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评与争鸣】“国仇家恨”还是“母仪天下”？——《光绪皇夜祭珍妃》观后感

9月23日晚，香山粤剧团于广州中山纪念堂演出《光绪皇夜祭珍妃》一剧，作为纪念新马师曾诞辰100周年慈善演出专场。当晚由新马腔传人邓志驹出演光绪皇、青年花旦黄嘉裕饰珍妃。内容讲述晚清慈禧太后专权，不惜以海军费用挪用建设颐和园，致使民怨沸腾。光绪皇与珍妃感情深笃，相互勉励意图维新强国，夺回军权迫太后还政，无奈事败被分隔囚禁。八国联军进京时慈禧带光绪出逃，临行时秘密迫使珍妃投井。待光绪皇回京知道此事，悲愤难耐，只能夜祭珍妃以诉离情别恨。

图：珍妃以琵琶一曲表达对国家前途的担忧。

此剧本为新马师曾名剧，经过一些改编，以新的方式演绎出来。观者看来，剧中有几幕相当出彩。比如慈禧得知光绪皇密谋迫宫后，怒气冲冲召光绪前来，指责他不孝。光绪迫于太后淫威，反复示好，知道事情为太后所识后又不断认错。此间显示慈禧荒唐跋扈、贪恋权力，李莲英助纣为虐，以及光绪皇末路穷途的无助感，均淋漓尽致。另外光绪被囚后偷入冷宫会珍妃，大段的唱腔设置，表达二人相思之苦，以及国仇家恨带来的抑郁，也充分展示两位主角札实的唱功。

图：逼宫事泄后光绪与珍妃向慈禧认错揽责。

不过除此以外，剧情上似乎有两处安排值得商榷。其一在于光绪随慈禧出逃前念念不忘珍妃，直至发现珍妃平日时常弹奏的琵琶，捧起细观，幕即落下。究竟是光绪皇相信了慈禧所说，以为珍妃已随众宫眷先行离开？还是他发现珍妃所爱之琵琶没有带上，起了疑心？似乎剧中没有交待清楚，笔锋一转，已变成了祭祀一幕。
另一处在于全剧末尾，光绪皇梦中与珍妃相会，授予玉如意令其执掌昭阳为皇后，母仪天下。这可能是出于为二人爱情悲剧以梦的形成化为大团圆的考虑。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帝王情爱本并不一定要立对方为后才能实现。而且“母仪天下”似乎与升平盛世更为相配，与全剧维新失败、联军入京所表现出来的国势日衰，在意思上不是十分连贯。珍妃在剧中，也没有显示对正宫后位的野心。窃以为如果延续情爱失落、山河破碎的感叹作结，本无不可。若要大团圆结局，则光绪皇梦中珍妃劝勉他跳出二人情爱放眼将来，维新虽然失败，但强国之理想将后继有人——那怕这该轮上推翻清政府的孙中山，这样可能更好地回应全剧爱情与家国两个主题，而不至于在最后转了意旨。

图：结尾处光绪皇在梦中授与珍妃玉如意。

另外当晚看到戏桥上印了新马师曾以往表演的剧照，祭桌上摆红烛一对，灯光也偏暗，很明显的“夜祭”。不过在23晚的演出中，好几幕的幕布都是蓝色底，也没有月亮之类的布置。至少在舞台美术上不太分得清楚是昼是夜。既然剧名是“夜祭”，而且是为了间接表现了光绪处境艰难，是否在舞美上对昼夜变化可略为交待？这些个人建议，提出与大家分享。期待更多传统优秀剧目重演，能够让年轻一代看到这些作品。

图：戏桥中的新马师曾演出剧照。对比图：当晚演出夜祭的舞台布景。