人洞悉的牵挂与情分，她盼望着有朝一日报答信陵君的大恩。由于有了这层特殊的人物关系，再加上只有她可以进入魏王卧室的特殊身份，因此当信陵君深夜潜入宫中，游说她盗取虎符时，她做出“为报深恩，死也心甘”的重大决定就显得合情合理了。不过，“报恩”两字并不简单，过程要经历心弦震荡、惊惶恐怖的生死抉择。

我们知道，塑造人物是戏剧的首要任务，而塑造人物的重要方法是把人物放在一个两难抉择的特定环境中，让人物痛苦煎熬，从而展示人性的真善美和假恶丑。

在剧中，我安排了几个细节来表现如姬的“报恩”过程：第三场，信陵君第一次抗秦失败后，听取谋士侯赢之计，深夜进宫劝说如姬盗取虎符，使如姬立即陷入是拒绝还是答应的两难境地；第四场，如姬答应为信陵君窃符，整场戏只有如姬一个人在场，但通过魏王的盔甲、梦呓、甚至鼻鼾声，在如姬的心中造成巨大的恐惧，是前进还是后退，心里经历极大的挣扎；第六场，当窃符之事暴露后，魏王对如姬大加问罪，逼问其背后的指使者是谁？如果不招将被扔下滚油之中，如姬一下子陷入是保护还是出卖恩人的生死抉择境地；第七场，当魏王要如姬与信陵君当面对质时，如姬冷静地正话反说，使魏王恼羞成怒。通过这几场戏的细节，表现如姬由惊恐、害怕、挣扎、答应、盗符、揽罪、抗争一步步的过程，充分展露她深明大义、知恩图报的美好品德，同时，又展示信陵君急公好义、坚守信约、忍辱负重、社稷大于天的人性光辉。

另外，我认为剧本语言应该与时代背景相一致，本剧是写先秦时期，当时的食客、说士非常盛行，因此人物语言要相应文言化一些，古味浓一些，但又要传情达意、准确到位、直指人心。

此外，剧中其他人物的塑造如同作画的详写与略写，就算是寥寥几笔也追求传神与个性；还有粤剧剧本比较重视的曲牌运用和文字与乐谱的协调等等，这些也是我在创作中时加重视的，在此附上该剧两场戏作为注脚。

如姬与信陵君

　　第三场 说嫂

【起光：夜，寒月星光；御园，如姬居室。

【音乐声，如姬缓步上。

如 姬 【梨花惨淡经风雨】冷月寒风，

寂静宫里夜迷蒙，

　　心牵挂信陵君与三千众，

　　 未知他安危难入梦，

　　 书生可敌猛虎强龙？

（白）他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是我的恩人哪！

【新腔十字清】几曾见，以血践诺丹心奉？

几曾见，毁家纾难冒险凶？

他真是，磊落胸怀人中凤。

他真是，重情重义大英雄。

他为我——报仇雪恨慰青冢。

（散唱） 踏遍群山千万重。

【子兰捧茶上。

子 兰 　 唉，豆蔻年华，端水递茶。想我子兰，三年前与如姬一同选入宫中，谁知大王一眼看中她，收在身边宠爱有加；而我呢则被派做宫女，真是同人唔同命。不过，昨日找宫中巫师算
了一卦，说我将来会有出头之日，那时我就扬眉吐气，珠光宝气！嘻嘻、嘘——（敛笑进屋）娘娘，参茶已经炖好，请你饮用。

如 姬 　子兰，辛苦了。

子 兰 　 不辛苦，服侍娘娘是子兰的福气。

如 姬 　子兰，你我都是从赵国流浪到此的姐妹，今天大王去了踏青，你就不必拘泥礼仪了，可否打听到信陵君救赵的消息？

子 兰 　听宫外人说，信陵君带领三千门客前去救赵，谁知一出国门就被打败！

如 姬 　（一惊）啊，公子他怎样？

子 兰 　 他身负刀伤，鲜血淋漓……

如 姬 　哎呀！【七字清】 心忧切，意惊惶。

牵挂公子生死况。

恨不得飞到他身旁。

又怕大王怒火旺。

我不敢擅自出宫墙。

真是焦虑满腔情惆怅。

愿他善有善报逢凶化吉祥。

子 兰 　娘娘，夜寒露冷，进去歇息吧。

　　 【如姬下，子兰随下。
　　
　　 【两侍卫持长戟两边巡逻上。

侍卫甲 　大王踏青，临行吩咐，宫中警戒，不可松弛！

侍卫乙 　 知道！（分边下）

　　　　【身穿黑色夜行服的信陵君轻手轻脚地潜上。

信陵君 　【快二流】 候得兄王，离城去。

　　　　　　我强忍伤痛，潜入宫墙。

侯先生献良方，窃兵符自执掌。

如此大任，靠如姬担当。

　　　 【两侍卫巡逻复上，信陵君急忙隐蔽，不慎踩到花盆发出声响。

侍卫甲 　谁？

侍卫乙 　 出来！

　　　 【信陵君急躲进如姬室内，如姬、子兰闻声急上，见状大惊。

侍卫甲　 好像进了娘娘室内。

侍卫乙 　快抓人！（欲进内）

如 姬 　（站出来对侍卫）深更半夜，发生何事？

侍卫甲 　 启禀娘娘，刚才发现一个黑影窜了进来。

侍卫乙 　 我们怀疑是刺客！

如 姬 　（一怔）不是吧，明明是子兰刚才浇花不慎踩到青苔，差点摔倒，是吧子兰？

子 兰 　啊……是、是，哎哟（装脚疼）。

侍卫甲 　哦，原来是子兰。

侍卫乙 　 误会，娘娘，打扰了。（侍卫甲、乙下）

　　　　【信陵君站出来。

如 姬 　公子……

信陵君 　多谢嫂嫂及时搭救！

如 姬 　你因何深宵到此？

信陵君 　我……（欲言又隐）

如 姬 　（会意）子兰，你下去吧！

子 兰 　知道。（下）

如 姬 　公子，闻说你救赵失败，身负刀伤，现在……？

信陵君 　多亏侯先生为我敷药，辛勤照料，好多了。

如 姬 　公子，深宵潜入宫来，究竟为何？

信陵君 　我……

　　　　【摇板】 话到唇边言又止，说也难时不说也难。

如 姬 　 (旁唱) 他为何欲语又不言？疑雨疑云难消散。

信陵君 　（旁唱） 让她冒险窃兵印，好像推她入刀山。

我此际，复何言？心内痛苦千千万。

如 姬 　（旁唱） 他深夜入宫实费解，怕的是大王知悉，

我有口欲辩难。

信陵君 　（旁唱） 进也难，退也难，心似辘轳转千万。

又似双脚陷泥潭。

如 姬 　（自语）不会，公子不是这等淫邪之人！何不待我假装发怒，查问与他。（对信陵君）公子，素闻你是磊落光明的男子汉，怎会深夜跳墙进宫， 莫非图谋不轨？

信陵君 　 嫂嫂呀！

　　　　【卖马腔慢板】赵国被秦侵，生灵遭涂炭，

常言道唇亡齿寒，魏国应派兵，救危难。

谁料兄王反复无常，

我率三千门客，冒死救赵带伤还。

　　　 【七字清】 强秦凌弱无忌惮。

诸侯列国受摧残。

　　　　　莽莽神州蒙灾难。

哀哀百姓水火间。

累累白骨堆成坂。

声声哭喊似波澜。

叹我手中无权难力挽。

心头滴血泪斑斑。

　　【花半句】 目今可救赵者惟一人，（才）

如 姬 　（白）是哪一个？

信陵君 　（续唱） 就是嫂嫂如姬，能肩此重担！

如 姬 　 （一怔）啊！我？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得什么？

信陵君　 嫂嫂，请问兄王调兵遣将靠的什么？

如 姬 　虎符。

信陵君　 对，欲要调动魏国军队，必先把虎符窃取！

如 姬 　想虎符乃是国家印信，大王一刻也不离身。

信陵君 　 因此请嫂嫂乘他熟睡之时，设法行事！

如 姬 　 莫非你今夜潜入宫中，就是要我窃取虎符？

信陵君 　正是！

　　　　【重一槌，强音乐。

如 姬 　（大惊）这……

　　【秋江哭别】 听他一语我心内波翻，

似到悬崖神魂飞散，

顷刻感到步履难，

唉！生死抉择，生死界限，

一失足便到鬼门关。

信陵君 　（接唱） 莫非我欠思量多番，

错托人来承重担，

不知险恶蓦然进篱藩，

我已将生死置外，

已经毁家纾难，

决心守誓约，驱秦固关山。

如 姬 　（接唱） 令我——不知该怎么办？

　　（白）公子，难道另选他人不行么？

信陵君 　 嫂嫂，兄王寝室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他人怎可进入？

如 姬 　 难道没有别的计策么？

信陵君 　若然我有别计，又怎会深宵冒险求你呢？

如 姬 　公子，我有一事不明，你贵为王亲，有数十万魏国大军保护，犯不着毁家纾难啊？

信陵君 　 我虽为王亲，然一旦秦兵入侵，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需知国家非是一族一姓之国，更非一家一人独安。若是各人明哲保身，隔岸观火，魏国明日便如今日赵国般凄惨！（质问口气）嫂嫂，你身为赵国之人，难道忍让家乡姐妹受尽蹂躏？坐看父老乡亲惨遭杀害？忍令赵国城陷国亡？我曾与列国公子盟誓，同生共死。大丈夫处世，言必信、行必果。今日，倾尽所有，以命践诺，就算粉身碎骨，亦表我一寸心丹！

如 姬 　（极其震动）哦——（水波浪，表现心里强烈冲突）

　　【快中板】 凛凛高节一伟男。

卓见宏辞抒肝胆。

语语震撼我心间。

　　【三字经】 他非赵人，冒死救难。

如何教我，不汗颜？

　　 【快中板】 横下心来承重担。

刀斧加身也等闲。

　　（吊慢） 如姬我做一个烈女子，

以德酬恩，死也心甘！

　　　（白）公子，我答应你！

信陵君 　 嫂嫂深明大义，请受信陵君一拜 ！（下拜）

　　【切光。

第四场 窃符

　　　　【紧接前场。
　　　　
　　　　【三更鼓响，两侍卫持长戟两边巡逻上，甲对乙指示要严加防范，分边下。

　　　　【起光：魏王寝室，烛光幽暗，台右侧露出龙床一角，台中间挂着一件魏王的铠甲，仿佛是其存在的化身，一束追光照射着桌上一个雕刻虎头的盒子。

　　　　【传来魏王阵阵如雷的鼻鼾声。

　　　　【幕内女声独唱“新曲”：

　　　　　　夜阑静，更鼓声，

如姬此夜心不宁；

身边大王已酣睡，

半是欣喜半心惊。

　　 【“静悄悄”音乐，身穿睡衣的如姬拂开床幔，蹑手蹑脚地出来。

如 姬 　【老鼠尾】 心恐惧，心慌乱，

步步静悄悄离床沿，

三更已过，是时候了，行计瞒天，

细看大王已醉卧烂团，

有机让我可乘，

见虎符就在这一边，

啊，忽然又觉手打颤。

　　 【音乐不断，如姬静气屏声，心如鹿撞欲伸手，忽然，床上魏王说梦话：“如姬，如姬……”如姬吓得忙缩手。

如 姬 　【八字二黄下句爽唱】忽听大王呼叫，吓得我冷汗涟涟。

虎符咫尺天涯，有如锋刀利剑。

不禁顿时止步，顾后瞻前。

　　　　【幕后帮腔“新曲”：眼前一道深鸿沟，

　　　　　　鸿沟深千丈，刀剑插里头。

如 姬 　（接唱） 此刻我如一扁舟，

　　　　　　惊涛骇浪独漂浮。

　　　　　　是进还是退？

　　　　　　是喜还是忧？

　　　　【幕后帮腔： 是进还是退？

　　　　　　是喜还是忧？

如 姬 　（接唱） 心中难定夺，

　　　　　　费煞了筹谋，费煞了筹谋，……

　　　　【幕后帮腔： 只怕大好时机不下手，

　　　　　　铸成后悔压心头！

如 姬 　【流水南音】 似鹿撞心房卜卜跳，

浑身无力目迷神飘。

忽闻叫唤声袅袅，

追声寻影往前瞧。

　　 【轻烟起，如姬父幻影出现。

如姬父 　（画外音）阿如，阿如——

如 姬 　啊，爹爹？爹爹——爹爹呀！你含冤而死，我痛不欲生，所幸大仇已报，女儿终于了却心头宿愿。

如姬父 　（画外音）女儿呀，信陵君除奸铲恶，使我雪恨于九泉，公义昭于天下。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是我家大恩人，你要好好报恩啊！

如 姬 　女儿谨记！

　　【如姬父幻影消失。

如 姬 　爹爹，爹爹呀——

　　 【乙反南音】 女儿幼小，失娘亲。

你含辛茹苦，育我成人。

　　（正线） 你教我济困扶危，存恻隐。

　　　　　　你教我知恩图报，要感恩。

　　　　　　你教我嫉恶从善，好品行。

　　　　　　你教我做一个，

　　　　【二黄】 质洁正人。

　　 【二流】 纵是阴阳两相隔，铭记爹爹遗训。

得人恩义须谨记，忘恩负义怎安心？

不负重托报丹忱，结草衔环我应允。

　　　　　　雪洗沉冤伸公理，

　　　　（吊慢） 全仗仁义信陵君。

　　　　【信陵君画外音：“我曾与列国公子盟誓，同生共死。就算粉身碎骨，亦表我一寸心丹！

如 姬 　【双星恨尾段】他倾家荡产，不惜自献身，

亏我偏私太乖心，

他带伤改装午夜进宫细诉情怀切恳，

我岂可言无信?（双）

雷劈雷炸暴雨暴雪任它撼频频，

刀山火海也不改义烈心，

【昭君怨尾句】报深恩！

【如姬决然上前抱起桌上的盒子，定格。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