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郁南近照



2014年深秋,我们迎来了粤剧编剧家梁郁南从事粤剧工作三十年的日子,也迎来了第十二届广东省艺术节。在这届艺术节上,组委会除了安排梁郁南创作的两个戏参加演出及评奖外,还特意安排“大戏如梦——梁郁南粤剧作品专场欣赏会”在友谊剧院演出,可谓历来少有。梁郁南从事粤剧创作三十年来,撰写了27部粤剧作品,其代表作有《金陵残梦》、《睿王与庄妃》、《土缘》、《花月影》、《君子桥》、《明•士》、《梦惊西游》、《小凤仙》、《碉楼》、《梦•红船》等。作品曾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中国文华剧目奖、中国曹禺戏剧文学提名奖,以及多次荣获广东省艺术节编剧一等奖等奖项。

粤剧是他放飞的梦想

笔者自1998年调入广州市文艺创作研究所工作以来,与梁郁南相处了16年,其中前7年是名副其实的同事,另外9年虽然笔者退休后不在一起共事,但也经常因为创作与评论的事情相互切磋,对梁郁南的创作精神和作品特点有一定的了解和认知。

在梁郁南的身上,始终有一种精神感动着我,那就是他对粤剧的热爱,对粤剧创作的热情和执着。我们不会忘记梁郁南的恩师陈自强在粤剧创作中给予他的引领和帮助,但我们也要看到如果没有梁郁南对粤剧的高度热爱,那他笔下的粤剧精品是无法创作出来的。记得伟大的物理学家、相对论的发现者爱因斯坦说过:“热爱是最好的老师。”我想这句话用在梁郁南的身上也是适用的。恩师的帮助是外因,郁南的努力是内因,外因的作用是重要的,而内因的作用才是关键的。

梁郁南一直有一个粤剧梦,那就是他要写出许多粤剧精品,在戏曲舞台上弘扬优秀的传统文化和粤剧文化。说到他的梦想,我们可以追溯到1976年,梁郁南那时在德兴县粤剧团当演员,几经努力从一名配角成为主演。后来剧团送他到广东省粤剧学校进修,他萌生了写作剧本的想法。回到德兴后,他既当演员又当编剧,他的第一个剧本《醉卧长安》是躲在被窝里写出来的,因为当时担心被人说成是痴人作梦。梁郁南对自己的第一个习作有点“自我感觉良好”,接着又正式为剧团写了一出粤剧现代戏《五彩石观音》,没想到该剧1984年参加肇庆地区戏剧会演,荣获编剧一等奖。梁郁南期待有更大的发展,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1986年他调到广州市文艺创作研究所,成为一名专职编剧。在这里,他续写他的粤剧梦。如果说他的家乡德兴县是他酝酿梦想的地方,那么粤剧的发源地之一羊城就是他梦想升起的地方。羊城,这个有着深厚文化积淀的城市成为他圆梦的最佳选择。

梁郁南对粤剧梦的情结有多深?我们可以从他的多部作品中看出端倪。在他的粤剧代表作中,剧名中有梦字的作品就有多个,包括《金陵残梦》、《梦惊西游》、《梦•红船》,以及专场欣赏会《大戏如梦》。他对粤剧可谓情有独钟,粤剧也可以说是他的梦中情人。如果说得更浪漫一点,粤剧就是他放飞的一个梦想。在梁郁南看来,有梦想,才有追求,才有奋斗的目标,才有实现梦想的动力。《大戏如梦》的上演,也是他圆梦的时刻。不过,梦想也和赛跑一样,只有起点,没有终点;只要还有粤剧存在,美丽的粤剧梦就不会终止。

现在,笔者尝试从不同的角度诠释梁郁南的创作特点和思维方式,观照他梦中的向往,以及他梦中的人文情怀。

注重对人物心灵的深度开掘

梁郁南在塑造粤剧人物时,善于从人的社会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等多重视角去把握人物的心理,而且能进入人物个性的心理深层,开掘人物内在的生命律动,展示出更加丰富深刻的个性深度。这种对人物心灵深度开掘的创作方法,用梁郁南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度桥写魂”。我们所说的心灵,其实与灵魂是相通的,那就是心灵的触及与灵魂的触及。

(1)确立以人性、人情为情节出发点的叙事架构。

梁郁南在创作过程中,紧紧抓住粤剧人物审美创造的根本,确立了以人性、人情为情节出发点的叙事架构,力图在对人物心灵的开掘中,折射出社会、历史与个人心理之间的关联。以历史故事剧《金陵残梦》为例,故事反映的是北宋行将消灭南唐的时期,开展的一场劝降与反劝降的斗争。以往一些以重大历史事件和政治斗争为背景去写人物命运的戏曲作品,往往被事件牵着走,用情节淹没人物。

《金陵残梦》却没有把笔力花在事件的叙述上,而是着力写人性、写人的情感。作品写了陶谷和秦弱兰这一对特殊的恋人,一个要劝降,一个反劝降,两者充满情与理、爱与恨交织的感情波澜,显示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重性,开掘了人物心灵深处的东西。又以新编历史故事粤剧《睿王与庄妃》为例,作品展现了明朝灭亡、清兵入关、满汉一统、皇室内乱等重大历史事件。这样的作品也很容易以历史事件淹没人物特性。梁郁南在创作中以新的视角观照历史人物,书写了一个政治与爱情、正义与阴谋、爱情与亲情的悲剧故事,着重表现多尔衮以千秋大业为重,最后牺牲了爱情,也牺牲了自己的高尚品格,充分展示了人性中崇高的一面。作品正是由于实现了对人物的人性、人情等审美本体的回归,所以使剧中的人物形象有了厚重的质感。

(2)褒扬主人公的风骨与正气。

不少有识之士认为,粤剧作品一定要有风骨,要有正气,有风骨的剧目才能立得住、站得稳。其实,人物的风骨与正气就是人物的灵魂所在,人物的灵魂深处有了正义感,人物的风骨才能确立起来。

梁郁南在粤剧创作中十分注意彰显主人公的风骨,使观众感受到主人公的高尚品质与人格魅力。以新编大型粤剧《梦•红船》为例,剧中的主人公邝三华就是一个正气凛然、风骨铮铮的男子汉。他在匪贼黄天霸上船寻衅滋事时,依靠自己的正气和武功吓退土匪;当文武生超剑郎和数名艺人被黄天霸骗赌,人身安全受到极大威胁时,邝三华凭着勇气与胆识,只身前去解围,救出被困的粤剧艺人。当日本侵略军占领广东后,“剑影班”红船也难逃被征用的厄运,邝三华及同仁们与日寇斗智斗勇,最后点燃了红船上的军火,与日寇同归于尽。红船的梦想在烈焰中升起,粤剧艺人的“粤剧魂”也在火中闪耀光华。这一连串的事件,充分显示了主人公的风骨与正气。笔者认为,这既是粤剧艺人的风骨,也是粤剧的风骨。

家国情怀的浓烈释放

梁郁南创作的粤剧作品,洋溢着家国情怀的作品比比皆是。家国情怀可以说是人物心灵深处的情怀,也是一种个人与家乡和祖国无法割断的情怀。

(1)华侨同胞家国情怀的深层挖掘。

以大型粤剧《碉楼》为例,该剧有很多亮点,其中最大的亮点就是华侨身上的家国情怀。这种情怀既是华侨身上最可贵的品质,也是《碉楼》一剧的“剧魂”。据历史记载,明末崇祯十七年(1664),广东开平一带动荡不安,盗匪常常袭扰百姓,且洪水时常泛滥。为保护村民的安全,有一大户人家在村里兴建了一座“瑞云楼”。这座楼有防盗和防洪两个功能,一有贼寇扰乱或洪水暴发,村民就跑到“瑞云楼”躲避。这就是开平历史上的第一座碉楼。以后,海外侨胞陆续在家乡建起碉楼以保亲人平安。至清末民初,开平一带形成了颇具规模和特色的碉楼群。粤剧《碉楼》所反映的年代,正是20世纪20年代,那是一个风云变幻、社会动荡的年代。

作品并没有以碉楼的兴建为主要故事架构,而仅仅把碉楼作为一个载体,重点写碉楼背后的人物和故事,着力表现广大华侨和家乡亲人共同营造出来的具有广东侨乡特色的华侨文化和碉楼文化。剧目塑造了身怀正义感的华侨青年司徒镇海,以及美丽善良的碉楼女性秋月,还刻画了勤劳勇敢的老华侨司徒永堂和福伯。老一辈的观众都知道,早期的华侨大多数是作为劳工被“卖猪仔”卖到外国的,也就是因贫穷而被迫离乡背井的,所以他们的身上有一种忧患的民族意识。不仅如此,侨胞的身上还有另一种可贵的品质,那就是永不磨灭的家国情怀。无论他们在国内时受过多少委屈,无论他们后来远走何方,他们的身上都有着浓厚的家乡情结和故国情怀,家乡和祖国永远是他们梦中的牵挂。粤剧《碉楼》传递给观众的正是这样一种信号和信念,这也是该剧的最大成功之处。

(2)粤剧艺人家国情怀的形象表现。

再以新编大型历史剧《明•士》为例。该剧是一部关于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在家国危难时如何何抉择自己人生的粤剧,也是方以智与李十娘这一对才子佳人如何释放自己的家国情怀,以及用真诚去爱对方的粤剧。故事发生在明末清初,复社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在清兵入关后被忍辱削发,后到杨州投奔抗清名将史可法,但因被误会遭拒,其后在保卫家国精神的驱动下,自己组织义军,最终壮烈牺牲。全剧激发出坚贞不屈的传统爱国主义精神,宣扬汉民族保卫国家的忧患意识,以及在艺术创作上呈现出悲壮美的审美品格。剧中颂扬了明朝遗民不屈不挠的文人气节和浓烈的家国情怀,启示人们作为文人的气节和人格的坚守,是人生最为重要的抉择。梁郁南依据历史本来面貌对人物品格加以提炼和升华,所追求颂扬的正是主流价值的民族正义感。

(3)风尘女子家国情怀的特殊显示。

大型粤剧《小凤仙》则是从另一个角度抒发主人公的家国情怀。该剧表面上是风花雪月的题材,但剧中却包含着维护共和、推翻帝制这种个人与国家命运的大事。小凤仙是一个有着爱国之心的风尘女子,她崇尚英雄,一心维护共和,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尽力掩护她的心上人蔡锷返回云南,率领大军讨伐袁世凯。剧中的几个情节感人至深,其中之一是密信事件。袁世凯的打手为了搜查蔡锷将军反袁的密信,把八大胡同层层包围起来。险情一触即发,秘密随时会暴露,如果密信一旦落到袁世凯的鹰犬手里,蔡锷就难逃魔掌。小凤仙此时挺身而出,以过人的胆识和智慧保护这一事关大局的密件。即使此时小凤仙的父亲已被作为人质拘禁起来,随时有生命危险。但小凤仙为了民族大义、国家利益,毅然舍弃了亲情,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密信平安地保护下来,其爱国精神令人感动。

坚持传统,但不固守传统

坚守传统与锐意创新是粤剧界近年争论不休的话题,梁郁南很好地处理了两者的关系。他在粤剧的形式、手段、语汇的层面上坚持传统,但从不固守传统,他非常强调兼容与融合,努力寻求发展与变化,寻求新突破。在他眼里,丢掉传统的艺术是没有根基的艺术,缺乏创新的艺术是没有前途的艺术;舞台艺术只有把传统与创新融合起来,才有持久的生命力,才能拥有美好的未来。因此,他在粤剧创作中丢弃了呆板、僵化的做法,采取了包容的、多样的艺术形式,使粤剧在创新中继续前行。

(1)勇气与胆识是创新的前提。

大型粤剧《花月影》自2003年公演以来,其创新手法一直是业内人士和广大观众热衷谈论的话题。该剧由梁郁南、陈自强、谢小明担任编剧,倪惠英、黎骏声领衔主演。作为新都市粤剧的《花月影》表现的是红船女子杜采薇与青年军官林园生的爱情故事。一对正值青春年华的青年恋人,本来有着美好的未来,但由于林园生贪图功名、失去理性,狠心将杜采薇抛弃,致使美丽的红船女子万念俱灭,最后双双走上不归路。该剧的舞台呈现给观众一种全新的视觉效应,但也引来不少非议。其争论的焦点在于:在传统粤剧中是否能够加进时尚元素?传统粤剧是否每一个环节都要保持原汁原味?在舞台呈现中是否能够把唯美主义放在重要的位置?来自北京的专家对《花月影》一剧普遍评价很高,认为它标志着粤剧的某种现代转型。而来自本地的某些议论却恰恰相反,认为它“基本脱离了粤剧的板腔曲牌”、“没有粤剧的表演程式和锣鼓音乐”,甚至说它根本就不是粤剧。

梁郁南、谢海涛、易红霞为此发表署名文章,认为《花月影》并没有背离传统粤剧的形式,只是融入了现代艺术元素。最能说明问题的是,能够表现粤剧最大特色的是曲牌和唱腔,《花月影》的曲牌和唱腔是绝对的粤剧,因为全剧以梆黄为主,只有少量的小曲和新曲;至于锣鼓音乐,大锣大鼓是少了,但并不是放弃,而是根据戏曲的风格有所侧重,比如“息干戈”一场,就用了较多的锣鼓;但在花月之夜,以轻柔的音乐代替锣鼓更能令人陶醉。

其实,戏剧舞台本来就是艺术探索的平台,新时期的戏曲应该是一种兼容并蓄的艺术形态。《花月影》的主创人员大胆采用创新手段,第一次在粤剧舞台上把戏曲的传统美学、现代舞台美学巧妙地融为一体,把传统戏曲的虚拟性、假定性、写意性与现代艺术的多元性、开放性、时尚性有机地结合起来,创造出一种新颖的戏曲理念和艺术形式。

经过数年实践,《花月影》得到越来越多观众的认可,特别是青年观众认为观看该剧是一种美妙的艺术享受。而香港粤剧界一些人士,起初不承认它是粤剧,后来也承认它是粤剧创新的成果,并冠之以“新派粤剧”的称谓。

(2)在包容中不忘弘扬传统。

如果说《花月影》是有点争议的粤剧,那么新编大型粤剧《梦•红船》则是公认的上乘之作。由梁郁南与尹洪波联手创作的《梦•红船》,是传统艺术与现代元素相结合的范例。整台剧目既坚守传统,又锐意创新。值得庆贺的是,梁郁南在这部作品中,既担任编剧,又担任导演,剧目的排演完全在他的执掌之中。在《梦•红船》一剧中,作为剧目的载体红船本身就是一件具有古典风格的艺术品,无论船头、船尾、船身以及桅杆等,都有传统艺术的特色。而将整艘大型红船放置在舞台上,则是现代戏剧的写实手法。还有作为红船运转的平台,也体现出现代科技手段,其升降功能、旋转功能、震荡功能,令红船犹如在江河上航行一样。此外,《梦•红船》从剧目内容和形态来说,属于现代戏,编导者为了增加其传统风采,特意安排了戏中戏《火烧黄天荡》的上演,让身穿大袍大甲的演员演绎宋代的抗金故事。这又是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一个妙招。

令人称道的是,《梦•红船》一剧挖掘和推出了曾一度销声匿迹的粤剧南派武功,像令人惊叹的“高台照镜”、左右开弓的打“木人桩”、风险甚高的“打真军”,均一一展现在舞台上,令观众叹为观止。可以说,《梦•红船》中出现的武技,是近年来最为罕有、最为精彩的粤剧南派武功。这种南派武功的再现,有力地回应了少数人说梁郁南“只喜欢玩新花样”的批评。

(3)实验粤剧重新解读经典。

梁郁南在致力于创新的过程中,还推出了若干实验粤剧,其中之一就是《梦惊西游》,该剧可以说是网络小说与戏曲艺术的联姻。梁郁南携手欧阳明,根据网络小说《悟空传》的思路,对唐僧师徒4人作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刻画,用现代理念重新诠释古典西游中的矛盾冲突,凸现出人与命运抗争的主题。剧目向观众传递出一种理念:反抗被注定的宿命是悲壮的,也是永远的。剧作家从这一理念出发,编排了三个爱情故事。一是悟空与紫霞的爱情,二是八戒与阿月女神的爱情,三是唐僧与白龙女的爱情。尽管他们的爱情梦都以悲剧告终,但其忠贞不渝、缠绵悱恻的故事感人至深。这种爱情故事给古老的西游记带来了新颖的内容,非常适合当代青年的审美追求和对爱情的期待。所以该剧在大学演出时,反映十分热烈。

鲜明的地域性与本土性

梁郁南的粤剧作品,带有鲜明的地域性与本土特色,用当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他的作品“接地气”。这是他长期生活在粤语地区的结果。多年来,梁郁南创作了《土缘》、《美丽新娘》、《三家巷》、《碉楼》、《梦•红船》等具有珠江三角洲风情的粤剧作品,体现了浓郁的岭南文化和广府文化特色,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

以粤剧《土缘》为例,该剧成功塑造了改革开放后南粤农村新老两代人的形象,生动而深刻地反映了当代农民以新的观念、新的思维方式战胜了小农经济思想束缚下的旧观念和旧的生产模式,描绘出珠江三角洲农民建设新农村的美丽画卷。《土缘》一剧的本土特色非常明显,无论从剧情、舞台环境、人物形象来看,都具有珠三角农村的鲜明印记。作品刻画了形态各异的人物,其中有思想敏锐、勇于开拓的阿凤,有腰缠万贯、性格爽直的刘大发,有追求人生目标、但往往犹豫不前的阿贵,有处事老到、但总爱打个人小算盘的算盘叔,有豁达开朗、风趣幽默的三叔公,有谨小慎微、患得患失的阿富。他们围绕着土地承包、创新农业等事件展开了引人入胜的故事。珠三角新一代农民的事业观、爱情观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发生了碰撞、交融,人际间曲折的心路历程最后引至相互间的心灵沟通。剧中的人物完全是广东沿海农村典型人物的化身,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特别是刘大发、算盘叔、三叔公等人的语言和行为具有鲜明的地方化、本土化、生活化色彩。广大农民观看《土缘》后,认为剧中的情节就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剧中的人物就像自己的亲兄弟、亲姐妹。可以说,《土缘》在展示地域文化、本土文化方面是十分成功的。

再以粤剧文本《三家巷》为例,其广州特色也是非常鲜明的。梁郁南是第一个提议把长篇小说《三家巷》改编成粤剧的人,并且首先写出了剧本,但因为某些客观原因他的剧本被搁置。现在回过头来看,他的剧本比起后来上演的北方作家写的剧本似乎更扎实,他塑造的区桃形象似乎更深刻、更真实,他笔下的西关风情似乎更鲜明、更有特色,他设置的故事情节似乎更合理。决不会出现北方作家和导演不熟悉广州环境而闹出的笑话,那就是广州的四月盛开桃花,广州的七月盛开木棉花,等等。

在戏剧中以某种大型实物为载体,然后引伸出这种载体背后的故事,这是梁郁南近期粤剧创作的一大特点。这种剧目具备两个要素,一是载体的形态是广东地区独有的,二是载体背后的故事是具有地域特色的。比如粤剧《碉楼》和《梦•红船》就是这样的剧目。碉楼是广东省开平地区的特有建筑,它表现出来的是华侨对家乡的乡情,并成为维系海外华侨与故土情缘的纽带。所以说,碉楼文化是开平华侨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碉楼》一剧抓住这个特点,较为充分地展示了20世纪20年代开平地区的社会环境、文化传统和特殊面貌,再现了这个时期碉楼文化的影响力以及人们的精神寄托。

至于粤剧《梦•红船》中的红船,更是在某个特定历史时期内活跃于珠江流域的独特船舶,是粤剧艺人往来于四乡的运输工具。但红船在剧中也只是一个载体,更重要的是引伸出载体背后的故事,这个故事既充满传奇色彩,又具有浓郁的地域风情,彰显出珠江文化与红船文化在20世纪30年代的特殊形态和际遇,表现出粤剧艺人的生存状况、价值取向和奋斗精神。正因为《梦•红船》凸现出来的地域性与本土性十分鲜明,所以才深受岭南地区特别是珠三角观众的喜爱。

综上所述,从梁郁南所创作的粤剧作品中,特别是他的代表作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作品已走向成熟,他的梦想正在一步一步实现。他所表现出来的创作热情和孜孜不倦的追求,必将使他继续插上梦想的翅膀,在粤剧艺术的广阔天空里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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